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凡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这叫一个左顾右盼,弄得白傲眉梢不住的挑动,特别想给这个丢人的媳妇儿“立规矩”。不过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宽宏大量又仁慈的人,鉴于张志凡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儿暂时还没有用语言来暴露他的破“腚”,白傲决定原谅他。只不过他的手攥得很紧,街市上的人虽然不是多到人挨人人挤人,但这么个什么都没见过的主儿,一时兴致来了溜到哪个摊位上看热闹,再走丢了就更没脸了。
不过两个人手拉手的样子在路人看来却是恩爱的表现。尤其是卫宽,想起妹妹卫珍的处境,心里又是一阵的难受。“两位,这里是我们县最大的茶庄,里面有各种成茶。灵茶和饮茶都有。可要进去看看?”
张志凡打量了一下这座逸茗斋,看起来建筑风格倒是中规中矩的,三开的门脸儿打边儿上过就能闻到茶香,而里面各种坛子罐子摆放了好几架,也有两排放散茶的架子,一看就知道种类不少。出出进进的人不是太多,但以茶行来说也不能说少了。倒是不拘绫罗还是粗布,可见里面的茶的确是什么档次什么级别的都有了。当然对他来说,进去就得花钱,问题是他们没钱。
白傲显然心里有底。拉着张志凡迈步进了逸茗斋。里面的伙计赶紧迎了过来。“两位爷,欢迎光临小店。可有什么心头好?小的给你介绍介绍。”
白傲看了看店里的摆设,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泥色的坛子,上面有红纸的封贴,上面写着“梅焰”二字。“梅焰拿来我看一看。”
梅焰不是本地所产,是真翰大陆西南面的一种小种红茶制成。因为只取嫩叶而非芽和老叶,再经过萎凋、揉捻、发酵,待茶叶发红后再进行干燥而成。而梅焰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它不单有普通红茶的醇香,还有一缕梅花的香气。而梅花的香味儿本身就很淡,隐藏在浓香的酵茶味儿当中,似有似无,更能让人多品多尝。之所以为焰字,便是形容梅焰的茶汤色泽了。那种茶汤的红色就如火焰一般,不单色正,而且色亮。是真翰大陆小种红茶中的上品。但因为不是灵茶,这种茶树也不具备灵气,所以价位倒是不如中品灵茶昂贵。
伙计将三人带到架边,小心翼翼的将装了梅焰的茶叶罐拿了下来。轻轻揭开上面的封塞,用茶铲弄了一些出来递给白傲。“这位爷,您瞧。我们店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字号,绝对童叟无欺。这梅焰是今年新茶所制,绝对是上品。”
白傲扇了一下闻了闻味道,又瞧了瞧茶形,心里就有了数。“你这里大概只有二斤梅焰,不知道价格多少?”
伙计刚想回答,从外面迈步走进来两个人。看穿着倒也不错,就是眉眼看起来有点儿败兴。尤其是走在前面那个支出唇外的大板儿牙,再配上就快等边的三角眼,要说天上难找地上难寻也不为过。最关键的还是这个人说出话来的语气,就好比三伏天突然下起了雹子。别以为是解暑,那是被雹子砸了的感觉!“小山子,我们家二爷看上的那罐子梅焰赶紧的拿来。过会儿自然有人来送钱。”
张志凡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外貌协会的。虽然好看的人谁都愿意多看两眼,但是难看他也从来不会嫌弃。但现在这个人让他的胃没来由的抽了一下。人长得难看就算了,这也怨不了自己,都是爹妈给的。可长这样还出来吆五喝六就有点儿自作孽了。尤其他还跟龙神大人抢茶,这不是上赶着求个不可活么!想到这个,他把目光投向白傲。
白傲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伙计,多少价格?”
