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本不愿搭理,只当没看见。
“姐姐且慢。”莺莺叫住了她,又几步走近她跟前,“姐姐比我先进府,呈我一声姐姐不为过。适才在屋里不好与姐姐道歉,现下没了旁人,还请姐姐受我一礼。”说着就要屈了膝。
“可别。”娇杏连忙拉住了她,这还在院门口,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若真让她屈了膝,旁的人还不知怎么看她呢?且她现下怀里还抱着皓哥儿,更加另当别论了。
娇杏抿了嘴笑,一双眼睛直盯着她看,见她通身派头清新柔美,髻上插了几支素雅的簪子,对着光瞧,成色也不会太差,知道她现下十分得瞿元俊的宠,就连那往日厉害的杨氏,都斗不过她,可见是个有心机的。
她娇杏虽不十分聪颖,但也并不蠢笨,轻拍了下她的手,似是完全未放在心上地说道:“皓哥儿才这样小,哪里懂得什么,况他自己还磕了下脑袋,你现下来道歉,我倒十分不好意思了,快别歉疚了,我未放在心上。”
听言,莺莺似是舒了口气,也带了笑,娇杏打量她的时候,她也不错的打量着娇杏。
自进了瞿府,有些东西就隐隐破土而出。那会儿她还在馆里唱曲儿,起先还不认得瞿元俊这一号人,还是妈妈主动找了她去,只说这客人指明了要找那瓜子小脸,杏仁大眼的清倌儿,正巧全馆里就她合了要求。
被妈妈领了进屋,只当又是那些个肥头硕耳,满面油光,两眼浑浊的糟老头,不想却见着一个十分清隽的男子,且她一进屋,那道目光就变得炽/热,当下一颗心就跟小鹿乱撞似的,半点不得安生。
喜忧参半地进了瞿府,待见着了面前这人,有些东西就变得微妙起来。在府里这般多时日,多多少少在瞿元俊口里也套过几句话,他虽未照实说,但自己却能猜透一点。
如此说来,自己还得感谢眼前这人,算是因着她,自己才脱离了那腌臜阴损的地儿。
娇杏紧着要走,并不想与她多待一会儿,笑了说道:“我先去了。”
莺莺却是一把拉住她的手,面上带着些许期盼之色,“我与姐姐瞧着有缘,同是进了瞿府,又同是做了妾,自见了姐姐的面,没来由便觉着亲切,日后得了空,还望能与姐姐多多走动才好。”
娇杏并不愿黏这么个人过来,但却不好直接回绝,只含糊一应,“自是应该的。”便就走了。
待娇杏走远了,莺莺后头跟着的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出声道:“主子为何要与她攀交?府里就她最傲了,瞧她方才的样子,却是不想与您来往的。”
莺莺瞪了她一眼,“仔细你的嘴,再让我听见,就命人撕了去。”
那丫头身子一抖,闭了口再不敢说。
莺莺怒面一收,转头就恢复了常样,亲自抱着皓哥儿回偏院去了。
一路上她也在想,自己为何要与她攀交,左右想不通,最后还是觉着,无非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
作者有话要说:o(n_n)o~ 又与姑娘们见面了。。。
☆、所谓称谓
夜里瞿元霍来上房问安,与爹娘说了几句,嘱咐早些安寝,便要退下。
王氏却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娘与你爹早也商议妥了,晋哥儿是你头个子嗣,你又是老大,你的儿自然也是老大,明日便正了名,阖府上下都照大少爷喊起,炜哥儿唤老二,皓哥儿自是老三。”
瞿元霍听言皱了下眉,颇有些不赞成地道:“娘,不必如此,晋哥儿是我的子,在这府里还怕被人欺了去?且咱们现下/身处京都,日后孩子们渐渐大了,都是要出门进学的,到时岂不叫旁人瞧了笑话去?便是在乡下这般行为也极是不妥。”
王氏被他说的有些没辙,倒是一旁坐着的瞿良材暗暗点了头,老早他也是不赞成的,这般行为实在令人难堪,自家人难堪还不算大事,若是被外头人知道了,又岂是一句没规矩可以说尽。
老二也上他这闹过两回,他一直未发话也是想等着老大来处理,如今看来老大还是十分稳妥的。
见王氏垮了脸,瞿元霍心中有数。娘自来就十分偏心于他,他不是个傻子,自是能感受的出来。他与老二的关系本就不亲密,如此以来,岂不是更要疏远了。
他本就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兄弟手足之间的情谊也并不十分渴求,但也不是非要弄成了仇敌一般。况他心里对这称呼并不在意,他的子便是行三,属他的东西就是他的,旁人再是如何,也是抢不走的。
把这话一跟她说,王氏面上稍缓,才摆了下手,“你回去吧。”
瞿元霍自屋里出来,外头天色昏昏暗暗,月色较之平时,显得飘渺朦胧。
快步行到宝香苑,梁上吊着的红灯笼被点得红彤彤,在夜风中一摇一晃,上房寝屋。
瞿元霍几步近了门边,静立着身子迟了一会儿,听着里头传出细细的说话声。
娇杏刚沐完浴,着了件胭脂色的薄衫坐在镜台前,身后立着为她绞发的玉珠。
才将泡了澡,面色瞧着比平日里红润,她自行捻起镜台上一支白底描花小瓷瓶,拧开了小盖儿,飘出一股淡淡花香味,娇杏吸了几口,面上带了笑,她十分喜欢这气味。
倒了几滴清香莹亮的液体于手心,两手搓了搓,均匀地在面上薄薄抹了一层。
远处闻不着,只有凑近了才可闻得见,玉珠在后头吸了几口,便笑道:“这气味儿真好闻。”
娇杏将瓷瓶旋紧了,看了眼榻上睡着的晋哥儿,抚着半干的长发站了起来,“明年多制一瓶,到时赏你。”
玉珠欣喜的谢了她。
娇杏起了身,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便有些不安地看向玉珠,“我这腰身是不是比往日粗了些?”
