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灯光变暗,音乐响起。结伴的男女相继滑入舞池,季衍手执一杯酒,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女孩们窃窃私语,脸颊微红,彼此怂恿谁去做第一个邀请他跳舞的人。就在这时,季衍的电话响了,他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皱眉接起来:“什么事?”
  “我把嫂嫂请来舞会了,她就在外面!!!”季繁繁在那头吼,“哥你是订了婚的男人,不准被别的女人迷了眼!!!”
  季衍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拽住,嗓子一紧:“你说什么?”
  “她来了!!!”
  季繁繁话音刚落,宴会厅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身着黑色露背礼服的女人出现,个子高挑,身形优美,宛如一只高傲的黑天鹅。她戴着一张由纯黑鸦羽制成的面具,大半张脸被挡住,只露出尖尖的下巴。然而,即便只是这样惊鸿一瞥,看见她的男人都不禁失了一次心跳。
  好美。在场的女人都经过精心装扮,却仍然敌不过她。
  门口的女人转动眸子,缓缓扫过全场,和骤然看过来的男人视线不期而遇。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唐棠下了飞机就被季繁繁安排的司机接到酒店睡了一觉,醒来都傍晚了。她打着呵欠问季繁繁爷爷在哪个医院,她准备买点礼物去看望。季繁繁说爷爷的病情更稳定了,问题不大,现在有问题是她哥,季衍被渣爸派去应酬了,而那个应酬的地方有很多女人!
  唐棠挑了挑眉,瞬间明白了季繁繁的意图。
  她打听清楚季衍今晚所在,当即去商场买了件霸气侧漏的礼服,驱车来到酒店。结果她刚下车就见到不少熟人,全都是京城上流圈子的,唐棠当时就懵逼了,联想到之前看的新闻,她抓着季繁繁问:“季衍今晚参加的是宋家大公子的舞会?”
  “呃……嗯……是、是吧?”季繁繁又开始便秘。
  唐棠陷入沉思。
  虽然她很乐于看到季衍早日打入富豪圈子,这是一种上进的表现,但她以前毕竟是在京城混的,跟那帮纨绔子弟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被人发现她来了宋家大公子的舞会,传出去又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
  为避免惹来麻烦,唐棠悄咪咪去买了个舞会面具,把自己搞得神神秘秘,结果一登台就炸场了。
  舞会音乐浪漫悠扬,头上水晶灯光芒如瀑,丰神俊朗的男人站在光影里,难得打了领带,不但穿着看起来很贵的西服,胸前还配了华丽的金饰。唐棠很少见他打扮得这么骚,不由多欣赏了几秒他身上流露出来的矜贵之气。很快,她就发现季衍边上站了好几个女人。
  好几个……
  小婊砸!!!
  她们一个个都往男人瞟,那种眼神太露骨了,唐棠再熟悉不过。这是一种欣赏男色的表现,这些女人在垂涎季衍的□□!哇靠,当她这个正牌未婚妻死了吗?唐棠眼神一冷,款款走过去。
  她一动,男人也动了。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穿过舞池的男男女女,大步向她走来。
  众人正在心底思忖这个神秘的女人是谁时,就见对方直接落入宋家大公子的怀里,男人的手按在那抹纤纤细腰上,掌心炙热。
  唐棠踩了高跟鞋,只比男人矮一点点。她盯着季衍的眼睛,又往后面看了看,看到那几个女人露出失望的表情,心里终于舒服点,视线重新聚焦在季衍脸上。
  从他的眉眼,渐渐至他的唇。
  男人胸口微微起伏,他情绪有些不稳,但在努力平复呼吸。唐棠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手臂的力度,果然如她所料,他见到自己很意外。
  唐棠眯了眯眼,质问:“你刚刚没有想和别的女人跳舞吧?”
