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辣得口齿不清:“里到底为横么不杀叉……”
“……”贺兰世渊一边淡定地又给她递了杯水,一边答了贺兰世泽的话,“当初的事我很清楚,不管怎么说,还得多谢你没杀她灭口,也没由着珍太妃杀她。”
贺兰世泽手上一顿:“就为这个?没别的原因?”
贺兰世渊眉头微蹙:“这可是关乎我未婚妻性命的事,还需要别的原因?”
沐容明眸中充满欣喜:“夫君你这种漠视天下的样子太帅了!”
“……”贺兰世渊扭过头来,对破坏气氛的沐容淡然道了句,“谢谢。”
沐容继续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跟你计较你逼我翻译春宫图的事了!”
“……”贺兰世渊语结。
“……”贺兰世泽呆住,怔了半天惊诧不已地问出一句,“你说什么?!”
空气彻底凝滞住,沐容侧眸看见旁边掌柜的屏息呆立,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不要灭口”的样子。
少顷,贺兰世渊扶了额头,轻咳了一声强作镇定道:“夫妻间的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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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世渊大步往外走着,沐容在身后小碎步追着:“夫君我错了!”
贺兰世渊不停脚,沐容大声吼道:“我发誓再也不告诉其他人你逼我译春宫图的事了!”
……你再这么喊全城都知道了好么?明显是故意的好么?贺兰世渊驻足,回看着她怒瞪:“就知道你不会吃这哑巴亏。”
“说两句你又不掉快肉……”沐容嘟囔着,一脸委屈,脚尖在地上画圈,“你知道让我译这个多痛苦嘛……每天满脑子靳倾文,搞得茶饭不思……”
“嗯,不止茶饭不思,而且还不记日子。”贺兰世渊忽地笑了,沐容听得一懵:“什么?”
贺兰世渊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往前走,没答她这话。沐容迷茫地跟着他走了几步,掐指一算忽然懂了,破口大骂:“贺兰世渊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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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混蛋!!!
怪不得非得逼她翻译春宫图!!!
虽然之前就觉得他丧心病狂厚颜无耻,但是还是疑惑了一下怎么就丧心病狂厚颜无耻到了这个地步……合着根本用意在这儿呢!!!
真不知道该怪他太阴险还是该怪自己太二太呆让他了解到了这个地步!!!
他是……拿准了她译起那个东西会大脑空白、目光呆滞、无心记事、一团混乱啊……
沐容追过去怒吼:“混蛋你这是骗婚!!!”
贺兰世渊微笑,郑重道:“不,就是个我的失误,而且你也没能及时发现。”
事情是这样的,十几日前,他们就“哪一天办昏礼”的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他本着“半个月内完婚”的原则想越快越好,她则本着“就不让他半个月内完婚”的原则想越慢越好。
自那日起开始数算,适宜办昏礼的大小吉日有两日后、六日后、十二日后、二十日后,前三个合他“半个月内完婚”的心思,她就回眸一笑全否掉了。
二十日后,呵呵呵呵,她觉得自己赢了一局。
这些日子被“春宫图图鉴”虐得心力交瘁,面对所有的事情都处在呆滞状态,任人摆弄,还觉得……嗯……有事的时候时间过得真是快呢,弹指间,十九天过去了啊……
快你妹啊!!!
怪不得当时她同意二十天后的时候他那么快就同意了啊!怎一个腹黑了得啊!拿个春宫图轻而易举地让她陷入了混乱状态,然后悄无声息地通知各路亲朋好友他们将在十二天后结婚啊!!!
换句话说,他温柔笑着、当着她的面把昏礼提前到了前一个吉日,她还完全没反应过来……
沐容一边是“啊结婚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敢玩我?”的合理愤怒,一边又莫名其妙地有点……兴奋?
被他吃得死死的!发火都发不出来!
如此在街头叉腰怒瞪了他半天,他则搭着臂一脸无耻地淡定回看着她。互相看了一会儿,沐容觉得脸僵了……
瞪不动了呢……
贺兰世渊适时地伸了双手搭在她肩上,把她调了个个儿,推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笑劝:“听话,回家,早点休息,明天昏礼会很忙。”
“贺兰世渊你无耻!!!”沐容被他把着肩,身子只能朝前,扭过头为自己鸣不平,“昏礼就不该是明天好吗!应该还有八天呢喂!”
“不今天是第十一天,所以从今天算应该还有九天。”贺兰世渊严肃地纠正了她的计算错误,沐容脸上一白:“这不是重点好吗!我数学老师死得早你管得着吗!!!”
一直被推回家里,沿街路过各商铺,掌柜的们很是整齐地在二人经过时抬头望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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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在自己房里睡下,第二天,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人摇醒。
头一个反应是:又穿越了?!要嫁人了给她玩这出?上回是发现未婚夫叛国这回直接生生拆开?不要!!!
吓得周身一冷,待看清把她摇醒的人的时候大是松了口气,瞠目结舌:“爹……爹?!”
榻前是沐斐——不对啊沐斐不是在靳倾任职不能来吗!!!
