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跟班忙不迭附和。
在他们的簇拥下,江游把脑袋一昂,阔步朝学殿走去。
“你瞧江王八,一说要找咱们师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吱吱故意对一旁天牝津说。
天牝津便也做作跟她一唱一和:“他当然不敢,他怎么敢的呀?”
江游倏然停步,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你们胆敢骂我!”
“对,就是骂你,缩头乌龟王八蛋,”个头小小的搬仓鼠叉着腰,拿出红毛当时的气势,“走着,上辩理台啊!”
眼见江游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却不敢真的应下吱吱的邀战,一旁的跟班很有眼色地递来台阶:“江师弟,江师弟,跟他们逞什么口舌之快?”
“对啊,平白坠了咱们世家子弟的名声……”
“不值当,不值当的呀!”
“我才不跟你这畜——”江游猛地住口,又哼了一声,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逞能口舌之快的,这群人好没面皮。”吱吱“呸”道。
天牝津笑嘻嘻给她顺了顺气,学着他们之前的语气说道:“师妹别跟他们置气,平白坠了咱们野生兽修的名声。”
吱吱和容秋都哈哈笑了出来。
之前被江游暗讽的修士们有三两走了过来,抬手给他们行了个礼:“多谢。”
吱吱忙拱手回礼,正色道:“师兄客气。”
那人修苦笑道:“但他有些话说得也没错,若无强大实力震慑,话说得再漂亮也不过是一纸空谈,一剑堪破之。”
他们告别吱吱三人,继续向前走去。
徐徐的清风送来一声低喃:“吾辈之路,道阻且长……”
即使一为妖兽,一为人族,但大家皆为世道压迫的弱者,并不以种族做分。
吱吱和天牝津难免有些物伤其类,连刚刚骂赢江游的畅快感也淡了不少。
见容秋茫然懵懂的表情,吱吱低声解释道:“几百年前还没学府的时候,世间之势十之有九倾在世家和名门手里,普通的凡人与咱们兽修也没什么区别。直至学府建立,普通人族可以修炼,其他异修也能光明正大行走地上,因此大家都很承他们的情。”
容秋半懂不懂地“哦”了一声。
他只知道从前兽修躲躲藏藏,生存艰辛,却并不知由坏到好转变的来龙去脉。
吱吱道:“你要是懒得去灵璧搜罗散碎消息也没关系,这些东西大事史课上都会讲。”
作为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很感兴趣的小兔子,容秋眼睛一亮:“太好了!”
吱吱狡黠地笑了起来,“这么开心?只希望最后期末考试前,你别背书背到哭鼻子!”
说话间,几人已经步入主殿。
大抵是为了能装得下整个清明书院的学子,经辩课教学主殿修得极阔,简直与门前广场有得一拼,只是除了坐人的蒲团外,每人还配了张小几,可以书写记录。
二层还有一圈连廊,似乎是供一层坐不下的学子倚栏听经。
“这地方平时用来上课,偶尔也会有乱七八糟的活动和宣讲,”吱吱随口道,“你瞧着大,这些也就够坐个几千人,听说若有大人物来了,还有芥子须弥什么的……”
他们在门外闹将一场,此时殿里已经差不多坐得了。
容秋与角落里的魔族们打了个招呼,便跟着吱吱他们来到兽修团坐的位置。
与开学典礼时的姗姗来迟不同,岁崇山峻岭竟然已经在了。
他后背朝上趴在蒲团上,上半身以一个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姿势扒拉在面前的小几上,一副恹恹的样子,似乎连脑袋上的红毛都黯淡了几分。
喳喳被重明鸟的同族大妖气息弄得有些焦躁,容秋也不打算拘着它。
好在今早离屋之前他就同喳喳说了要搬去因果课教所,因此此时也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太详细,模糊提了提,便直接让小伯劳自行离去。
众人互相致意,各自入座。
几名兽修都没往岁崇山身边凑,给红毛留出一个能舒展双腿趴着的空间。
大家默契非常,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仿佛重明鸟生来就是趴着行事的。
唯有不明真相的小兔子耿直开口:“咦,老大,你为什么要趴在蒲团上?”
周围静静悄悄,没有任何兽修接话。
连一向热情的吱吱都目视前方,好似在认真研究二黑飘在空中的两颗眼珠子,并没功夫搭理他。
岁崇山峻岭双目无神,有气无力地说:“庄尤说虽然我们跟仙府属于私人恩怨,但于情于理,咱们都不该在开学典礼上嬉闹起来。”
还没等容秋开口再问,一道细细的传音压入他的耳孔里:“庄尤就是开学典礼时,后上台的那位督学。”
容秋向传音来处的方向看去,见吱吱连头都没扭,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他也只好配合地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容秋双手乖巧搭在膝盖上,发自内心地疑惑道:“可是,那和老大必须趴着上课,又有什么关系呢?”
岁崇山一本正经道:“这就要从另一件事说起了。”
容秋:“什么事?”
话音刚落,容秋恍惚间仿佛听见周围的兽修齐齐叹了口气。
虽说这叹气声真的很低、很轻,但又因为四面八方都有,便生生叹出了一种声势浩大的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