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四处树林环绕,建筑格局宽阔,竟似一个城中村一般。莫小川信步行入,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看着前方一老人,莫小川上前微施一礼,道:“老丈,此处可有酒馆?”
那老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小哥是外面来的人吧?”
“老丈好眼力!”
莫小川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是老朽眼力好,只是小哥有所不知,我们这村子叫白家村,整个村子的人都姓白,在这里已经住了有些年头了,很少与外面的人来往,村里的人也大多认识,故而,小哥初来,便觉得面生。”
“原来如此。”
莫小川恍然大悟,道:“在下也是随意游玩,四处走动,误入树林,走的时间久了,口渴的紧,这才进来想寻一处酒馆解渴。”
“看来小哥也是一好酒之人,不瞒小哥,我家便是开酒馆的,既然小哥好酒,不如去小店坐坐!”
老人呵呵笑着,很是和蔼地说道。
“如此甚好!”
莫小川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小哥跟我来吧!”
老人笑着前面带路。莫小川跟在后面,一路人,周围的人都不时望上他几眼,莫小川也不介意,很是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行出不远,前面一间民房上挂着一个幌子,幌子上写着一个“酒”字。莫小川指着那幌子,道:“可是这家?”
“正是!”
老人点头。
莫小川迈步走了进去,道:“老丈,你们店里的好酒尽管拿上来,不差银子。”
“好嘞!”
老人答应一声,高声喊道:“白三,快给客人上酒。”
老人的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粗布衣衫,提腿的裤子,肩上搭着一条汗巾,脑袋上罩着一定小帽,与普通的店小二打扮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人满脸的大胡子,却与一般的店小二差别很大。
那人提着两坛子酒,一盘肉径直放到了莫小川的桌上,粗声粗气,道:“开封的收钱,不开封的不要钱,客官自己看着开,村里的店,没有什么下酒菜,只有咸肉,若是不够,唤我再添……”
莫小川点了点头,蹙了蹙眉,似乎对这酒菜并不如何满意,他提起了一坛子酒,排开封泥嗅了嗅,倒了一碗,仰起头,将酒碗高高端起,任凭其自然地落入口中,喉头微动,酒水顺着咽下,竟是一点都未洒出去。
喝干之后,他轻“啊!”
了一声,抹了抹嘴,竖起了拇指,道:“好酒!”
那叫白三的店小二轻笑了一声,道了声:“客官慢饮!”
说罢,便迈步进入了后面里屋。
莫小川饮吧那一碗后,似乎提起了兴致,自斟自饮,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半坛子酒便下了肚。
里屋中,老人隔着门帘,悄悄地观察着莫小川,一直看着他饮下了半坛子酒,尤自未动。店小二疑惑地瞅了瞅老人,道:“我看此人只是一个过路客,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现在还说不好!”
老人轻轻摇头,道:“先不管了,待会儿打发他走就是。”
“我看也没什么。”
店小二坐了下来,道:“这里虽然被禁军外林围着,但禁军很少操练,偶尔来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我去打发他走就是。”
说着走了出来。
莫小川端着酒碗,一口一碗,看着店小二出来,哈哈大笑,招着手,道:“真没看出来,这里还有此等佳酿,真是相来恨晚啊。”
店小二,道:“客官喜欢便好。不过,我们这边没有客栈,都是本家的人,从不留外姓人住宿,客官饮吧之后,便是趁着天色尚早,离开吧!”
莫小川有些吃惊,道:“还有此等规矩?”
店小二咧嘴一笑,浓密的胡子中间露出了一排白色的牙齿,看起来颇为有趣,他笑着道:“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些做后辈的不敢违背。而且,我们这里也不是十分好客,过惯了清静的生活,不喜被人打扰,客官出去后,也切勿多言。”
莫小川点了点头,道:“理解,理解!只是这等好酒,难不成以后饮不着了吗?”
店小二笑了笑,没有说话。
莫小川一副惋惜的神色,道:“真是可惜啊啊……”
店小二笑道:“客官还是少饮一些为好,这酒饮来香甜,却也烈性,后劲十足,免得待会儿酒劲上来,没有力气赶路。”
“原来如此。”
莫小川点头道谢,随即又道:“方才我进来之时,观瞧周围的景色极美,不知可否四处走走。”
店小二摇头,道:“客官最好还是不要,我们村里的人脾气不好,免得图生枝节……”
“了解,了解!”
莫小川又点了点头,道:“这位大哥,方才听那老丈唤你白三,在下称呼一声白三哥不知可否。”
店小二,道:“客官自便。”
“那好,那我就叫你白三哥了。”
莫小川笑得很是爽朗,道:“白三哥,你这酒外卖否?”
店小二连连摇头,道:“不瞒客官说,我们这里的酒酿的并不多,只为本店经营,并不外卖的。”
莫小川面露可惜之色,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一伸手,将桌上的另外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坛子抱了起来,“啪!”
