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天两天自己的女朋友被青梅竹马霸占了也就算了,接连两个周末外加下课时间都被别占用了,作为男朋友的顾子夜还不做些什么,那就真的只能在家喝干醋,事实上他也是真的一直在家喝干醋。
“空降海归青梅竹马vs交往不足一年a大男神,啧啧,老二,你很危险啊。”
颜智趴在沙靠背上,瞧着坐在落地窗前不知是看书还是看花的顾子夜,心里着急被什么挠了一样很难受,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小嫂子和那个青梅竹马,他都不会相信论坛上传的是真的。
自从谈恋爱后在他眼前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人,满世界撒狗粮都来不及,今天突然造访,没事也是有事,收回视线,顾子夜只想早点打他,好清静一会。
“见家长的事解决了?”
“我爸妈喜欢叶梓喜欢的不得了,女儿梦实现了后就抛弃了我这个亲儿子,倒是叶梓她爸好像越是深入了解我,反而给我感觉他不怎么满意我。”
满心欢喜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去,贴上的却是未来岳父不温不热的脸,多少有些受打击,不过好在他老人家也没说反对,应该是过关了,后面能做的就是紧抱住他闺女的大腿不放就对了。
“要不,你也提前走流程?”
同样的方法因人而异,顾子夜合上书,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秦涛那边怎样了,最近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啃了一口苹果,颜智用脚趾将茶几上的遥控器夹了过来,调换到篮球比赛节目,嚼着苹果口直不清道:“那小子和他几个朋友现在正忙着对接合作公司呢,不过以他们团队现在的情况,即便没有大公司可以借力,勒紧裤腰带也能活,当然有风可以乘自然是更好的,打开市场也快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那小子看着呆可不笨。”
“……”最后一句,顾子夜保留看法。
说道秦涛,颜智想到了自己,不由地叹了口气,毕业了意味着走向社会,之后就是组建家庭,养老婆孩子,虽然他很想吃软饭。身边的同学和朋友呢,也都已经陆陆续续工作了,而他还没有想好做什么,每天只是在家刷刷微博玩玩游戏,无比的忧愁啊。
“老二,你说我该找份什么样的工作?”
网店也能赚点小钱,微博粉丝也有不少,但就怕哪天叶梓她爸问起他职业来,一听无业游民接受不了,也没法跟老家那边乡里乡亲说,丢了他脸面。
“不是开了网店吗?”
“但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务正业的感觉,我也不知道叶梓她爸能不能接受?”
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也包括他自己的爸妈都认为他应该找份正常点的工作。
向来自信满满,头朝天看的颜智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倒是难得,顾子夜靠在落地窗上,点了点贴在玻璃上的藤蔓,“叶梓怎么说?”
“她说随我,也没反对。”
这不就行了。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九点了,等了一天的人还没回来,顾子夜手指敲打的频率无意识地加快了,而后不再接话。
“兄弟,我跟你说话呢,外面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好看吗?”
时间随着分针滴滴答答的走着,等了一个晚上的人身影也终于出现在了院子外,顾子夜站了起来,看了眼沙的颜智,算是心情好了大慈悲给他一点心灵上的安慰:“工作并不是出去了才算工作,能赚钱能生存就可以,况且我想那些正儿八经的工作环境你也不会喜欢。”
终于有人说出了对心的话,颜智激动的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薯片指了指顾子夜,仿佛觅到了知音,一点也没有作为不正经人的羞耻感觉,“还是你懂我老二,内心抗战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解放了。”
瞧着颜智手里的薯片哗啦啦地往沙上掉,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颜智估计早就死了一万次了,他该庆幸这会他没心思跟他啰嗦。
“抗战什么呀?”还没开门就听到了声音,路微凉笑着看向沙上站着的颜智学长,接过顾子夜递过来的拖鞋,微微挑眉,小声道:“你是不是又刺激颜智学长了?”
顾子夜没有回答,伸手将她肩上的包拿了下来放在了柜子上,听到门外传来车子动的声音,又闻到了酒味,微皱着眉,声音也低沉了些:“又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
呵呵笑几声,赶忙逃离不安全区域,路微凉在沙上坐了下来,面前茶几上入目的是一片狼藉,满地的果皮零食袋脚无处安放,才终于理解顾子夜,她真的不该给颜智学长买拖鞋,回头哭着脸给了顾子夜一个深深悔恨的目光。
顾子夜无奈一笑,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颜智走了,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路微凉的脑子终于可以放空一下。她不喜欢酒吧,尤其还是音乐聒噪的闹吧,如果事先知道李朵和朝阳约好的地方是那,她绝对不会去。双手枕着头,脑袋还有些晕晕,睡意朦胧间好像听到了开关门声她也没怎么在意,就这样缩成一团睡着了。
打扫完后,顾子夜去了趟超市,从超市回来见路微凉就这么躺在沙上睡着了,将手中的袋子放进厨房,走到沙边拿过毯子给她盖上,而后蹲了下来,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最后坐在地上撑着手瞧她。
她睡觉很老实,更多的时候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总是蜷缩成一团,好几次看到他都在想是什么让她如此,过去的那一路每一步她又是从哪丢了安全感,他该从哪里帮她捡回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路微凉觉得口渴,翻身睁眼时便与顾子夜的视线对上。也不知他坐了多久,自从朝阳回来,他们好像都没有好好的呆在一起过,心里突然萌生了愧疚感,待在家里陪他多好干嘛要出去遭罪。
“学长,你坐多久了?”
