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国目光灼灼盯着唐宗伯,年迈的老人,希冀的目光,叫人不忍心打破。
而唐宗伯也确实没有打破,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小芍子这丫头的命格我也看不透,她的命格说来比天胤还奇,关于她的命理轨迹和吉凶一切事情,这么多年来,天机从未显现过。”
嘶!
徐康国瞪了瞪眼,老人的目光是震惊的,但震惊里却爆出巨大的喜意!
“这么说,这孩子还真是命里最适合天胤的人?”
“就命格来说,确实是这样。要是连小芍子的命格都不合适,我还真想不出世间还有哪种命格能不惧绝命格。我当年没反对这两个孩子走到一起,除了这点,也是看小芍子是我玄门中人,与普通人不同。有修为之人对天胤的命格倒不如普通人那么有所畏惧,我跟天胤生活了十余年,不也活得好好的?”
“好!好、好!”徐康国不住说好,却已显得有些激动得语无伦次。
头花白的老人,这一刻眼底竟有些雾光。对他来说,这天大的好消息,却让老人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多少年了?
从被儿子儿媳的死打击到不得不信命理之说,到得知孙子的绝命格。这二十多年来,他每晚想起这孩子命苦,许要一生孤独,便时常夜不能寐。总想着,或许天底下也有适合自己孙子的女孩子呢?这种想法不得证实,对他来说便只是奢望。奢望得久了,他便安慰自己,哪怕孙子真要一生孤独,好歹他是天生将星,一生衣食无忧,有这点,他也该知足了。毕竟逆天改命,人力不可违。
但如此人力不可违的事,竟然出现了奇迹。他怎能不欣喜?
二十多年了!今天总算一偿夙愿!
老天,还是待天胤不薄的!
“好!好、好!”老人除了一个劲儿地说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唐宗伯见徐康国激动如此,便垂下眼去,眼里掠过忧色。命格的事徐康国知道,但徐天胤三十一岁有大劫的事,他却是不知道。当年,他白人送黑人,又得知孙子命格孤奇,已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如果知道得再详细些,难免不会出事。
而如今看来,就更不适合提了。毕竟二十多年了,大家都老了……
唉!
张中先在对面听着,神色也很惊异。他是头一次知道夏芍命格奇特,天底下竟有掌门师兄也推演不出的命格?
他本想细问,但刚开口,门口便传来笑声,夏芍和徐天胤回来了。
两人带着温烨大包小包的瓜果蔬菜进门,进来的时候,三位老人早就停止了这个话题,都端起茶来喝,一副其乐融融叙旧聊家常的模样。
夏芍过来瞧了瞧,瞧着杯中茶已经冷了,三位老人竟还端着茶杯,一边吹气一边笑呵呵地喝茶,便不由狐疑地望了三人一眼,笑问唐宗伯,“师父,跟老爷子聊什么呢?聊这么起劲,茶冷了还喝。”
“聊女大不中留,什么时候把你嫁出去,省得整天唠叨师父。”唐宗伯呵呵笑道。
夏芍一愣,随即脸颊竟有些微红。转头间又见徐老爷子笑呵呵看她,夏芍转身便往厨房走,“我去做饭。”
但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把冷了的茶收走,走时看了唐宗伯一眼,碎碎念,“嫌我唠叨,以后没人跟您沏茶!”
身后传来唐宗伯的笑声,夏芍转身去换了热水来,然后便去厨房帮忙了。
这天中午,夏芍亲自下厨,徐天胤只在一旁打下手,两人齐心配合,做了满满一桌子好菜。午饭的时候,一桌子人吃得都不少,吃饭的时候,徐康国和张中先又小孩子心性犯了,斗起了嘴。
徐康国道:“菜做得不错,就是做得太多了点。吃不完还要浪费,浪费粮食这在战争年代比犯罪还严重。”
张中先哼哼道:“怎么太多了?谁说吃不完?小芍子这么好的手艺,在香港的时候,我们每周末吃她做的饭菜,哪次不比这桌子大?哪次我们不吃个底儿朝天?有些人我看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来这家常小炒了。”
夏芍本以为,徐康国的性子,不会跟张中先斗气。但没想到,老人端着碗,也哼哼一笑,“等丫头嫁进我们徐家,天天我都能吃到她做的菜。”
一周吃一次vs天天都能吃,高下立现!
