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atm机的收据,我知道他是工商银行的卡,并且掌握了他的卡号。
通过修复一只故障u盘,我知道他开黑车拉活儿,每个月的进账够我捡6个月的破烂儿;我知道他喜欢谍战剧,并且疯狂地喜欢女人内裤;我知道他有个女朋友,在蓝天宾馆的客房部当服务员,她和白沙住在同一个小区……
通过观察他的窗户,我知道他每晚1点多才睡觉。
通过观察他出入的时间,我知道他总是中午出去,半夜回来。他不爱运动,不爱养花。 通过他丢掉的一些复印件,我知道他有三张身份证,照片是同一个人,名字却不同,地址也不同。不过经过分析,我认为他真实的户籍应该在昆明……
他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他。
有时候,我在小区里遇到他,心里不由自主地跟他打招呼:白沙,上班去啊?
他目不斜视,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这天夜里1点多钟,他回来了。我知道今天他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了,早晨,他扔的垃圾里有一张便签,写了备忘。
他回家的时候,我正在垃圾筒旁拆一只断了腿的椅子,我发现他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我很想上前扶住他,可是他看都不看我,趔趔趄趄就从我旁边走了过去。
我担心我的朋友找不到家门,于是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他喝得太多了,刚刚爬到二楼,他就在楼梯上坐下来,脑袋靠着墙,嘴里嘀咕着什么。
我出现了,上前把他扶起来,说:“起来了,回家。”
他醉醺醺地看着我,慢慢地眨着眼睛:“你是谁啊?”
我说:“我是你的邻居。”
他点了点头,说:“嗯,我认识你,你是个好心人!”
接着,我扶着他,艰难地爬上了6楼,来到了602门口。
他开始掏钥匙,怎么都找不到。我一手扶着他,一手帮他找,终于摸到了,我打开门,把他送进去,放在了床上,很快,他就发出了鼾声。
嗯,我为朋友做了该做的,该走了。
……不,我没有离开。
我很担心我的朋友,万一我离开之后,他撒酒疯,从窗户跳出去怎么办?
于是……于是我把他绑在了床上。
没错儿,我绑了他。
我为什么要绑他呢?因为我知道,他藏了一笔不义之财,够我捡破烂捡到死的。他到吴城来,就是为了藏匿。
说起来,我不该绑架我的朋友。但他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他的朋友了呢?
一会儿,等他醒来,如果他不说出银行卡密码,我会像前几次一样,把他碎尸,然后背出去,扔进垃圾场。其实吧,人断了气也就是垃圾了。
我一直等到凌晨,他依然在酣睡。没办法,我只好用冷水把他激醒了。他看到他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当时就傻了。
算他识相,他很痛快地说出了他的银行卡密码。不过,他问了我一句:“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你这么面熟呢?”
我也不隐瞒,笑着告诉他:“嘿嘿,我是你家小区那个捡破烂的。”
被绑在地窖里的,正是白沙准备结婚的女友米穗子。
她说不了话。
捡破烂的蹲在她对面,始终一个人在叨咕。终于,他不说了。
米穗子扭动了几下。
捡破烂的伸出手,把那块毛巾轻轻地拔出来。
米穗子张了几下麻木的嘴,颤抖着问:“那你为什么绑架我啊!”
捡破烂的说:“这个问题应该一会儿问,你现在应该问我,我取到那些钱了吗?”
米穗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自己说起来:“我取到了,我把这笔钱留给了我的儿子。”
米穗子又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捡破烂的说:“我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米穗子一点都不信任他,她扭动了几下身体:“有这么介绍男朋友的吗!”
捡破烂的说:“我知道,你挺喜欢白沙的,我不这么做,你会这么乖吗?”
米穗子警惕起来:“你要介绍谁?你……自己?”
捡破烂的笑了:“我知道,你妈刚刚给你介绍了个男朋友,年纪跟我差不多。不怪你生气,我也觉得不合适,简直是两辈人嘛!我怎么会介绍我自己呢?我给你介绍的,是我的儿子,你放心,他是个非常好的男孩。”
米穗子说:“他……在哪儿?”