这个叫小山子的伙计哪里还敢回价格啊。可之前知府家二公子根本就没有给定钱。还别说定钱了,就是那天逛了一圈闻了闻这坛子茶的味道然后就走了。谁知道他还买啊!要知道掌柜的都不能把它摆出来好嘛!偏偏今天来了位一看就有身份的客爷问价,这位詹大管家就出现了。这不是要自己的小命儿嘛!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弟,可不能做这个倒霉蛋儿。于是他眼珠子一转,赶紧一捂肚子。“哎呦!!小的肚子疼,怕是要拉线儿屎,几位莫急,马上小的这就换个人来伺候。”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张志凡干嘎巴了两下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借口找的,真是又狗血又恶心,真是什么好兴致都给糟蹋了。就在两边互相打量对方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看这弯下去的腰板儿和衣着,就知道肯定跟东家掌柜的没关系。应该是替换了来“倒霉”的老伙计。“回这位爷的话。这梅焰一两茶一两银。这里面是三十二两,正好二斤,就是三十二两银子。”
张志凡在心里吐了下舌头。这价格真是不含糊啊。一两银子再换算也得等于一百块吧?那就是说这二斤要三千二?不是灵茶都这么贵了,听起来很吓人啊!不过要只是三十二两也没什么,但那前提是要把灵符卖出去啊!想到这个他就幽怨了。
那边儿的三角眼一看小山子跑了换了这个最不会说话的老东西上来,还根本没鸟自己,他立刻就发作了。“老狗!你他妈是活腻歪了吧?让你把茶叶给爷爷拿来,你听不懂人话啊!”
这时候三角眼边上跟着的小厮笑骂:“詹爷,您这话说的。他就是一条老狗,哪儿能听懂您的金口玉言啊!”
三角眼笑了,笑声的瘆人程度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当然这不排除看他不顺眼的人对他的一切都不会顺眼。张志凡就是看他不顺眼的其中之一。于是他掏了掏耳朵,笑呵呵的对边上的伙计说:“我说这位伙计,你们这茶叶铺里怎么有夜猫子叫啊?这也太难听了,你再重新说一遍价格吧。都被那不是人声儿弄得我没听明白。麻烦你了。”
这位被叫老狗的愣了一下,一直低着的头这会儿下意识地抬起来看了一眼张志凡小笑呵呵的模样。心里一热,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回这位客爷,这是二斤茶,一两银子一两茶,共三十二两银子。”
三角眼马上就翻儿了。“哪儿来的小兔崽子!感骂你家詹爷是夜猫子!”
张志凡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儿。扭头看白傲:“你听到没?又来了。多难听啊。太晦气了。之前过坟串子的时候都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我当时还说老鸹声天下第一难听呢,现在才知道我错得太离谱了。”
白傲的确没想到上辈子连自己挨欺负都不敢立刻反击的人这辈子居然会替陌生人出头。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的张志凡他喜欢,身为龙神的伴侣,怎么可以唯唯诺诺任人欺负呢。应该偶尔欺负欺负活该被欺负的人才对!嗯,虽然是有点儿绕嘴,但是还是可以表达这个意思的!“夫人莫怕,这动静儿不好咱们就不在这儿受罪了。卫管事,付钱咱们走。”
张志凡有点儿懵。卫宽都苦逼成那样了,还让他付钱?这不是秃子脑袋上挑毛嘛!太不要脸了也!不过看到卫宽二话没说从怀里拿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三锭银子和几块碎银,这么阔绰简直可以颠覆他的世界观了。难道说……在这里只有自己是最穷的?!也太打击人了吧!
