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黎洛棠就翻脸不认人了,“我下午要去拜访我父亲的老友。”
宫玖弦笑道:“我下午没事,陪你一起去。”
“不是太方便。”黎洛棠表情认真地眨着眼睛撒谎。
她就是找个借口,好甩掉他,他要跟着去,她上哪寻个父亲的老友拜访?
“我送你过去,再离开。”
“不用了。”黎洛棠惊的声音都提高了一度。
“糖糖就这么讨厌我吗?”宫玖弦俯过身来问道。
虽然隔着桌子,但黎洛棠还是感受到了压迫感,下意识地向后靠,“没、没有呀。”
“那我送你过去。”宫玖弦坐好,唇角上扬。
黎洛棠犯愁,撒一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这句话是谁说的,真是太有道理。
现在也不好说,没有什么老友要拜访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我们先去买礼物。”黎洛棠假假地笑道。
“买礼物,最好是投其所好,不知令尊的老友,有何喜好?”宫玖弦笑问道。
黎洛棠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这个她怎么知道?
借着喝茶水,黎洛棠想好了,“听我爹说,他这位老友爱画,去找几幅画吧。”
宫玖弦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难不成这里真有黎皓扬的老友?
黎皓扬是江湖名侠,交游广阔,此处有老友也正常。
“我陪你去书画坊,好好挑一挑。”宫玖弦起身道。
翰墨轩是城里最大的书画坊,三层楼,上上下下挂着近千幅画。
一楼卖得不出名的画匠的画,二楼是本朝有名气的画师的画,而三楼则是古画。
“直接去三楼?”宫玖弦问道。
“好。”黎洛棠刚随意的扫一眼,一楼的画。
就像伙计说的,这是画匠所画,画技生硬,充满了匠气,大多是临摹名家的画。
这些画只能哄一哄,那些附庸风雅之人。
二楼的画的画技,明显就要比一楼的高一等。
离楼梯口最近的那幅山水画,意境隽永、用笔遒劲、风骨峻峭、设色浓丽、场面恢宏,工整缜密中带着气势。
“这幅临江阁楼图瞧着还行。”黎洛棠走近去细看。
宫玖弦唇角微扬,“喜欢这幅画?”
“这画的意境挺好的,让人有种远离尘世,倾情自然,纵目千里,超然物外之感。”黎洛棠看着画说道。
画是以从楼台上俯视江面及临江山麓情景为描绘对象,将山、树、江水和游人融汇一处,
上半部是江水及江上舟楫人物,下半部是山林树石,花木楼台。
右边一曲江水转折入画岩上点缀着骑马步行的各种人物,中间突出一块临江山岩,长松青岭、廊舍幽院。
远景江水荡漾,几叶扁舟凌驾于万顷茫然之上,近景中江岸错落有致,桃、松、竹等树木郁郁葱葱,楼阁庭院在山石树木间若现。
鲜红的压脚章是篆体字:残月。
“这画怎么卖?”黎洛棠问伙计。
“三百五十两银子。”
黎洛棠正要与他讲价,宫玖弦掏出银票要付账。
“你干嘛?”黎洛棠伸手阻止他,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
指尖的温热,惊得黎洛棠赶忙把手缩了回去,“画是我看中的,你不许和我抢,你挑别的画。”
宫玖弦笑,“好,我不和你抢这幅画,你帮我另挑一幅好的。”
“你这么相信我的眼光?”黎洛棠问道。
“糖糖的眼光是最好的。”宫玖弦肯定地答道。
若不是眼光好,怎么会一眼就相中了他画的画?
黎洛棠掏出银票,付了账,接着看其他的画。
二楼的画,好的有不少,但珍品不多。
这幅《临江阁楼图》摆在那么显眼处,八成是充门面的。
就在黎洛棠失望的要上三楼时,看到了一幅《悬崖玉树图》。
图中山峦重叠,群山积翠,云烟缥缈,山腰殿阁隐现,山下平溪长松,小桥横卧,一人策杖寻幽,一派深远优美的意境。
笔法疏松苍秀,点染随意,设色淡雅,潇洒自如。
“你觉得这一幅画怎么样?”黎洛棠问道。
“为何给我挑这一幅?”宫玖弦问道。
“你不喜欢呀?”
对上黎洛棠清泠泠的双眸,宫玖弦笑,“喜欢,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挑这一幅。”
“这幅画好呀,你看画师寄情于景、寄乐于画,独有的笔墨意境,令人回味无穷。”黎洛棠点评道。
“说的不错,这画我要了。”宫玖弦掏出钱袋。
这幅画的价格稍贵一点,四百两银子。
买好了画,两人离开翰墨轩。
现在要去拜访黎皓扬的老友了,可是这是她编的谎话呀,上哪去拜访?
黎洛棠脑子里飞速运转,灵机一动,既然编出一个人来,那就再编个地址来。
唇角上扬,得意的笑,她真是太聪明了!
走到一个小摊前,问摊主,“大爷,您知道柳梢叶儿巷怎么走吗?”
“柳梢叶儿巷?”摊主摇头,“不知道。”
城里有这条巷子吗?
或许是在城南。
黎洛棠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问到这柳梢叶儿巷怎么走。
“怎么办?没人知道怎么去啊,”黎洛棠愁眉苦脸地道。
以宫玖弦的精明,他已猜出人和地址都黎洛棠编造出来,却乐得装糊涂,“我派人帮你找,明天再去拜访也不晚。”
“好啊。”黎洛棠应道。
事情已到这个份上了,她不能怂。
瞎编的地址,任他派再多人,也找不到。
“在街上再转转,就去吃晚饭好不好?请你吃老醋蜇头、玛瑙银杏和文蛤蒸蛋。”宫玖弦又拿美食诱惑。
“中午是你出的钱,晚上我请你。”黎洛棠还是觉得礼尚往来的比较好。
两人在街上逛到酉时初刻,去酒楼吃晚饭。
老醋蜇头端上来时就一股奇异香味扑鼻,咬下去,脆生生的,却有厚实感。
清香从海蜇皮渗透出来,触及唇齿,立刻充盈整个口腔,淡淡的海洋气息,让人忍不住夹第二块。
就在黎洛棠享用美食时,客栈里,舒倩倩等她,等得心急如焚,“师娘,都这么晚了,万少侠怎么还不回来?他该不会已经结账离开了吧?”
“你不是已经问过伙计了,他没有走,马还在马厩里呢,你耐心点等一等。”石夫人劝解道。
舒倩倩根本坐不住,不时跑到门口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