  季衍摇头,看着她脸上的黑羽面具,他只觉这个女人化作了一只鸟落入自己怀抱。
  相隔千里,他没想到她会出现。
  这个女人前几天还去牛/郎店里潇洒了,没心没肺的,一转眼,她奇迹般来到他面前。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把两个人紧紧牵系在一起,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在想她。
  季衍本能地将她一再搂紧,哑声道:“糖糖。”
  唐棠被他箍得有点疼,不禁皱眉:“轻一点。”
  “吻我。”
  唐棠微怔,却见男人目光深深,牢牢锁住自己。她粲然一笑,还真圈住他的脖子,微抬下巴,亲昵地吻上他的唇。
  不知何时,舞会其他人自觉散开了,只留下他们站在空旷的中央,温柔拥吻。
  季衍屏息凝神,感受来自她唇齿间的依恋。这一刻,从他得知她去逛牛/郎店的时候就在想了。他要让所有人亲眼看着,这个女人是他的。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男人得到一种隐秘而病态的满足感。
  大门外,提前离场的王思慧去而复返,还带着另外一个人。孙恩静是她叫过来的,同是女人,她怎么会看不出对方藏在眼底的秘密?孙恩静明显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但她见了王思慧还在装:“王夫人,我的身份不太适合吧?”
  “有什么适不适合的?”王思慧皮笑肉不笑,“你和阿衍从小就认识,他流落在外的时候,还是你母亲帮了他们兄妹。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阿衍不喜欢和我挑的这些女人联姻,倒不如让你来,你们要是谈成了,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孙家家底不行,如果季衍娶了孙恩静,就等于没有助力。王思慧打的一手好算盘,只等宋澜慢慢长大,取而代之。
  “可是……”孙恩静说,“他在外面其实有一个女人。”
  “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宋家的门?”王思慧不屑,“他在外面找的女人就只能养在外面,他爸是不会同意那些不入流的女人嫁进宋家来的。”
  孙恩静低下头,极力掩饰内心的那点不舒服。
  “我说你可以,还要藏着掖着自己对阿衍的感情么?”王思慧说,“走,我们进去。”
  她推开门,正好看见舞会里两人拥吻的那一幕。
  孙恩静缓缓走上来,脸色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  季繁繁:绝佳助攻就是我
  第52章
  舞会大厅流光溢彩, 纸醉金迷。舞池中不少成双成对的影子,女人的礼服如花一般旋转着盛开。说一声浮华声色,并不过分, 而现在, 这一切都仿佛成了背景。
  王思慧的目光跟随众人落在那两个人身上,脸上闪过惊讶、迷惑、不解种种神色。
  向来不近女色如高岭之花的季衍,居然当众抱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形窈窕绝非寻常姿色,脸上戴着一张黑羽面具,颇有几分神秘。此刻她正亲昵地圈着男人的脖子,肆无忌惮地亲吻他的下巴和嘴唇,而季衍微微垂眸,一辆清冷的眸子没有半点抗拒和恼怒,任由她折腾, 看起来很宠溺。
  这个女人是谁?她凭什么俘获季衍那颗冷漠的心?
  王思慧愣了半晌, 下意识回头看孙恩静, 只见对方神色略显慌张, 说:“王夫人,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不想在这里多留一秒, 急匆匆离开。
  王思慧见状,不屑地撇撇嘴, 遇事这般不淡定,一副小家子气,还真配不上季衍。她默不作声地走掉,找来心腹去查这个戴面具的女人是谁。
  此时,当事人并未注意门口的异动。唐棠心满意足地采撷属于自己的东西,像一只骄傲的黑孔雀, 得意洋洋向那些虎视眈眈的女人宣告,这男人从头到脚到挺翘的屁股,都他妈是她一个人的!
  “怎么这个表情?”季衍好笑地看着她,感觉她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有人对你图谋不轨。”唐棠说,“我要灭了她们的心思。”
  “没有。”季衍否认,“你来了,就没有人不轨了。”
  唐棠往那些女人脸上看去,果然,一接触到她的视线,众人纷纷避开。她就像只打架赢了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挽着男人的胳膊,傲视全场。
  季衍轻咳一声,竟然被她逗得忍不住想笑。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要掉下来了,他依然不慌不忙,面如平湖不改昔日本色。几十年后来他死了,墓志铭上只会留下两个字:牛逼。
  “宋家大公子呢?”唐棠左顾右盼。
  季衍缓缓回头,一双冷静的眸子看着她:“你找他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唐棠冲他眨眼,“我在飞机上遇到他女朋友了,对了季衍,你知道吗?宋家大公子的女朋友跟我同名欸!”