老苟收了银子,便抱着茶叶罐子回去给白傲打包去了。他们店再好的茶叶坛子也不是卖的。不光是灵茶的坛子有密封阻隔灵气扩散的器灵阵太珍贵不能送,就是普通的饮茶,每一种茶适合什么样的保存容器也是大有讲究的。好茶难制,好茶叶罐更难得。他们东家对店里的要求最严格的就是这些茶叶罐子了。每一个都是几百年的历史了。
而就是这几百年历史的茶叶罐子,被三角眼边上的小厮一脚给踹落到地上了。再结实的坛子也架不住这么个摔法,当时就碎了。不过也算是不错,至少是碎成了五六片大片,而不是稀碎稀碎的。
刚刚的事情就发生在几个交谈之间,所以小山子回去后面送信,刘掌柜的才赶过来。挑开帘子这一刹那他正看到詹二手下的狗奴才踹到老苟的腕子上,然后自家店里的几百年老坛就这么碎了。他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东家要是知道了,自己可拿什么赔啊!
这詹二是知府家的大总管,说起来绝对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他的头和脸太难看,当然也就混不出个好名声。加上知府家的几个儿子都看重他,这奴才就俨然成了本县一霸。除了特别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他可是什么地方都敢欺负欺负的。可他没想到今天还轮到他们逸茗斋了。这气他刘曾铭可不会往里受!“詹二爷,您生这么大气,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小店礼貌不全招呼不周呢。不过若是真这么以为也没什么,做买卖嘛,哪儿能只有好儿呢。但若是知府大人听了您祸害乡邻的风声,总是对您不好的。”
詹二狠狠的瞪了那狗奴才一眼。心里也知道今天这事儿不好办了。逸茗斋的东家不是官宦人家,但却是本县数一数二的修士。是贤旗郡内逸霖派的门人。就是他们知县老爷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何况是他呢。不过事儿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他点头哈腰道歉认错那岂不是丢了知县家的脸面?何况还是在那个辱骂了自己的外来小子面前。想到这里,他立刻瞪眼:“刘掌柜,你这话说得难听啊!怎么,让你们给二爷留的茶叶,转眼就卖给了外人。这做买卖最讲求的就是诚信,怎么到了你刘掌柜这儿就变了样儿呢?别不是看这小白脸儿模样俏身段儿好,起了什么二更相会的心思吧?”
张志凡立刻就绷不住了:“嚯!这夜猫子怎么还能口吐人言呢?真是太了不得了,都成精成怪了!不过我听着外人外人的,好像有人是内人似的呢?这位是刘掌柜吧?您的口味也忒重了一些。这样的内人也能咽得下么?别没到二更,掌灯之前就被吓坏了起针眼。可怜见的。”
“噗!”这下卫宽也忍不住了。打第一天看到白傲和张志凡开始,他一直是多跟白傲说话,知道这位白修士是个沉稳温和的人。而他的夫人虽然表现上带着活泼,偶尔说话很是天真,但也是给人温温的样子。没想到今儿一张嘴吵架就这么犀利。真是骂人都没个脏字儿。怎得一个“厉害”了得!
而白傲更是笑得连表情都不绷着了。拉过张志凡的手,满脸笑意地说道:“夫人说得有理。不过我看这刘掌柜天庭饱满印堂红亮,绝不是缺福短寿之相。怕是有些人心里爱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才忍不住说出来了吧?唉。也是怪可怜的,求而不得,真是让人惋惜啊!”
刘掌柜现在都想哭了。二位大爷,你们骂他就行了。我不介意,还很乐意当观众。但是我很无辜啊!你们这样是要让我未来一个月怎么吃饭啊!
☆、49
49:宛玉香(八)
詹二是个霸道惯了的人,今天被两个陌生的外地人如此辱骂,他哪里能受得了。手下的奴才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见詹二火气上来了,就自做主张的冲过来,打算给张志凡和白傲几个老拳。
卫宽当然知道白傲和张志凡有能力自保。但这不表示他身为一个被东家安排领路的仆人就能看着客人被人攻击。所以他立刻横到那奴才的面前,对方的拳头上来了,他的胳膊也拦了上去,在空中一搪,那奴才的拳头就跑偏了。也搭着他用力不小,被卫宽借力拨开之后惯性使然,一拳头就砸到了边上的茶叶坛子上。这下子可好,又两个百年老罐儿报废了。
刘曾铭这次没忍住,一下子捂住了胸口。心里哀嚎:我的姥姥诶!这是要了老命了!但嘴里却是:“詹二!你简直欺人太甚了!你是知县府里的大管家,可你也不过是个有卖身契的奴才!我给你脸叫你一声詹二爷那是给知县大人和三位公子面子,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今儿你手下的狗奴才接连毁了我逸茗斋三个茶叶罐子,这官司我跟你打定了!”