沐斐一笑:“该起了,一会儿接亲的都该来了。”
……我勒个去这又哪出啊?!接亲?她不是住在贺兰世渊家里吗!不用接的啊!
沐容呆滞状,看看周围:“这是哪儿?”
“沐府啊……”沐斐道,“豫城里的沐府。”
……有这地方?!
沐容想了想,问了个更要紧的问题:“我是怎么过来的?”
“……”沐斐看了看她,认真答了一句,“他说城里各铺掌柜的都是暗卫这事儿你知道。”
沐容忍着困意努力……思索了一下,找到了这句话和她的问题间的逻辑关系——她是在睡觉时被掌柜的们扛过来的?!
她一点都不知道……
睡得太死了……
睡得那么死,睡相挺难看的吧……
侧躺抱膝郁闷状:好吧这事儿也算怪她,现代婚礼那也是有接亲这一项的,何况古代昏礼……不过她从到了豫城就住在他府里了,自觉地把这步省掉了——贺兰世渊也真是的!!!六礼的前五步都省了!把这步也省了不好吗!!!
晚上直接快快乐乐办婚宴欢欢喜喜闹洞房不好吗!接亲什么的还要早起啊烦死了啊!!!
困得睁不开眼,万分萧索地道出一句:“我再睡会儿……就一小会儿!”
“……”沐斐默了默叫了侍女进来,“服侍翁主盥洗。”
不知道是几个侍女齐应了声“诺”,沐容忙伸手一抓沐斐,眼也未睁地道:“就一小会儿!爹您数到一百我就起床!”
“……”沐斐又默了默,字正腔圆地道,“一百。”
“……”沐容心里乌云密布。
沐斐笑吟吟,又说:“one hundred.”
还中英文切换?!够了!!!
沐容撑起身满脸怨念,“爹,您跟您女婿学坏了啊……”
想当初她就是被贺兰世渊用这个法子连蒙带骗地答应了“在一起”,时过境迁,居然又被她爹用同样的法子连蒙带骗地叫起了床然后嫁出去?
真是亲生的啊!!!
气鼓鼓地起床,刷牙洗脸更衣,坐妆台前,任人摆弄一头乌发。
暗搓搓地回头瞥了眼案上准备好了的簪钗步摇,心中怒吼:卧槽这么多!梳到哪年去啊!
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穿大红——其实在现代的时候她也鲜少穿这样的衣服,极正的红色,上面绣着黑色的凤鸟纹,红黑搭配不能更霸气……!
腰带紧束出纤腰,这上面的刺绣倒是有点……怪。
沐容对着镜子凝神看了半天也没分辨出来,脑海中把常用的传统纹样全过了一遍也无果,看不出来偏还觉得眼熟,越看越费劲,最后索性一抽腰带上的系扣,解了下来。
正为她梳头的侍女手上顿住,满脸错愕:“翁主?”
沐容呵呵一笑:“没事……我就看看这上面绣的什么。”
拿在手里翻过来放平,可算认出了上面的字:“rong mu.”
这花体字写得还挺漂亮,不看都知道是麻烦娜尔了……
沐容看得嘴角抽搐:早知道有要这么用上的一天,当时就该好好学学怎么翻译名字,不拿汉语拼音糊弄!
再一想,哎这个中西合璧的婚服……突然感觉现代婚礼搞什么混搭都弱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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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世渊出门上了马,去接沐容。
可算是到这一天了,他安排假死用了半年多,她找他又用了八十二天,所以还想把昏礼拖到二十天后?做梦!
婚后什么事都能依她,就这事不成——嗯,这算婚前。
一边往前行着一边回想着,对街道上围观百姓的喧闹充耳不闻。认识她快四年,不长不短,感觉真是……神奇。
四年前中秋宫宴后听她吼出那句“动刑一时爽,全家乱葬岗”的时候他可没想到有一天会娶她;
三年前把她许给贺兰世泽的时候他只以为他有了个会让自己和兄弟关系疏远到一辈子不想见面的弟妹;
就是两年前……已经暗中拿准了主意要娶她的时候,也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在这个地方。
突然又想起了她写在手记里的那句词:回忆是一行行无从剪接的风景。
初时没多在意这句话,现在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一段又一段的回忆不知不觉地积累起来,好像连不上,又息息相关着,让两个人打打闹闹中就谁也忘不了谁了。
然后续上那句:爱始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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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人在旁沉稳一揖,贺兰世渊拉回神思看过去,是布庄的掌柜……
勒住马,伸手接了他呈过来的纸笺,大红色的洒金纸笺在阳光下看着有些刺眼。
纸笺折了一折,他打开,里面就一行字:贺新婚之喜。
下面的落款是:弟,世泽。
心下微沉,摇了摇头把纸笺递了回去:“帮我收着,容容若不问,就不必告诉她。”
告诉她实际也无妨,把贺兰世泽废为庶人逐出大燕是他与新帝思索后做出的最合适的决定——总好过赐死或者幽禁终身。
诚然,于朝臣宗亲而言还是把他赐死了,连旨意都在他“驾崩”前就传了下去,以后大燕没这号人,不管他去周围的那个国家,说自己是贺兰世泽也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