“没多久。”替路微凉将黏在脸上的头拨弄掉,顾子夜又捏了捏她的脸,“你先躺会,家里的蜂蜜没了,刚去超市买了牛奶,喝完洗洗再睡。”
“好。”
盯着顾子夜的背影,路微凉平躺在沙上,对着天花板呆,以前的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也会像现在的朝阳一样,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他吗?
如果说以前的朝阳是个阳光调皮的大男孩,那么现在的他是一个留恋酒吧美女、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路微凉目前说不上来,只知道现在的他并不是正真的他,其实他还是朝阳,那个从小护着她的小太阳。
明明昨晚想了很久路微凉了短信说了不跟朝阳出的,可是第二天一早,他还是来了,而且还靠在新买的骚包红路虎车门上抖着腿,怎么看怎么都像个混社会的。
和顾子夜打了个招呼后,路微凉穿着家居服出来,学着他那样靠在墙上看他:“我说,你就不能消停几天吗?还跟小时候一样能玩能闹腾。”
这个死孩子,好歹六年多没见不就折腾了除去上课时间也没半个月,她就心疼家里的那个了,还真是重色轻哥哥,也不看他回来是为了谁。
“那就给句话,今天你是选择陪他,还是陪我?”
嘿,这家伙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啊,路微凉站直身体,要不是见人来人往的,她还真想上前拧他的耳朵。
“朝!阳!”
突然间,传来一女人咬牙切齿且压不住火的叫喊声。
“谁呀这是,嗓门这么大,没见我正忙……着……嘛”后面的两个字朝阳是顿着说完的,而后就那么瞥了眼正朝他走过来的富太太。
江雅静蹬蹬地踩着高跟鞋在朝阳面前站定,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夺下他手里烟,责问他:“既然回国了,为什么不回家,你到底想干嘛?”
“我还能干嘛,吃喝玩乐呗。”
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到底干了什么,她早就找人查过了,不是酒吧就是**,哪点像回来帮忙的样子。吃喝玩乐!不说还好,说了江雅静更气,拿手里的包甩了他一下,心里的气还没解又抬脚准备踹他,却被他躲过了。
“朝阳,老娘今天把话放这,你要是回去了就万事大吉,你要是不回去我就让你爸来捉你回家。”
“我说江女士你烦不烦?”
朝阳不耐地看了眼江雅静,从兜里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手里没点,转身看路微凉觉得有些可惜:“疯丫头,看来今天你就算是想选哥也不行了,我们家大母老虎来逮人了,为了后面能逍遥自在,哥必须跟她回家。”
这人,昨晚还觉得他还是原来的他,这会就打回原形了。
“什么呆,还不回去陪你家那位。”
“说的好像我出来不是因为你似的,知道啦,这就回去。”
看了眼江雅静,路微凉还是决定打个招呼:“阿姨,我先进去了。”
“嗯。”
没有起伏的一个嗯字,路微凉倒不觉什么,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态度,转身往回走。
几乎是那扇门关上,朝阳便换了个角度,让路微凉看不到他的面色,收起笑容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满是遮掩不住的讽刺:“如果我今天没有出现,你是不是又打算找她出来见个面顺便聊点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江雅静脸色微变,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什么意思,妈你难道不明白吗?”
“当年的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也道过了歉,你还想我怎么样?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你六年多没回家,是她重要还是我和你爸重要?”
看,这就是他的母亲江雅静女士,说出的话让人无法反驳。朝阳划开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烟,燃起的烟遮住了他的眼,只听得声音幽幽传来:“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动不动就是我都道过歉了你还想我怎样,如果当年可以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她。”
而后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朝阳的脸被江雅静一巴掌给扇偏了,母子俩人因为这一巴掌谁也没有再出声。
直到手缓缓放下,江雅静还是抑制不住颤抖,眼前的这个人是她千辛万苦养大并寄予厚望的儿子,如今却把她视为陌生人一般,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更没有想到路家生的一系列事会让他们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当年路家公司出了问题,你该知道的,即便我们不出手,别人也会出手。”
舔去唇边的血迹,拿舌头顶了顶微疼得脸,朝阳手里的烟还剩最后一口,吸完后他丢在了脚下用球鞋踩灭,反复转了几圈才抬头看自己的母亲,说出了这些年一直想说而又没法说出口的话:“谁都可以碰路家的公司,就因为是你们所以不行。”
也许那疯丫头还并不知道六年多来他为什么没有联系她,因为他愧疚,因为他觉得没脸见她。在他们家最为困难的时候,他的父母不是想着帮她,而是在忙着怎么暗地里接手她家的公司,而那份合同他的父母虽然未参与,却也是知道的。
不可怜吗?他都替那个疯丫头可怜,失去了父母不说,还亲手将自己爸爸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公司不明不白地送了出去,明明有那么多的亲戚叔伯,却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她的人生即便没了父母,也并不该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该找谁把过去的那个疯丫头找回来,所以他回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回来,即便她看不上,哪怕是捐给慈善机构,他也不能让别人拥有。
太阳的热度一点点地上升了,朝阳起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而后动车子,看也没看江雅静一眼,踩着油门离开了。
望着那飞驰而去的车,江雅静失了神,耳边响起的都是他的那句“谁都可以碰路家的公司,就因为是你们所以不行”,他为什么回来她大概是清楚了。
来的时候脚下的高跟鞋有多么清脆,离开的时候就有多么地沉重。那明亮的落地窗前,站着一对人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来,如果不是生了那场车祸,她想这会另一个人该是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