白傲适时地加了一句:“我们可做认证。”
詹二这口气好悬没上来。“姓刘的!你这是要找死啊!”
刘曾铭冷笑:“那咱们就看看谁先死!小山子,你个王八羔子躲什么躲!赶紧去县衙门击鼓鸣冤,把鼓给我往漏里砸!”
此时刘曾铭在张志凡的眼里那简直是狂拽炫酷啊!果然高手都在民间,说不定这个刘掌柜是有大本事的人呢!本着并非本地人,一走一过不怕热闹大的原则,他在白傲的纵容下,给了詹二又一打击:“刘掌柜,这三坛子茶一看就价值不菲啊,再加上仨古董罐子,少说这也毁了六七千两吧?”
这次换詹二捂胸口了。他知道逸茗斋里的坛子都是古董,可几百年的玩意儿就想要几千两,这是要疯啊!“哪儿来的小白脸儿,你他妈的仨鼻子眼儿……”
白傲不等他接下来的话再骂出来,抬手一挥,詹二不但声音没了,就连抬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边儿上看热闹的人都愣了,紧跟着就是一阵喧哗。真翰大陆可是修真世界,他们当然意识到了这是里面的修士动用了仙法。这下子,连被定了身的詹二也惊到了。他本身是有一点儿小根基的,虽然只在开光中期徘徊,但还是可以看出一般人是否有修为的。他就是看不出白傲和张志凡的修为,所以才敢如此大胆。但是他忘了,如果是比他高太多境界的人,他连对方是否是修士都是看不出来的。
刘曾铭见此情形,立刻心中大喜。这有两位修士做见证,量知县想偏私也不敢了。本来他还以为要请东家过来才能处理呢。不过如果因此结交到两位修士,那这三个茶坛几斤茶的损失,东家肯定就不会再计较了。“二位修士,请内堂奉茶。”
白傲也不客气。“那就多谢刘掌柜的香茶了。”
刘掌柜带着两个人进内堂,那位叫老苟的男人则拿了一些黄皮纸,蹲下来细心的收拾散落的茶叶。那动作仔细小心的,让人还以为那是在捡金子呢。白傲眼光扫到这一情形,却也没说什么就跟了进去。
逸茗斋的茶自然是上好的,不过拿来带客的自然是普通的饮茶而非灵茶。但即便这样,张志凡也被被子里的茶叶给迷住了。他懂茶不多,而他所生长的城市老百姓习惯的还是茉莉花茶,他也不例外。但茉莉花茶也有等级好坏之分,今天他尝到的这种,完全是他两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茉莉的香气和绿茶本身的幽香混合在一起,闻着不但提神醒脑,连心情都跟着舒缓了起来。黄绿色的茶汤清澈明亮,味道醇香清爽,微苦后泛着明显的回甘。这跟他之前喝的那些茉莉花茶苦中带香有着很大的区别,口感更佳,香气更持久。
白傲一眼就瞧出张志凡对这茶的喜爱,于是问道:“刘掌柜,这是茶叫什么名字?价格多少?”