玉珠看一眼,摇了摇头。
娇杏抿了唇,心里有些难过,虽然丫头们都道自个身段恢复的很好,但她心里总觉着腰身粗了不少。
心情难过地走到榻旁,见晋哥儿睡得香甜,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心里也就渐渐好受了些。
瞿元霍掀了帘进来,主仆二人一齐回头,玉珠行了礼便识相的退下。
娇杏见了他回来,也就起身几步走近了他,为他脱着外衫,撅了嘴,“你怎的才回来?等你好久了。”
瞿元霍一把抱住她细软的腰肢,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又埋在她脖颈深吸几口气,才开口道:“去了一趟上房,耽搁了点时间。”
娇杏将面贴在他怀里,嗅到几丝汗味,便一把将他推开,嫌弃道:“熏死了,还不快去洗洗。”
瞿元霍微有些尴尬,一进屋满眼都是她,却给忘记这茬,见她一脸的嫌弃之色,心里便有些不满,趁她不备一把就将她抱起,大步朝着净房而去。
娇杏被他弄得一惊,抱了他的脖颈,怕吵醒晋哥儿,便压低了声儿,“快放我下来,我洗过了。”
瞿元霍不理。
约一个时辰,瞿元霍抱了娇杏出来。
亲自找来棉巾替她擦了身子绞了发,见她眯了眼哼哼,身子软的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无,心中大感愉悦,低头含了她红润的小嘴又是吻了起来。
“嗯~”娇杏两手抵在他胸膛上,晕晕乎乎地要避开他,可又哪是他的对手,只待他尝足了滋味,才松了她的口,两人抱在一处也就睡了。
☆、爱使性子
美人儿生的娇弱,瞿元霍身体再是想要,也只得强行忍住。
紧绷的身子一时松懈不了,顺势倒在床榻的最边沿,搂紧了怀中娇软的身子,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才瞧见床榻里边用大红绣五蝠锦缎小棉被围成一团,睡得呼呼正响的小晋哥儿,出口的声音有些暗哑,“怎的又将他抱了过来?”
瞿元霍语气微恼,适才自己没注意,现下一想,方才那番举止就像被人窥视了一般,虽然只是一个小奶娃,眼睛也是闭的紧紧的,但他心里就是不舒坦。
“嗯?”娇杏都快睡着了,被他这一说才清醒了点,睁开迷糊的眼睛,也不答他的话,抬了手就要挣开他。
瞿元霍却不许,双臂似铁一样将她紧紧梏桎住,“莫动!”
娇杏泄气地垂了手,软着身子靠在他怀里,瞥了眼他发臭的脸,知道他那臭脾气又犯了。
晋哥儿未出生时,日日嘴上都要念叨,恨不得下一刻立马就给生出来。可现下也未出生多久,整日就跟个醋坛子似的,日日都要与儿子争宠。
她心里想笑,面上却不得不做出讨哄的姿态,“他今日受了委屈,不忍心将他丢在一边。”
瞿元霍被她说的心口一提,立刻就问,“出了何事?”