捡破烂的不笑了,盯着米穗子的眼睛,很严肃地说:“罗布泊。”
米穗子惊讶地问:“新疆的那个罗布泊?”
捡破烂的说:“是啊。”
米穗子说:“那地方不是没人吗?”
捡破烂的说:“是啊,没有人。”
米穗子说:“那你儿子怎么在那儿?”
捡破烂的说:“我们是类人。”
米穗子:“类人……是什么人?”
捡破烂的说:“类似人的人。”
米穗子哆嗦了一下,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捡破烂的说:“你以为我疯了,是吗?你错了,我很正常。凡是没人的地方,都有我们存在,比如说,8000米以上的雪山;比方说,神农架原始森林;比方说,罗布泊无人区……”
米穗子说:“野人?雪人?大脚怪?”
捡破烂的笑了:“瞧你们取的这些名字!差不多吧。对了,我得告诉你我儿子叫什么——他叫宝珠。”
米穗子来软的了:“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捡破烂的说:“不,我们现在就出发,让你和他见面。”
米穗子说:“那么远……你能让我回家先准备准备吗?”
捡破烂的说:“一点都不远,什么都不用准备。”
米穗子都快哭了:“几千公里呢!”
捡破烂的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吴城和罗布泊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通道,就像一个跷跷板的两头,使劲一压就翻过去了。”
米穗子问:“在哪儿?”
捡破烂的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就把米穗子拽起来。
米穗子大喊:“放开我!”
捡破烂的不理她,硬把她拉了出去。
地上,留下了米穗子的手机,正在通话中——她拨出了母亲的电话。
第183章 荒野生存
清早,洗漱完毕,我、季风、浆汁儿坐在湖边看风景。
罗布泊上,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我发现浆汁儿竟然化了淡妆,季风素面朝天。
罗布泊坑坑洼洼,跌宕起伏,而湖面就像一面镜子。
我曾经潜进这个湖里,始终没有到达湖底,我永远忘不了,当时我看到了两扇发光的大门,还有个方向牌,在水中摇摇晃晃地指向更深处,那似乎是铜质的,生了很多绿色藓苔,缠绕着一些水草类东西,上面有各种文字,我只认得汉字,写的是——出口:12756.2千米。
那组数字正是地球的直径……
现在,我认真打量这个湖,发现一个问题——如果是个自然的湖,边缘应该呈任意形状,而这个湖不是,它非常非常——圆。
我忽然感觉,它并不是一个湖。
那么它是什么呢?
如果把地球看成是一个地球仪,那么它就是其中一个地轴……
季风说:“我们还有多少吃的?”
我说:“够吃半个月的。有些食品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变质了。”
季风说:“要是半个月之后救援还不来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外界的时间快3倍,那么,对他们来说,我们已经进入罗布泊两个月了,我猜,他们已经在搜索我们了。”
说完我忽然后悔了。
我本来想安慰季风,可是我说漏了嘴!
如果我们已经进入罗布泊两个月了,那么,救援早就该来了!
可是,荒漠空空如也,天上空空如也,我们没见到一辆车,一架直升机,哪怕是路过的!
我赶紧打补丁:“当然了,罗布泊太大了,不是那么好找的……”
季风没有再说话。
她太聪明了,我知道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救援肯定一直在搜索我们,但是,双方处在两个时空里,他们不可能看到我们。
我想起了一个鬼打墙的故事——
某人去镇里喝喜酒,有点喝多了,连夜赶回家。他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正中间长着一棵歪脖子柳树,他认得,左拐1公里就到他家那个村子了。这时候,突然四周变得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慢慢朝前移动,始终找不到那个岔路口。他认为走过了,转身朝回走了一段路,还是找不到那个岔路口。就这样,他像个盲人一样,一直在岔路口附近摸索,到了后半夜,依然没有回到家,他感觉就像有一面移动的墙,从四面八方挡着他!
他害怕了,醒酒了,想给家里人打电话,手机却没电了。
家里人见他没回来,开车出来找人。他们驶过了那个岔路口,并没有看到他,一直顺路朝前开,到了镇里,还是没有看到他……
天亮了,四面八方的墙蓦然消失。
这个人猛地发现,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岔路口,他站在一片坟地里。
浆汁儿说:“要是有信号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