“你和季少爷到底什么关系?”
你问的也太直接了!映桥撇撇嘴︰“婚书不是叫您还回来了么,还问这个干吗?”怀疑我跟季文烨有一腿,嫌弃我了?
江奉桐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肯借你一笔银子,肯定是对你信任的。但你好像对季大人府上并不留恋,一心想赎身。我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比如他想……而你却不想……”
映桥气呼呼的哼道︰“没人稀罕给他做要命的姨娘!”
他大概了解来龙去脉了。季文烨显然中意云映桥,甚至可以白借她银子,供她爹考试。而云成源应该也察觉了季少爷的心思,才把女儿许配给自己的。倒是云映桥可能是不想把自己扯进来,所以叫她父亲说退婚的事。
跟锦衣卫镇抚抢女人……
嗯……有些棘手。
想了想,江奉桐温笑道︰“就冲你这志气,我就愿意帮你到底。至于婚约……没关系,反正我一时半会也讨不上媳妇,等你什么时候赎了身再说吧。”
映桥反倒不好意思了︰“是我爹不好,把你牵扯进来,万一……”
“我会隐藏好自己的。”江奉桐笑道。
“可是你不怀疑我……”就差说出失贞两个字了。
江奉桐一下子就洞悉她想说什么,笑道︰“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不也什么都没发生么。我就是问一问,你对我没隐瞒,我很高兴。”
映桥觉得心里暖暖的,忽然想起了什么,瞅了瞅里屋︰“我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摇头笑道︰“我不能出卖朋友。”
“跟女人有关?”
“……”
“果然。”映桥气哼哼的道︰“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想法。”
江奉桐忍不住笑道︰“什么叫看不出来?你爹还没上三十岁,难不成这辈子不再娶了?”
“这倒不是,我就是觉得眼下读书要紧,不相干的都放一放的好。”
他道︰“你爹也是这样想的,你没看他一直躲着么。”
“啊?还是个缠人的女人?”
江奉桐瘪瘪嘴,只笑,却不再泄露半个字了。
映桥嘟囔道︰“算了,发牢骚又不能来钱。我不说话了,继续写字了。”江奉桐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写字了。
过了一会,映桥突然觉得她吃亏了,江奉桐问了她许多问题,她却连他是哪里人士,底细如何都不知道,便撂下笔,道︰“叔叔……”
江奉桐一愣,尴尬的道︰“说真的,每次你叫我叔叔,我都要一哆嗦,能不能改一改?”
“……哥……”
“嗯,你要问什么?”他自在多了。
“你籍贯哪里啊?听口音似乎是京城人士,但听你那天说,好像又是背井离乡的。”其实他身上和父亲身上有许多共同点,似乎都早早考中秀才,都失去了富贵生活,都在京城混生活。
“你没打开婚书看吗?上面有我的真名和籍贯。”
“啊?现在这个是假的?”
“我本姓汪,摘了玉带,改成了江。名字也改了一个字,原本是奉云。现在看来,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汪字的去掉一横,可不就是一个江字么。读书人都想入仕为官,品级高的官吏一般系玉带,汪奉云离家后不能继续应考了,就说自己失去了一条玉带,姓氏去掉一横,姓了江。
映桥觉得有趣,笑道︰“这也行?还有深意的?”
“小把戏而已。”江奉桐道︰“你也可以玩,比如……咱们写话本,要在里面写个坏蛋映射某人,咱们可以写他姓李,却喜欢歪戴帽子。”
“李……歪戴帽子,李字上面加一撇……是季字!”映桥咯咯笑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怕惊醒父亲,赶紧捂住嘴巴,片刻才别扭的道︰“我爹和你定的事情,令尊知晓吗?”
“他同意。”江奉桐笑道︰“我爹说,从你父亲身上就看得出来你各个地方都不会差。”他爹之所以会答应他随便娶一个妻子,也是因为他觉得他们父子仍然不能返乡。
映桥不好意思了︰“我去跟文嫂说弄吃的。”说完,起身离开了。
江奉桐微笑着点了点头。
映桥从厨房出来后,迎着和煦的春风,靠在屋檐下怔怔出神。
跟江奉桐相处很轻松,如果真能离开季文烨,或许嫁给他,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鼓起干劲,进屋继续去写文稿了。因是二月二,江奉桐得跟父亲过,于是早早离开云氏父女回家去了,云成源醒来后,则和女儿还有文嫂一起吃了春饼。
云成源揉着太阳穴道︰“我刚才休息的时候,你们做什么了?”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喽。”
“……”云成源咽了口饼,瞅着女儿没说话。
—
云成源虽然同意把女儿嫁给江奉桐,但名正言顺的完婚之前,却不希望他们过分亲密,时刻提防着他们。转眼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映桥和江奉桐已经很熟了,偶尔两人小声商量剧情的时候,常常引来云成源的咳嗽。
这一日,江奉桐整理了写好的二十篇文稿,提议道︰“我今日先将这些送给鲍公子,先还一部分银子回来,剩下的部分,如果他看好了,或许还可以抬抬价。正好我也出去透透气。”
映桥到蛮想跟他去的,可惜毕竟有诸多不便,只好作罢。送江奉桐出了门,映桥一回来,就见父亲撑着额头在打瞌睡,她关心的道︰“爹,要不然你去睡一会吧,磨刀不误砍柴工。”
“不、我不困。”云成源眨了眨眼楮,继续低头看书了。
映桥只好坐回自己桌前,瞅着父亲不时低头打瞌睡,她无奈的叹气,静静的撑着下巴发呆,过了一会,竟也困了,趴在桌上小憩。
她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以为是江奉桐回来了,赶紧起身去开门,云成源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赶紧继续低头翻书。
笑着开了门︰“哥……”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红戴绿的小女孩,丫鬟打扮,彼此相见,都是一惊。
“这里是云相公家吗?”