张中先黑了脸,唐宗伯呵呵笑着打圆场,夏芍却现这一顿饭吃下来,徐老爷子常看她,眼光不知道怎么,比以前还要欢喜。她几番莫名其妙,最后想想,大抵是老爷子许久没吃家常炒菜的缘故,又或者今天与师父久别重逢,心情特别好。
午饭过后,三位老人继续去客厅里聊天、喝茶,甚至把棋盘抱出来,下棋。
夏芍、徐天胤和温烨三人则来到了别墅外头的院子——堆雪人。
夏芍和温烨手上都戴着新买的手套,这是上午去买菜回来的时候,徐天胤特意把车开去了商业街上买的。当时夏芍还很意外,心想这男人买手套做什么?
“你不是想堆雪人?”男人头也不抬,继续为她挑选手套。夏芍这才了悟,兴许是她进小区的时候,瞧着外头堆的雪人喜人,被这男人看了去,这才以为她想堆雪人。
夏芍也确实想堆。
对她来说,堆雪人都已是上一世的记忆,这辈子,除了小时候在山上下雪的时候在师父宅院里堆过,后来就再没时间。
于是,院子里三人的身影顿时忙碌起来。虽然是买了手套,但徐天胤并不让她长时间碰雪,怕她着凉。于是夏芍便在别墅里进进出出,从厨房里拿胡萝卜、红豆、绿豆,又去院子里的树上掰了枯枝。每回从别墅里出来,三位老人总要对她投注目礼,而每回来到门口,看见徐天胤和温烨蹲在地上通力合作,她便唇边绽起微笑,有些恍惚。
若温烨小个十岁,这画面定像极了父子。
两人合作堆雪人,动作是麻利的,气氛是冷窒的。一个孤冷,一个臭屁,谁也不理谁。但有夏芍在,气氛总能欢乐起来。她负责妆点雪人,妆点到最后,觉得少些什么,一眼看见温烨脖子上的围巾,便摘了征用。
温烨顿时大怒,那是他海若师父给的,才戴了半天,就被这女人给拿去围雪人那又粗又短的脖子,无良师父!
温烨蹲下身,二话不说,搓雪球!
雪球搓得又大又圆,寒光照得人眼疼,男孩牙齿森森,挥手便砸!
徐天胤在这时转过身来,漆黑的眸盯准那雪球和男孩举着的手,“她是你师父,你答应过态度好一点。”
温烨一愣,这才想起答应过徐天胤的“三不准”。但男孩吊着眼角,却听都不听,手一甩,啪!
不是向着夏芍,而是向着徐天胤——不准欺负师父,可以欺负师伯!