刘曾铭多会做人,虽然今天这件事的起因有一点儿是因为这两个人要买茶叶,而詹二偏巧过来“抢茶”。可没听说过店里来无赖捣乱,要让买东西的人负责的。而且这是修士,自家东家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各路修士,他自然也要礼让着。“这茶名叫宛玉香,只取了茶的本意和花的花香而得名。是用本地绿茶和茉莉花,由本店制茶师精制而成。除了本店,二位在任何地方都是买不到的。二位今日有缘来我店种光顾,没想到偏发生了这样的事。以表歉意,在下送二斤宛玉香给两位,当做赔偿吧。”
听到有人免费送,张志凡当然开心。但二斤茶再怎么节省也喝不了两年啊。他想拿这个茶孝敬的人太多了。首先白爷爷就是最喜欢茉莉花茶的人。自从上次白妈妈也送了一些给姥姥之后,姥姥也喜欢上了。还有未来的大姨夫什么的,二斤太少了。于是他也没跟白傲商量,就道:“多谢刘掌柜慷慨。不过我们家人口多,又都好茉莉花茶,所以还想多买一些带回去送人。所以您还是报个价吧。”又不是灵茶,说什么也不会又是一两银子一两那么坑爹吧?
刘曾铭没想到这两位这么喜欢宛玉香,于是也不矫情,商人最重的还是利,有买卖不做他又不缺心眼儿。“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知二位想买多少?”
白傲拍了一下张志凡的手背,然后开口:“二十斤成茶。五株茶苗,五株茉莉苗。”
从没听过到茶行买茶树苗的。至少他们贤旗郡没有人这么干过。不过这也没所谓。不是只有茶树和茉莉花就能做出宛玉香的,本来这制作的过程就是个秘方。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茶好说,但这茶苗我可做不了主。不如这样,二位既然答应为小店作证,过会儿必然会跟我们东家见上一面。这茶苗二位可以跟东家提。我们东家是豪爽爱交朋友的人,说不准就能将茶苗花种送与二位了。”
也就半个小时之后,内堂喝茶的四个人就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到外面一看,原来是官府的差人吆五喝六的到了逸茗斋里,正围着詹二嚷嚷呢。
刘曾铭看到捕头,抱拳拱手:“付头儿,您一向可好,刘某有理了。”
付津看着刘曾铭,点了个头。“刘掌柜的,这詹管家是怎么回事儿?”
刘曾铭把刚刚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之后,又道:“付头儿,这可不是我刘曾铭故意找知县大人的麻烦。实在是詹管家这事儿做得太欺人了。您也知道,我们东家一向最看重这些老物件儿,今儿这一下子就给我捣毁了三个,茶叶价格多少我就不说了,坛子我就吃不起这个后果。所以也只得谁的债谁还了。还请付头儿见谅。”
付津一向也看不上这个在他面前都敢大呼小叫的奴才,要不是给三个公子面子,他早就得拍手称快了。“既然如此,那就少不了请两位修士到衙门一趟做个证人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白傲微微一笑,扭脸对卫宽道:“卫管事,你回去跟你们东家说明这件事。就说我们俩被人连累就要去衙门吃官司了。那十张灵符的事要什么时候才商量妥是不好估算时间了。”
卫宽会意,将怀中的钱袋子交到白傲手中。然后就离开了。而听到十张灵符这个细节,无论是刘曾铭还是付津连同还在定神当中的詹二都是一激灵。灵符珍贵,与他们来说都是发家致富的象征。平时拍卖所里一张两张都能被抢破头,这两个人身上居然有十张?那不管是什么功能的灵符,也都够震撼他们这个小地方的了!
