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大信封,“呐,罚的钱全在这儿了,这次不归公,拿过来给咱们安阳补身子用。”
这事儿哪能怪赵裴浩,但听到他又认错又给钱的,秦大路和两个孩子心里还是热乎乎的,感激的同时,却不想接他的钱。
秦大路把信封往回推了推,“赵大哥,这事儿跟你可没关系,你千万别往自已身上揽责任啊!”
“还有这钱,我们可不能收,毕竟是公家罚的款,别用在个人身上,再犯了啥错误多不值当,连累了你可不成。”
他听赵裴浩这么说,理所当然地就认为,赵裴浩是为了帮富安阳泄愤,连单位的规矩和制度都不顾了。
赵裴浩微微地笑了笑,“哟,大路,没想到你还挺谨慎的呢,知道让我别犯错误,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嘛。”
说着拍了拍手上的信封,“这笔钱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主,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是政府领导班子所有成员点的头。”
“毕竟是政府下属的工程队,出了这样的事,政府是有责任的,哪能看着孩子住进了医院,我们这些大人无动于衷呢。”
“所以你们就放心地拿着吧,这还只是补养的钱,之后的住院费也由政府统一给报销,你们该咋治咋治,别心疼钱。”
见赵裴浩说得认真,秦大路这才把信封接了过去,又替富安阳好好的谢了赵裴浩,不用想都知道,政府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赵裴浩肯定从中出了不少力。
又再安慰了富安阳几句,赵裴浩这才赶回去忙工作了,临走时告诉秦大路,政府方面又派出了新的工程队,保证绝对不会耽误工期。
听到工厂的工程不会因此耽搁,秦大路的心终于稳当了,孩子们没大事,工厂没歇工,已经是他能想象的最好的结果。
出了病房的门,赵裴浩压低了声音对秦大路父女俩说了一句,“那三个司机被单位全部开除了,不再是建材公司所属的员工。”
“至于那个打人被抓的司机,公安局自会秉公处理,他父亲是我们单位的一个科员,平时挺惯孩子的,借着单位其他领导的名义,已经给孩子平过几次事儿了。”
“市里领导收到了警方的消息,已经给予了他严厉的警告处分,留用以观后效,若是再有下次,立刻开除公职。”
秦家父女面面相觑,他们真没想到,这次的处罚会这么严厉,波及面会这么广,看来有政府的介入,手段确实是快、准、狠。
秦小悠赶紧朝赵裴浩鞠了一躬,“谢谢赵伯伯,这次可真是麻烦您了,没有您,事情也解决不了这么快,让您跟着跑前跑后的,辛苦啦。”
赵裴浩赶紧摆手,“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也是我的工作嘛,你们家这个厂子也算是政府一手扶持起来的产业,我们有职责监督并配合。”
“你们可不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就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心术不正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工厂还是要用心做的。”
“毕竟政府给予了我们高度的配合,你们家也已经用了那么大的心力,半途而废的话就太可惜了。”
赵裴浩还真怕秦家父女打退堂鼓呢,怕他们因为这次的事件,担心自家没有背景,会时常遭人欺负却没有反抗之力。
说不得一时想不开,豁出赔了前期投入,也不想再继续了,钱可以再赚,到底还是家人的安危更重要些。
秦大路赶紧表示,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政府既然给予了自家这么多的帮助,就不可能看着秦家出事不管,何况还有赵裴浩在呢,他放心得很。
想到了政府的能量,秦小悠不由得心里一动,“赵伯伯,既然您又派了工程队过去厂里继续装修,相信厂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建好了。”
“既然很快就能投入生产,到时候工厂肯定需要大量的水果供应,但只靠外进很不把握,所以邻村的那个果园我想拿下来。”
听话听音,赵裴浩马上明白了秦小悠的意思,“行啊,这没什么难的,可政府直接介入到底不太好,让人看着像是施压似的。”
“不如这样吧,我让政府方面给你们厂子开一封介绍信出来,你们自已拿着介绍信去跟邻村协商,问题应该不大。”
能得到这样的帮助,成功的机率就大了很多,秦小悠已经很满意了,“谢谢赵伯伯,您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这算什么帮忙啊,不过是开一封介绍信,能不能把果园承包下来,还得看你和你爸的本事。”
事情圆满解决,双方皆大欢喜,父女俩把赵裴浩送走之后,秦大路就赶回小岭村,去接富宝库夫妇了,顺便带些住院要用的生活用品过来。
秦小悠则留下来照顾富安阳,好在富安阳是伤在鼻子上,只要不是吃喝过猛,呛到鼻子,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太多忌讳的。
帮富安阳拧了条毛巾,打算给他擦擦脸,这是她来时在门口小卖店现买的,和那个水杯一起。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秦小悠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脸,边嘀咕了一句,话说出来才发现,富安阳脸上的肌肉崩得紧紧的,嘴角还有些微不可察的抽搐。
吓得秦小悠赶紧收回了手,“安阳,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完就反应了过来,“是不是麻药过劲儿了?”