“你是谁?找他做什么?”映桥瞧这丫头像那日在书摊见过那个。
“我是代我家姑娘送话的,请叫我见云相公。”此时这丫鬟见院内没有狗咬,眼前的云映桥又和自己差不多身高,便用力一挤,挤进了门,径直往屋内跑去。
“喂——怎么私闯民宅啊你?”映桥急道。
正此时,映桥忽然巷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这里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没人骑马。她便忍不住探头出来朝巷口看去,猛地就见季文烨身穿便服,踏马而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也是骑马。
她怀疑自己眼花,赶紧揉了揉眼楮,不是说要走两个月吗?这还有大半个月呢,人怎么会就回来了?
刚才闯进家门那个丫鬟是谁还没搞清楚,季文烨居然又来了。
真是祸不单行。
此时季文烨已经看见了探头出来的映桥,许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他以为她是来接自己,不由得正要朝她笑,但是却见云映桥揉了揉眼楮,把探出来的半截身子又缩了回去,仿佛没看见他一般。
季文烨脸色一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40章
映桥关好门,转身跑进了屋,就见那个丫鬟跪在地上,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云公子,你就去看一眼我家姑娘吧,当初约定好的事情,你不能反悔啊,我家姑娘盼着你来看她,已经病了……眼瞧着花一般的人已经成瘦的跟银条似的了。”
云成源一脸的无奈,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这时映桥跑了进来,云成源想解释,“这个……那个……”
映桥现在没空听他们说缘由,她硬生生扯起那个丫鬟︰“你得躲一下,我家来了不得了的人,若发现你在这里,咱们都要倒大霉,有什么事,等这人走了再说。”
云成源结巴道︰“谁、谁来了?”
“四少爷——”映桥咧嘴道。
云成源一愣,赶紧指着里屋对那丫鬟道︰“巧月,你去那屋床底躲一下,千万别出声。等人走了,有话好商量。”
那巧月一边走一边道︰“不要诓骗我。”
映桥把她往床底推︰“不骗你!”等巧月藏好了,她急忙忙派回堂屋,将桌子上的纸张收拾了塞进屋角的一个花瓶里,才塞完,就听外面砸门,映桥对父亲道︰“千万别慌。”
云成源一副‘我一定会慌’的心虚样子。
映桥摇了摇头,无奈的走出了屋子,为季文烨开了大门。
季文烨身后的随从牵着马,他则一手搭在门板上,眼楮左右瞟,又警惕的瞅了瞅院里,对映桥道︰“你躲什么?屋里藏了谁?”
映桥笑道︰“我方才只穿了裤子,没套裙子,听到马蹄,好奇瞅一眼,没想到是您。我就赶紧回去将裙子系上了。您怎么回来的这样早啊?”
“……”她方才确实只露半截身子,没见她下面套没套裙子。季文烨蹙眉道︰“你在家还真随便啊。”吩咐随从在屋外等,他则径直往屋里走。
映桥不觉往门外看,担心的想,江奉桐去送书稿还没回来。
若是他这会回来正踫到季文烨……
天啊……
她扶额。
季文烨回头对正恨不得揪头发的映桥道︰“你一个月都干嘛了?”
“吃吃睡睡。”她打了个哈欠︰“春天了,人好困的,总是睡不醒。”
季文烨笑道︰“还真像你。”
映桥忙狗腿的给他撩了帘子,殷勤的问道︰“您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不是说要外出两个月吗?”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映桥,笑道︰“你说呢?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
映桥愣愣的摇摇头,他也没回答,而是进了屋。一进屋,季文烨就见堂屋摆了两张桌子,一张是云成源读书所用,另一张上面只有笔墨却没纸张,他纳闷的问映桥︰“这张桌子是你用的?”
“我在学画竹子,画的烂,都被我扯了,一日也画不上一两笔。”
季文烨皱眉,嘀咕道︰“砚台里的墨还很新鲜……”
不能叫他再乱怀疑了,映桥打岔道︰“少爷,您猜我那天在书摊上踫到谁了?我踫到鲁大人了!”
季文烨的关注重点在映桥身上︰“你去书摊做什么?”
“帮我爹买书啊。”
这时站在一旁的云成源才应声︰“没错。”
季文烨和蔼的道︰“云相公请坐,不必拘束。”云成源才心惊胆战的坐下,他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离秋闱不足半年了,我想知道云相公温习的如何了?对秋试可有信?”季文烨淡淡的说道︰“我离开这段日子,叫映桥归家来,有叫她督促你用功读书的打算在里面。当然了,我也十分希望你能高中,过了秋试,还要在春试中,进士登科。”
云成源仗着胆子道︰“敢问季大人,为什么要资助云某应试呢?”
季文烨勾唇似笑非笑的道︰“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并不需要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