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摸了摸光溜溜后脑勺的皇太极第一次在四大贝勒面前拍了桌子,怒斥着跪在地上的阿巴泰等人。
不过万余禁卫军,数万骑兵轮番进攻却还是击溃不了,反而使得自己这边被击溃好几次。
这是皇太极自宁远以来所经历的第一次挫败,这也是他即汗位以来第一次吃亏。
他很郁闷,也很悔恨自己当初不该因朱由校出京城就基于本能的以为自己可以重演土木堡之围。
可是,他发现自己不是也先,而那位更年轻更为沉着冷定的朱由校也不是当年未涉世事的明英宗。
皇太极到现在一想起白日看见的朱由校那一下子就看穿自己的眼神就不禁心怀忐忑。
这是他记事以来的第一次不自信,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如此年轻却又长于内庭的家伙如此疑惧,难道就因为他是大明的皇帝,就因为他即位不久就弃用东林党,迅速掌控锦衣卫和东厂,抄没八大晋商等一系列果断措施且年纪轻轻就跳脱百官控制的原因?
“连一支火铳,你们都抢不回来,还折损了三百多披甲人,你们,你们倒真够可以的。”
皇太极怒斥着阿巴泰和多铎,两人不敢声张,但心里却是百般委屈,他们哪曾想到这天底下还有如此悍不畏死且军纪严明的明军,甚至宁愿自己用脑袋撞坏燧发枪也不肯被自己的人夺走。
“拖下去,殴打三十大板!”
皇太极挥了挥手没想再搭理他们,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不怕死不偷生且军纪严明,战斗力彪悍的明军,而且还是一只此前从未亲历战场的明军,这些明军步炮配合,还有骑兵协同,其防御阵地也是有声有色,他不得不承认,朱由校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范先生,您博闻强识,可知明军所布之阵地有何出处,可有何办法针对,今日一战,我们很大原因就败在这里,明军以堑壕为阵地,且交错配置,我们只要一旦进入他的百步范围以内就像是扎入一个口袋一样,无论我们从哪里冲,就会被网住。”
见皇太极这样问,惯会卖弄谋略的范文程不禁揩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想必是失传的十面埋伏,此阵犹如天网,这朱由校倒也不算是不学无术之徒却也懂得这个,不过但凡有阵列必有缺陷。”
皇太极心里有些犯晕,这范文程既然知道缺陷为何不早说出来,白白损失了不少后金骑兵。
“噢,范先生可知此阵何解。”
“陛下可派重兵去夜间偷袭,这样朱由校虽有十面张网,却无张网之眼。”
范文程倒也不笨,见皇太极非要对自己的杜撰穷根问底,便想了一个办法来敷衍。
皇太极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这范文程出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还可,这种军事层面的,这家伙也就只能摸瞎乱吹,即便是说也只是说些自己也能猜到的。
这样,皇太极也不由得想起了被朱由校凌迟而死的宁完我,不禁扼腕叹息,对朱由校的忿恨也更深一层。
这时候,多尔滚走了来:“大汗,我方伤亡情况已查验清楚,八旗披甲兵损失达六百三十余人,无甲兵一千八百余人,汉蒙骑兵三千余人,其他包衣奴役者也损失五百余人,所掠人口只有千余人还在。”
皇太极不禁扶住了额头,同在座的这些除了干生气又没办法发泄的贝勒们一样,他也没想到因为要活捉一个朱由校却折损了如此多的人。
“范文程,你立即去辽东,秘密联络其他关宁将领,若能反水自然好,不能反水但必须提供出关方便。”
皇太极说着又对萨哈廉道:“半夜,你再带一千白甲兵秘密潜入敌军阵营,打乱其部署,最好是把朱由校给本汗抓来,若抓不来,也得抓一把枪来。”
皇太极现在虽说是对朱由校忿恨至极,但他也不得不做好出关的打算,毕竟现在他也知道各地勤王的明军只怕离这里也不远了。
但骑虎难下的皇太极必须要在最近的一两天内对朱由校发动最后的攻击,他要尽自己的全力击溃朱由校。
而且,他相信朱由校现在只怕也同自己一样忧心忡忡。
……
“玉衡(覃博桐字玉衡),我们的弹药粮食淡水还能支持多久?”朱由校躺在龙辇里的软榻上虽然闭着眼,但却睡不着,甚至还把辎重营指挥使覃博桐叫来询问。
“末将正要禀告陛下,因一场大雨,使得能用的弹药粮食等所剩不多,现在尚能勉强维持一到两日。”
覃博桐低声回了一句,出门征战尤其是以火器为主的军种对后勤保障的要求更为重要,这一点,覃博桐自然已经从军官生训练的课堂上学到了这一点,但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而这个正是由他这个辎重营指挥使负责,所以覃博桐现在也有些愧疚。
朱由校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又命人将汤复生叫进来:“各地勤王之师进展如何?”
汤复生回道:“目前还没有最新消息,但卢侍郎给他们的下的命令,最晚须在后日前到达,晚一刻必斩!”
朱由校听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许久之后吃才对覃博桐道:“无论如何,今晚必须确保无事,朕能不能睡个好觉,就看你覃将军的了。”
“陛下放下,鞑子如敢来打扰您的清梦,末将就让他有来无回!”
覃博桐说后既退出了龙辇,并立即派兵砍柴在四处点起篝火,又于各处必经之路上设置暗桩,同时,还挖了陷马坑。
等到萨哈廉的白甲兵一进入防区就遭遇到各种各样的陷阱,不到半个时辰就损失了百来人。
萨哈廉不敢过于纠缠,忙又撤了回去。
皇太极本意就没打算靠着夜袭就能活捉朱由校,毕竟只要朱由校不是傻子也会猜到这一点,但之所以还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现在遇到的是一个不能轻视的对手,他还存在侥幸心理。
但见萨哈廉无功而返,他除了怒斥几句也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