夏芍噗嗤一声笑起来,温烨这一下,自然是砸不到徐天胤,但是后果很严重。院子里,顷刻化作战场。
笑闹声不间断地传进屋里,屋里三位老人,喝茶的,下棋的,斗嘴的,不知何时都停下,转头望向窗外。
冬日里午后窗外的笑闹,成了老人们眼里最欣慰的风景。
……
这天,一直在徐天胤别墅里吃过晚饭,徐康国才坐着车子回了那红墙大院儿里。当晚,唐宗伯、张中先、温烨和夏芍也就干脆宿在了别墅里。
第二天是周一,夏芍去上课,徐天胤回军区。唐宗伯在京城的事都已经办完,他还挂念了香港那边给血婴度的事,再留下来,夏芍和徐天胤也没时间陪他,于是老人第二天一大早便去往机场。
夏芍和徐天胤自然是到了机场,把两位老人送上了飞机。
唐宗伯和张中先走后,一切的日子就都回复正常。只除了,会所里住进了温烨。
华苑私人会所重新开业,夏芍不再的时候,便由温烨代她处理预约的事。当然,他这么小的年纪,大部分人是不信服的。起初只是听他是夏芍的弟子,于是给几分面子,但是当问过吉凶之后,不少人也就心服了。
温烨虽然在捉鬼方面有长才,但对风水局、面相和占卜都有涉猎。夏芍晚上回来会听他这一天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客户,然后听听他解卦或者风水问卜之事,然后给些指点。
温烨年前都不能动用元气,身体还是要养着,因此交他术法和指点他修为的事,都暂且放到年后。
年前,对夏芍来说往往是最忙的时候。公司的政府的各类会议,还有学校的诸多事情。
学校方面,华夏集团已和学生会约定,圣诞节那晚开办场舞会,主题就是就业合同的事。因为时间定在圣诞节,今年圣诞夏芍便不能与徐天胤一起过了。
事实上,基本是两人想一起过也不成。
圣诞节前夕,徐天胤接到军事演习的命令,领命开始到地方上的演习地点布置。京城大学的舞会,由夏芍一人出席。
☆、第四卷 啸咤京城 第六十一章 大学圣诞舞会
京城大学举办舞会是常事,学生会经常举办校内校外的联谊会,花样繁多。lt;-》诸如化装舞会、圣诞舞会,还有些和其他大学联合举办的交流舞会或者是商业性舞会。
京城大学各界学者或者名流企业家演讲不少,学生会有时会请这些人与学生们多交流,借机举办些表面交流实则商业性质的舞会。这样的舞会,出席的学生可以和企业家面对面交流、自荐,比听演讲要近得多,机会自然也多得多。因此这样的舞会,并不是全校学生想出席就能出席的。
通常此类舞会,对出席学生的成就和能力有很高的要求,再不济的,对成绩也有要求。
但也有些全校同乐性质的舞会,比如说圣诞舞会。
只是今年的圣诞舞会与往年很是不同。往年的圣诞夜这天,是京城大学全校学子们的狂欢夜,这晚舞会有在校内五星级酒店的,有在礼堂的,有露天狂欢的,学生会会准备很多场子,每处都有新鲜玩性,至于学生们去哪处场子玩并不做规定,来去自如。
但今年的圣诞舞会,酒店里却不是人人能进的——华夏集团与学生会正式签订实习定向协议,酒店里的舞会,已经有些商业性质。
但是若以商业性质来看待这场舞会,它对出席学生的要求却并不像以往的商业舞会那么高——学生会在宣传的时候,这场舞会签订的是实习定向协议,惠及京城大学全体学子,因此凡是毕业生,有意者都可以出席。且,竟然连专业都没有限定!
没有限定专业,这晚往酒店里挤的学子当真不少!
且不提那些专业适合进入华夏集团实习的,即便是不合适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以专业就业,一些有雄心壮志的学子总是想跨专业一展身手,哪怕不进入华夏集团,舞会时露个脸,跟夏芍打打招呼,若能留下深刻印象,日后展也是个人脉。
于是,圣诞夜这晚,夜幕初降,大学五星级酒店的顶层大厅里,便热闹非凡。
京城大学的这家五星级酒店大抵是常用来办舞会,在设计方面很独到,客房很少,大空间都用在了宴会大厅上。尤其是顶层,开阔的设计,一进来恍惚看见了露天的天台。顶层的天花板是半月形设计,半边透明,仰头可见夜空星辰和落下的雪花,景致美极。
舞会大厅四周以绿叶植物妆点,落地大窗,视野阔大。窗边站着,可见京城大学半个校区的风光,尤其今晚是圣诞节,雪花纷飞,底下都有露天狂欢的学子,高大缤纷的圣诞树,欢闹的笑脸,青春洋溢。