于是付津的气场立刻就变了。“二位修士多虑了,在下请二位过去,不过是做个认证,绝没有让二位吃官司的意思。”
白傲笑道:“我自然信得过捕头大人。可这位詹总管么……就难说了。方才他能指示奴才二话不说就想打我夫人,去了大堂,到了他主子的在一亩三分地儿,到时候怎么样可就不好说喽。”
付津瞪了詹二一眼,而后赶紧赔笑:“说得哪里话来。詹二虽然是知县大人府里的总管,可那是大人的私宅。大人公私分明,是断不会徇私枉法的。二位,刘掌柜,先请吧。”
县衙门这种高端洋气的地方张志凡还是头一次亲临。站在外面上看看下看看,总感觉跟电视剧里的有些不一样。他特意看了一眼门口的鸣冤鼓,看起来很完好,应该是小山子的力气不够,真可惜没砸漏。(- l -)
力气不够的小山子现在正经是腿都软了。他来告状就知道得挨揍,可掌柜的吩咐他也没法子。再加上店里的确是受了欺负。这下子掌柜的要跟詹二撕破脸,他也乐得能把这个祸害人的三角眼给告赢了,反正东家在,他还是心里有点儿谱的。
此时为了好带人,白傲已经把詹二的定身给解了。不过这时候他能说话也说不出话了。惹了一个能使出定身封言仙法的修士,那境界绝对是他所无法企及的。还不如闭嘴,说不定还能活命。
当然,白傲和张志凡也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想法。不过看詹二现在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至少张志凡还是挺过瘾的。上辈子有时候挨了欺负受了气,他总是想着要忍着,忍过去了就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家只有自己一个男人,自己的安危是全家人最担心的事。哪怕是磕破一点儿皮家人都要伤心难过。他做不到其他男孩儿一样的不管不顾。时间长了性子也就那样了。可重生之后他带着记忆这个外挂,又有大花保驾护航,一路走来这些年性格居然改变了这么多。打架吵架他都干过,其实等干过了才知道,自己反击回去让别人都知道自己不好欺负,才是真正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最佳方法。上辈子,还是错了。否则自己不好惹的名声在外的话,那家人渣还哪里敢找上门呢。
迈进大堂,张志凡没有先看堂上坐着的县老爷,而是瞧了一眼白傲。见白傲也正好看着自己微微一笑,他心里瞬间有了底。不过一个过年过节只给姥姥下跪磕头过的人来说,他还真没有对县太爷行礼的那个意识。于是等刘掌柜,詹二等人都跪地见礼之时,只有他和白傲看着这么扎眼。他心里有些小兴奋,因为他知道,就算是知县鼻子气歪了,他也奈何不了自己和白傲。这种干气猴的感觉,真是忒爽了!
☆、50
50:宛玉香(九)
正在堂上的县太爷郭武根本就不知道“侮辱”了他家大总管的人是两位修士。所以现在他正满脑袋的火气,打算朝刘掌柜和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外乡人撒呢。尤其一见两个外乡人还立而不跪,这让他更火大了。“两个小民,见了本官胆敢不跪!藐视朝廷命官,来人呐,拿下去重责二十!”
不等白傲开口,捕头付津赶紧上前禀报:“回禀大人。这两位是大修士,朝廷有令,修士与秀才同样五品衙门以下无需跪拜。”
郭武愣了一下,随后表情上有了一丝变化。但这变化不大,除了距离不太远的师爷之外,其他人谁也没看到。“既然是两位大修士,那本官便遵照皇王圣旨办事。詹二,你说说今天到底为何发生这件事?”
詹二刚想开口,刘曾铭不乐意了:“大人,历来问案哪里有先问被告再问原告的。若他说是我们打了他的,岂不成了颠倒是非?”
郭武瞪了刘曾铭一眼,但看着白傲和张志凡这两个大修士的面子,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在真翰大陆修士多得很,真正有大本领的也不可能满大街都是。但一半修士都有门派,又多与高官贵族相交,他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官。他们贤旗郡本来就是相对较小的郡城,下治也就五府十三县七十四村。他这个小小的沅淳县县令更是惹不起大修士的。“刘曾铭,你店内伙计已经将状告到了本县案前,怎能说是先问被告。大堂之上本县审案,你少要插嘴!念你初犯,下不为例!”
