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江岁晚看向他,问:“什么?”
怀芥说:“我在眠空的伤口中发现了我宗门一个失踪已久的弟子的气息。”
江岁晚微微皱眉:“宗主的意思是……”
“江仙君有所不知,我禅宗之人因为修炼的功法特殊,所以枉死横死后,身上大都有灵不散,江仙君可以理解为一团气。而我在眠空身上,发现了我禅宗一弟子的灵。”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那团灵上沾着一缕灵气,那灵气,应该是某个仙门中人的。”
怀芥看着江岁晚,说:“我怀疑,仙门中出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怀芥也发现了仙门之中有鬼?
还是说,怀芥其实就是那个“鬼”?
江岁晚打量着怀芥的神色。
怀芥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静静的任他看。
他眼神平静慈悲,温和又包容,一副很坦荡的模样。
好一会儿,江岁晚才问:“你为什么来告诉我?你不怕我就是那个心怀不轨的人吗?”
怀芥笑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原本已经离开了剑道门,见到眠空后,我宗之人算了一卦。”
江岁晚直视他,语气疑惑:“嗯?”
怀芥不是和尚吗?和尚也算卦?
“卦象是什么不好说,但我敢肯定仙君一定不会和我们站在对立面。”
“是吗?”江岁晚不置可否,“那要多谢宗主信任了。”
卦象这事情是不是真的也无从考证,不过,江岁晚觉得怀芥这人倒不会是那个幕后之人。
不过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
接下来二人又在亭子中坐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远方群山也缄默。
“天色不早了,”江岁晚起身告辞:“宗主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宗主放心,今天这些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怀芥不动如山的坐在原地没动,脸上笑意温和,像是一尊慈悲静默的佛像。
在江岁晚即将走出亭子时,怀芥撤去了结界,他忽然说:“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不觉得一个能舍命去救一个陌生的孩童的人,会是一个背叛师门滥杀无辜的坏人。”
江岁晚有些诧异,没回头,只是脚步一顿。
“江仙君,我们曾经见过的。”怀芥说:“很久之前的事了,只是江仙君忘记了。”
但是他不会忘。
很多年前,他去一个村子除妖救人,不过他去晚了。
他赶到的时候,就只见一袭白衣被血染了大半的江岁晚一剑贯穿了一个妖魔的咽喉,那时妖血四溅,而他怀里的小孩却没有沾到太多血,被保护的很好。
江岁晚把那孩子按在自已肩头,没有让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后来,江岁晚发现了他,遥遥看过来,眉眼清冷。
在此之前,怀芥听说过不少有关于江岁晚的传言,但是这是第一次见面。
只那一眼,他就认定了这个人和他门下的眠空一样,是个好孩子。
而江岁晚,出尘清疏的皮囊下,是一颗难得与皮囊相匹配的赤忱灵魂。
这样的人怀芥见到的不算多,但也不少。
像江岁晚这样的,他见过的,上清就有几个。
上清的玄寂仙君,是个很好的师长,把他的弟子们教的都很好。
那时他们并没有交集,后来江岁晚带着那孩子离开,而他去度化那些死去的人和魔兽。
不过那一天晚些时候,他们又再次见到了,只是那时的江岁晚眉眼间都是疲惫和压抑的愤怒,或许还有深藏的迷茫和痛苦。
后来怀芥才知道,那个被江岁晚救下的,始终护在怀里的小女孩,死了。
据说是被自已的亲生父亲推出去挡了妖兽的攻击,死在了妖兽口中。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恶魔。
那时候的匆匆一瞥,江岁晚不记得了,但是怀芥却一直记着。
无关风月,大概是人对惊鸿一瞥的美好事物都有一种期待,期待他可以初心不改,不因外物所困,一直保持着当年初见时的美丽模样。
在师祖算出那一卦时,他便得知江岁晚会来剑道门,于是他去而复返,一方面来道谢,道江岁晚和黎宿救了他门下弟子的谢。
至于另一方面,他想来看看,这个人是否还如当年。
这个世界越来越糟,如果像江岁晚和黎宿这样的人能多一点,那这个世界也能变得更好一些。
江岁晚把记忆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关这人的一点身影。
怀芥看着他的背影,也起身,说:“天色确实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江岁晚:“告辞。”
怀芥看着他的背影,真诚的说:“告辞。”
江岁晚想着方才和怀芥的谈话,不紧不慢的回了房。
他推开门,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而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握住了江岁晚的手腕。
江岁晚吓了一跳,抬头对上那双潋滟生辉的漂亮眼眸,微微一愣:“沈……”
沈弃怎么在这?!
话音未落,房门“砰”的一声合上,江岁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弃攥着手腕拽进了屋子。
双手被一只手扣着按在紧闭的房门上,江岁晚抬头看着沈弃,正要说话就被人掐着下巴吻了下来。
“你……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