  不管是苏糖还是唐棠,都跟苏棠这个名字重了,这是什么样的巧合。
  季衍心说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改了身份证上的名字以后和苏家小姐同名,他当初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弄错。
  “苏小姐应该来这里了呀。”唐棠嘀咕,“我还以为能看到捉奸现场呢!”
  季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她紧紧拽住的胳膊,心说你已经捉成功了。到了这一刻,纵然他再淡定也坚持不下去了,生怕有个不识趣的人冲上来乱说话,如果被唐棠知道今晚这场舞会跟自己有关,就算他长了一万张嘴都解释不清。
  “他刚刚带着女朋友走了,糖糖,我们也走吧。”他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你的事谈完了吗?”唐棠问,“我想去看望你爷爷,你带我去。”
  季衍皱眉:“季烦烦告诉你的?”
  唐棠点头。
  季衍深吸一口气:季烦烦果然又坑人!
  他火速带着唐棠离开舞会,一路都有人想上前来问他情况,都被他暗地里打发了。唐棠注意到那些人神色,兴致勃勃地扭头对男人说:“季衍,我发现你很受欢迎嘛。”
  “是吗?”他淡定地说,“我看他们是想过来跟你打招呼,糖糖,不要理他们。”
  唐棠一听这话也有道理,谁让她今晚的造型闪耀全场,又美又神秘,引无数人为美色折腰。
  终于走出酒店大门,季衍颇感轻松,结果迎面走来两个姗姗来迟的家伙,张口就喊:“季总。”
  ……躲不过去了。
  他正要找借口打发掉,突然发现唐棠躲在自己背后,缩头缩脑,刚刚那副气场全开的样子全然不见了。他看着何明诚满面笑容的样子,想起来了,何明诚和唐棠是认识的。
  果然,何明诚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躲在季衍身后的蒙面女子,忍不住问:“这位是……”
  何明义:“苏小姐。”
  唐棠:你去死!!!
  如果被何家人发现她在京城,唐家也会收到消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声催促季衍:“快走快走。”
  季衍微微颔首,牵着她离开。加长林肯缓缓驶来,准确无误地停在两人面前。季衍脚步不停,跟眼瞎似的地绕开这辆车,带着唐棠上了后面的出租车。
  林肯司机:?咋的,我停车姿势不对吗?
  目送两人上车,何家兄弟依然站在酒店门口,有点搞不懂了。这舞会刚开始,主角怎么跑路了?何明诚拧眉思索片刻,突然问何明义:“刚刚那个女人,你叫她什么?”
  “苏小姐啊。”何明义说,“哥你应该知道,她就是季总的神秘女友。”
  何明诚:“但她明明是盛唐集团的唐小姐啊!”
  “啊?”何明义惊诧,“你没看错吧?”
  “我跟她从小就认识,就算戴着面具我也能从背影认出来。”何明诚不解,“她为什么会和季总在一起?他们两家不是不会再联姻了吗?”
  何明义也糊涂了,他想了半天,终于明白那天唐棠在会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她说自己和宋家的联姻早就作罢,和宋家大公子没关系。他当时不明白苏小姐为何那样说,现在终于想清楚了,原来苏小姐和唐小姐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唐宋两家不再联姻,为什么唐小姐却依然和宋家大公子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何明诚倒是知道。他想到刚刚唐棠躲躲闪闪怕被人认出来的样子,神情复杂:“听说世讯有意要收购盛唐,唐小姐委身于季总,应该是为了唐家。”
  何明义明白了,怪不得她要极力撇清自己跟宋家的关系,她一个明面上放弃跟宋家联姻的女人,私底下却做了宋家大公子的情人,这事要是传出去,唐小姐还有何脸面可言。
  得,破案了。原来这两个人是这么一回事。
  出租车载着两位乘客来到一家私人医院,季衍提前让守在这里的人都撤走,带唐棠去看了躺在vip病房里的宋霆。老人毕竟年纪大了,病来如山倒,昔日看着精神矍铄,生病之后变得极其虚弱,满是皱纹的脸几乎没有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