娇杏低了声音,细细将早间的事说与他听,末了还不忘添油加醋一句,“皓哥儿这样也不知是像谁,见着别人的好东西就想抢了去,若不是婆母手快,晋哥儿不晓得要受多大的罪。”
瞿元霍默了半会儿,才道:“二弟小时候也这般,论是个甚么都好与我抢夺。记得有回过年,娘给每人都制了身新衣裳,因年岁还小,兄弟两个便睡在一间,他这人偏好贪心,见了娘制给我的衣裳,就要与我换着穿,两人身形不同,我自是不愿。他倒好,趁着晚间我睡熟了,便悄悄起来拿了剪子,将我那一身新棉衣剪的七零八散,里头难得的新棉花也给他掏出来,落得满地都是。”
娇杏哼了一声,“我自来就瞧不上他,贪财好/色又懒惰!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瞿元霍拍了下她的脑袋,心里虽赞同她的话,但嘴上还是说道:“他也没那般不堪,就是性子轻浮了些。”
娇杏趴上他的胸膛,瞿元霍被迫平躺着,听她撅了嘴道:“果然是你亲兄弟,这般浑的人你还帮着说话。”娇杏心里气愤,恨不得瞿元俊早些去死,心里藏的事又不能与他说,只能嘴上出出气。
瞿元霍没想她对自己弟弟这般大的成见,不由有些好奇,“老二可是哪里惹了你?你对他竟是这般大的成见。”
娇杏哑了口,不去回答他的问话,只趴在他胸膛扯开了话题,“后来呢?你就没新衣裳穿了?”
见她不回,瞿元霍也未在意,只嘴角含了笑说道:“第二日醒来,早先我还未察觉不妥,想他也是一时冲动,事后心里定是十分害怕,一双眼睛见了我闪闪躲躲不停,因两人平时关系本不亲密,我也未曾去细想。待我擦了面,梳好头后要换衣裳时才发觉不对,几乎是想也未想便揪了他过来,他也倔,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承认,当时心里气不过,便将他揍了一顿。”
娇杏听了就笑,“这种人活该!”
瞿元霍这回任她的意,没再说她,嘴上接着道完,“说来,那还是我首次打他,他先是躲在屋里好几日不出来见人,后来想是实在憋不住,才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出了房门,在外溜达,看我的眼神也不再似以往,也不爱再跟着我后头转,认识了几个村子里素来就爱调皮捣蛋的男娃子,渐渐也就近墨者黑了。”
瞿元霍说完,还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早先虽然性子倔,但好歹本性不坏,如今却是越发如那污臭的烂泥了。”
好容易听他说完,娇杏只轻轻嗯了一声,就蹭了蹭脸蛋,趴在他身上睡去了。
许久未见她再出声,知道她是睡着了,瞿元霍面上浮出宠溺的笑,扯过一旁藕荷色的缎被,虚虚覆在了她身上,便也闭上眼睡了。
次日一早,娇杏是被疼醒的。
她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看了一眼,见瞿元霍还紧闭着眼睛睡得正沉,原本将出口的抱怨就生生卡了在喉咙里,她反手抓住那只扯着她长发的小手,慢慢转过了身子。
晋哥儿早也醒来,自满了月小家伙再不爱哭了,平日就是委屈了,也只瘪瘪嘴巴子,干打雷不下雨的。
今早许是饿了,平日这个时辰早也吃上了早饭。
娇杏看向窗棂,日头都快起来了,看来昨晚真是被折腾惨了,竟是睡到了这般晚。晋哥儿肯定饿的不行,连忙离了瞿元霍的身,将小家伙抱起来要喂他。
解了衣裳又想起还未把尿,便摇了摇床头的小铃铛,玉珠推了门进来,抱了晋哥儿去把尿,后又端来盆温水,绞湿了帕子递过来。
娇杏替他擦了擦,才给喂。小家伙早也饿得不行,刚解了衣裳,就一口含/住,大口大口地吮/吸着。
娇杏被他弄得有些疼,身子无力地靠在床头,才想起一事,忙空出只手来,推了推睡相沉沉的瞿元霍,“快些起来,日晒三竿了都。”
瞿元霍睁了眼,翻个身,见她正在喂晋哥儿,空闲的一只在枣红色丝兜底下半遮半掩着,雪色的肌肤与艳红的料子瞧得他一阵手痒,一只手想也未想就是伸了过去。
可还没待碰着就被娇杏一把打下,见她没好气地说道:“真是个好/色的,昨晚上还假模假样的觉着臊了脸皮,这下正在喂他呢,晋哥儿眼瞪的大大的,这下就不觉着臊脸皮了?”
瞿元霍缩回了手,转了个身,背朝着母子两个。
娇杏见他这样,不由又是问道:“今日不当值?”这般晚了还未起来。
瞿元霍背着身,闷闷嗯了一声。
娇杏觉得好笑,这人越发爱使性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o(n_n)o
☆、委屈你了
待奶完了晋哥儿,娇杏才起了身。
将晋哥儿交给两个妈妈照看,自己则披了外衫服侍瞿元霍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