富安阳此时哪有力气回答她,全部精神都用在跟疼痛对抗上了,只是折个鼻梁骨,他真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不出有多心疼
秦小悠看到富安阳疼得咬住了嘴唇,赶紧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颏,“别咬嘴唇,咬破了又多一处伤来。”
富安阳疼归疼,倒是听话地张开了嘴,把嘴唇松开了,大概是平时习惯了听秦小悠的话,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地就配合了。
只是,鼻梁处太疼了,脑袋都跟着它一起疼起来,脑仁儿里一蹦一蹦的,还一阵阵地发晕,胸口也闷闷的,连带着有些反胃想吐的感觉。
总之就是各种不舒服,不能咬嘴唇,富安阳就只能攥紧了拳头,忍无可忍之下,整个身体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冷汗越冒越多,额前的发丝都打绺了,他还轻微地干呕了几下,结果震到了鼻子,疼痛又再加剧。
富安阳再也忍不住了,嘴里冒出一声轻微的呻吟,但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把接下来的呻吟强制压了下去,他不想让秦小悠太担心自已。
秦小悠却是再也没法镇定了,起身就向外跑去,她要去找医生,要让医生想办法,别让富安阳这么疼。
结果她刚跑出了病房的门,就看到赵安琪、孟琳琳和林大鹏朝着这边快步走来,看到她出门,脚步更快了。
正担心病房里的富安阳没人守着呢,秦小悠赶紧示意他们快着点儿,自已则跑着去了医生办公室。
等她带着医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围在病床前,正在跟富安阳说着什么,富安阳痛苦的表情却没见好转。
“你们都让开些,别围着他,让空气流通,病人需要新鲜的空气。”大夫一进了病房,就把三个人给撵开了,三个人担心地离开不远处站着。
“很疼吗?是鼻梁处疼还是脑袋疼?是这里还是这里?……”医生问了很多专业性的问题,又再仔细地检查和观察了一阵。
“还好,主要还是鼻梁骨骨折处引起的疼痛,小姑娘别太担心了,你哥这是麻烦过劲儿了,手术的位置大概还得疼上两天。”
大夫看秦小悠的学生模样,又见她如此地紧张病人,就自然而然的认为,病床上的人是小姑娘的哥哥了,此时也没人有心思跟他解释。
“再有就是轻微的脑震荡,也让你哥的身体有些不适,会有轻微的头晕、恶心、反胃等症状,家属得仔细地观察着。”
“如果情况好转就没什么了,如果症状严重了,要记得及时跟我们联系,脑震荡可大可小,正常的养两天就没事儿了,但也得防着万一。”
秦小悠吓得脸都白了,“不是说度过危险期了么,怎么还这么严重啊,他的脑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大夫习惯了把病情往严重里考虑,现在看到吓着了小姑娘,赶紧安慰到,“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咱们应该不至于,你别害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但秦小悠也知道自已没什么办法,只能听大夫的,“医生,我会仔细看着他的,只是……能让他别这么疼吗?”
大夫看向富安阳,“小伙子,如果能忍得住的话,尽量忍着些吧,那些止疼的药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若是实在挺不住了,再跟你妹妹说,让她去找我,我让护士给你打一针止痛针,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赞成你打针。”
富安阳紧闭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气息虚弱地道,“谢谢医生了,我没事儿,还忍得住,给您添麻烦了。”
大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这是我的工作,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随时叫我,小伙子挺坚强的嘛,加油!”