的一下拍开了封泥,道:“白三哥先前说过,这酒坛子开了封,便是我的,这不算是外卖的吧,只是我未饮完,自己提着路上饮而已。”
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好吧,看来客观也是个好酒之人,便不与你计较了。”
莫小川连声道谢,深怕对方反悔,急忙扔下一锭银子,抱着酒坛子便往外面走去……
店小二收起了银子,转身回到里屋,对老人,道:“看来,只是一个好酒的狂生而已。”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见得,你没看着他背上的那把剑?”
店小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一把旧剑而已,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有什么可疑的?”
老人总觉得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正要说话,忽然,莫小川又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老人和店小二均是一怔,都凝神戒备起来。
紧紧地盯着莫小川。
莫小川径直奔到自己的酒桌上,将之前那坛子没有喝完的酒也替了起来,高声说道:“白三哥,这个也是我的,方才忘记拿了,我带走了啊。”
说着,他又匆匆而去了。
店小二愣愣地看着莫小川离开,忍不住笑出来声来,道:“这还不是一个好酒的狂生吗?你看他长得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又配着剑,还好酒,想来也是个喜欢饮酒作诗之人。这种人在山野之中游玩,也是常有的,我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老人也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隔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但愿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你跟着他,看他朝哪里去了,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好!”
店小二答应了一声,追了出去。
莫小川在外面行着,一边走,一边仰头饮着酒,走着走着,脚下便有些摇晃了,他竟然索性迈着步子胡乱挥起拳来,口中还高声喊道:“将进酒,杯莫停……与尔同消万古愁……”
店小二看着他的模样,愈发地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莫小川一路走着,并未回头,从村子中间穿过,直接爬到了对面的山坡上,不一会儿便钻进了林子。
店小二一直跟着他,走了一会儿,莫小川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噗通!”
一声,被树根绊倒,手中那半坛子酒顺手飞了出去,撞了个稀烂。
心疼的他在旁边瞅了半晌,确定收不起来,这才抱起了另外的那坛子,小心翼翼地朝远处行去。
店小二一直跟着莫小川,行出几里地后,看着莫小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作罢。
望着莫小川远去的背影,店小二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转身朝着村子返了回去。
待他走远了,莫小川猛地停了下来,面色也恢复了正常。他绕了一个圈,将自己事先藏好的包裹找了出来,然后又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一跃上了树顶,将酒坛子挂到了一旁,放眼望去,恰好可以将那所谓的白家村全景看在眼中。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包裹中的木板又对照起来。
看着这些木板上的图,莫小川心里对白易风有几分感激,若不是白易风将这方位图交给了他,怕是想找出天牢的位置也是极难的。世人都知道西梁的天牢分为十八道铁门,前面的八道由刑部控制,后面的十道需皇帝亲批。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十八道铁门,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的。
莫小川差点也被误导,如果他真的奔着刑部的天牢而去,便真的是南辕北辙,怕是大闹了刑部,也什么也找不出来。
看着眼前的白家村,莫小川不由得有些佩服莫智渊,一般人怎么会想到这样的安排,当真可以说是神来之笔了。按照图上来看,这白家村便是天牢的第十道铁门。
从表面来看,入口应该就在那小酒馆后面。
想起方才的老人和店小二,莫小川虽不敢断言,却也猜出了几分,那两人必然也是天牢的守卫。
先前他进去,便是为了具体查看一番地形,然后待到天黑再进去救人。
之所以那般高调,就是因为,在这种地方,越是不在乎旁边的人,越能隐藏自己,如果畏畏缩缩的,反而容易被怀疑。
莫小川这边忙着,叶睿他们那边也有所行动了。
穆光从客栈出来后,便直接到了相府,登门拜帖,这次,他很是正式的去求见柳承启。
然而,让穆光意外的是,接待他的,还是那位管家老李。
客厅之中,管家很是客气地给穆光奉上茶,轻声说道:“我家老爷上朝未归,先生稍等。”
听了这话,穆光差点被把鼻子气歪了。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之所以来,便是打听好了柳承启的行踪,柳承启回家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他这才登门拜访,却被用这个理由敷衍着。
不过,穆光心中虽然清楚,口上却不能说。他蹙了蹙眉,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着便是。只是劳烦管家待相爷回来之时帮忙带一句话,我家王爷这次是真心实意想与柳相爷共商大事,还望柳相爷可以抽空面谈一次。”
管家面色不变,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此言一定带到,只是老爷公务繁忙,怕是很难抽出时间来。”
穆光冷笑了一声,道:“时间总是能挤出一些来的,我家王爷让我给相爷再带一句话,若是柳相爷肯出手相助,事成之后,我们燕国将割让一州之地,以作酬谢。”
穆光本以为自己这句话一出,这位老李管家必然会多少给点反应,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管家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道:“先生先稍坐,我去看看老爷是否回来。”
“李管家自便。”
穆光微微点头。
管家迈步出门,不一会儿,来到了柳承启的书房。他轻轻叩门,里面传出了柳承启的声音:“老李吧,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
来到柳承启的桌前,只见桌上的茶盏已空,他先端起了茶壶斟好了茶,这才说道:“老爷,叶睿的人又来了。”
“嗯!”
柳承启头也没有抬,轻嗯了一声,问道:“他说什么了?”
“不出老爷所料,他果真打算割让一州之地,只是具体割让哪里,并未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