只不过今晚狂欢的学生不少都转身,仰头,望向酒店的顶层。那里有一场盛会,虽是商业舞会,但到场的企业家却与以往的那些企业家不同。那是他们的校友,大一新生。年纪轻轻就身居知名商业集团董事长之位,明明是大一新生,即将毕业的前辈们却挤破了头想要结交她。这在京城大学的历史上极为少见,但确实这个人就在京城大学读书。
不少学子转头望去钟楼,见时间指向晚上八点。
一辆白色的奔驰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服务生恭敬地前来打开车门,车上下来的少女裙摆落在地上,银亮如洒出一地月色。那月色从车里缓缓下来,恍惚于金碧辉煌的灯光里添一抹雍容雅致的风景。
夏芍一身银色晚礼长裙,鱼尾修身的剪裁,款式简洁,无多点缀,裙摆处却现双层剪裁,银色裙尾深处可见绽开的浅粉,踏上台阶,走入酒店,让望见的人禁不住失神。好似你乍一看,以为望见夜色里最纤柔曼妙的那一弯月色,细一看,才惊觉月里生花,好似镜花水月里不经意那一瞥,便惊艳,惊绝。
今晚的雪十分应景儿,给这圣诞夜填了不少气氛,也添了寒冷。夏芍一身晚礼长裙,肩上却披着雪白的披肩,低调的高雅里带些雍容庄重。
这样高雅庄重的打扮即便是开学典礼上的演讲也不曾有,服务生引着夏芍一出现在酒店顶层的舞会大厅,喧闹的人声便霎时静了。
那些惊艳,惊绝,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上演。夏芍颔微笑,坦然面对。
直到她点头,舞会大厅里的学子们才反应了过来,目光惊艳,纷纷抽气。学生会的高层早就到了,张瑞身为学生会主席,正被围在中间,此刻见夏芍到来,便笑着上前与她握手,“夏董,来得可真准时。”
“张主席不介意我准时到吧?”夏芍笑道,她是踩着时间到的,不早不晚。主要是合同签署和演讲之后,接下来都是寒暄交谈。既然如此,按时到的好处就是可以省去开场前的那些寒暄。
张瑞当即便笑了起来,“准时又不是迟到,我也想练出夏董这样准时的功力,可惜每次都不成功。有空夏董多指点指点?”
张瑞这话是开玩笑的,夏芍也听出来了,轻笑一声后,目光扫一眼张瑞身旁,见王梓菡也在其中。夏芍跟王家关系微妙,两人握手寒暄,皆面带笑容,神情自然。
刚寒暄过,夏芍面前便又伸出一只手来,姜正文难掩目中惊艳,笑道:“夏董今晚光彩照人啊,呵呵。”
夏芍淡淡一笑,颔。她本不打算与这等人握手寒暄,奈何姜正文先伸出手来,他背后是姜家,无论夏芍喜不喜,表面文章都是要做的。因此,她还是伸出手去跟姜正文握了握手。
但姜正文在握手时,手劲儿明显有异,像是轻轻用力,捏了捏夏芍手。
夏芍垂眸,手上一道暗劲不着痕迹地震开!她力道把握得很好,不至于让姜正文当面仰倒,但却让他感觉手心一麻!
这种空穴来风般的气劲好没道理,姜正文脸色一变,赶紧撒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夏芍已笑着和学生会的其他人点头打过招呼。
这时,听见一道笑声传来,“就你忙,圣诞夜了还忙。晚上有舞会,他们还想着跟你一起吃顿饭,结果你在公司里闷头不出来。害得我们今晚玩得可不尽兴。”
夏芍抬眸,果见一身白色西装的元泽笑着走了过来。十九岁的少年,已有绅士温雅和煦的风度,迎面走来,不少女学生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元泽虽然只是大一新生,但他是学生会的干部,因此今晚的舞会,柳仙仙、苗妍、周铭旭和衣妮都无法出席,他却可以来。
“正因今晚的舞会,公司才有些事忙。冷落了你们,我赔罪。今晚我就给元少当舞伴得了。”夏芍一笑。
“荣幸之至。”元泽答得绅士,眼底的笑却早就快笑出花来了。
夏芍和元泽是初中、高中的同学,两人又是老乡,一起以高考状元的成绩考入京城大学,两人感情好,这是谁都知道的。如果不是夏芍和徐天胤的关系全校皆知,仅这么看着,这两人也是郎才女貌的。
元泽过来,将胳膊借给夏芍,夏芍笑着挽了,两人走进舞会大厅。夏芍微笑,轻提裙摆,那画面又惹了一地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