又回头嘱咐着秦小悠,“帮你哥多擦擦汗,身上也擦擦,天热,本来就愿意出汗,再加上疼的,汗就更多了,肯定会不舒服。”
“再有,你去护士那里取个胶棒过来,他如果疼大劲儿了就让他咬着,别咬破了嘴唇,天太热,不容易好不说,还容易感染,到时候吃饭都不灵便,更遭罪。”
秦小悠一溜声地应了,大夫这才放心地出了病房,都拐没影了又回头大声地嘱咐了一句,“记得给他多喝水,汗出多了容易脱水。”
“哎,听见了,谢谢医生。”秦小悠赶紧也大声地回了一句,就匆忙地起了身,要去给富安阳拧毛巾。
“我去吧,你帮安阳兑一杯温水,医生不是说要多喝水嘛。”林大鹏拦下了秦小悠,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去了卫生间。
看着空了的双手,秦小悠才慢了半拍地应到,“噢,我去兑水。”说着就转过身往病床边走。
只是她走得极慢,像是不知道自已的目的地似的,赵安琪和孟琳琳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泛上了不安。
一个上前扶她坐到了那张空着的病床上,一个去帮富安阳倒水,床头柜上有医院备的暖水瓶,秦小悠事先已经刷了暖瓶盖,用它晾了多半下凉白开。
富安阳则紧紧地盯着秦小悠,秦小悠现在的状态太不正常了,一向沉着、冷静的女孩儿,此时明显有些六神无主。
“小悠,小悠,我没事儿的,除了有点疼,其它的都还好,你别太担心了,我挺好的,医生不是说了嘛,知道疼是好事儿。”
富安阳朝秦小悠大声喊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担心秦小悠,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秦小悠的身上,他反而不太觉得自已有多疼了。
即便是因为大声喊话,牵扯到了鼻子的伤,他也不觉得有刚才那么疼了,只是专注而担心地看着秦小悠。
赵安琪把秦小悠的手握在了自已手里,“小悠,富安阳自已都说没事儿了,你看他,还有劲儿朝你喊呢,肯定就没大事儿,你放心吧。”
兑好了温水的孟琳琳也回头劝到,“就是啊,听富安阳喊的挺有精神的,肯定就是快好了,小悠,你就是太紧张了,放松,把自已放松。”
秦小悠也想把自已放松啊,但看过了富安阳刚刚疼成那样,她怎么放松得了,又不能打止痛针,只能硬熬着,她说不出有多心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里最深的难过
呆坐着的秦小悠,突然想到了什么,‘嗖’地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哎呀,我忘了,我得去找护士,得去找护士要胶棒,他疼的时候要用的。”
赵安琪赶紧把她又按了回去,“小悠,我去取胶棒,你坐在这儿等着就行了,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她不敢让秦小悠出去乱走,这大热的天,秦小悠却是双手冰凉,肯定是吓着了,她担心放秦小悠出去会出事。
秦小悠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头,“噢,那行,你去取吧,快点,他要是疼了会忍不住的。”
说着又扭回头看向富安阳,用力地弯起唇角,露了个笑容出来,“安阳,一会儿胶棒拿回来你就咬着,别咬嘴唇伤了自已。”
富安阳第一次痛恨自已把自已弄伤了,他认为的值得,在关心他爱护他的人的眼里,是多么的不值得啊。
看到秦小悠此时青白得失了血色的脸,眼底里深深的担忧,富安阳终于明白,在亲近的人眼里,自已的健康和平安才是千金不换的。
“小悠,对不起!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让你替我担心,替我难过,这次是我做错了,绝对没有下一次。”
那样漂亮的脸上,竟然会出现那么惨然的笑容,这一次,换富安阳心痛,他忍不住大声地向秦小悠保证着。
走到门边的林大鹏,脚步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门缝,犹豫了半刻,才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你们两个先去门口等一会儿,我帮安阳擦擦身,等擦好了再喊你们进来。”林大鹏拿着湿毛巾站在床边。
孟琳琳放下手里的水杯,“小悠,咱们出去等吧。”说着走到秦小悠的身边,拉起她的手,把她领出了病房。
直到靠在病房外的墙上,秦小悠才像是终于醒过神儿来,偏头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孟琳琳轻叹了一声,掏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好了,好了,别哭了,让富安阳看到,都不能安心养伤了。”
她知道秦小悠跟富安阳的关系很好,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富安阳的伤会让秦小悠这么失态、这么伤心。
秦小悠抹了一把眼睛,仰起头,努力把剩下的眼泪都逼回了眼睛里,这才开口道,“你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受的伤,全是因为我。”
“如果我不是那么咬尖要强就好了,被人骂几句就骂几句呗,左耳进右耳出不就行了?草坪压坏了就压坏了呗,大不了花钱再弄,有什么的?”
“我是被猪油蒙了心,非要争出个是非高低来,现在好了,他为了护着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才发现自已争的那些根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