虽然有了个小小的训斥,郭县令还是重新又问了一遍小山子到底状告何事。然后才再问詹二。
詹二就算再明白自己今天讨不到好去,也不可能就这么认错。所以只说自己是替二少爷去买预定好的茶叶,没想到逸茗斋将原定给他们的茶叶卖与了这两名修士。他想要理论,才错手在推搡间碰坏了茶叶坛子。至于张志凡和白傲说的话些话他一字未提。除了那是骂自己的话自己没法说之外,他觉得少说几句也许能少受点儿罪。
其实这就不是一个不需要审问的案子。郭武虽然觉得憋气,但眉头皱了几皱,又听了师爷的几句耳语,也做好了要舍掉詹二不惹修士的打算。毕竟詹二再是自家的大总管也无非是个奴才,修真资质又平常不可能再有晋级的可能。无非是能哄着自家三个儿子开心,所以自己才一直不闻不问。而詹二平日里仰仗着自己的名头做些糟事儿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也不妨收拾了这个狗奴才,也替自己正一正官名。里外里也就是个砸烂人家东西包赔损失的结果。是在没有必要争一时长短。
可坏就坏在有人去了知县的后宅,把二少爷和三少爷给请来了。这两个少爷二的十七,三的才十四,正是把詹二这个平时可以带他俩吃喝嫖赌的奴才当心腹知己的时候。有人惹了詹二,那就是不给少爷们面子了。所以俩人也没让人通报,直接就冲进了衙门大堂。
郭武气得肝儿都快蹦出来了。惊堂木一拍,点手怒指两个儿子:“胆大小儿!无故私闯大堂成何体统!来呀,把他们俩给我拉出去!”
郭二一向是个没什么智商的。读书不行就好个练功,且也练不到好处,扎个马步都摇摇晃晃的。还偏偏觉得自己武功盖世。又因为他是家里三个孩子中唯一有资质修真的,所以平日里父母和四个姨娘都哄着宠着他。今天见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自己和三弟,他不干了。“爹!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呢?”
师爷金胜赶紧走过去。“二少爷,这是大堂,是朝廷文案的地方。有什么话咱们后堂再说。别扰了大人办公。”
这时候郭三也不乐意了。“金老六,你在这儿瞎拉扯什么?我爹是县太爷,我们俩就是本县的太子爷,这大堂是我们家开的,想在什么地方说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思。不就是看我们哥儿仨看重詹二看不不上你吗?你以为整死了詹二你就能有好了?呸!想瞎了你的心!”
金胜差点儿没气死。不过他脸色变了一下之后还是挺淡定的。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气了。他和付津都是连任的师爷和捕头,上一任县老爷可是个真正的好官,没想到三年前换了这位郭大人,至少衙门内部就变了个样。要说这位郭大人办案也倒不糊涂,虽然徇私可也少有彻底清廉无私的。但差就差在这詹二和郭家的三位少爷。后宅不宁,前面儿的日子能好得了多少。他和付津可没少受詹二和三位少爷的气。要说他一点儿都没有想整死詹二的意思,那也不可能。谁让有些人天生就招人烦呢。“三少爷,您这话说的。这太子二字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两位是从国都来的大修士,这话要是传到了皇族耳朵里,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我劝你们还是听大人的话,赶紧去后堂等着吧。”
付津这时候也板着脸走过来。“别让大人为难。”说着点了四个差人:“你们四个过来,扶着两位公子到后堂休息。”
张志凡和白傲就在这儿看着热闹。心里不住的好笑。一个县令的儿子就这么嚣张,这要是这位县太爷升迁到了知府知州什么的,不得插旗造反啊?不过瞧这师爷和捕头倒是挺有意思。这地方可真热闹。只是这地方毕竟不是喝茶聊天的所在,张志凡不喜欢这种被人质问和看别人被质问的气氛。所以他拉了白傲一下。“我饿了。”
白傲笑了一下,淡淡的来了句:“吃货。”然后看向县太爷:“县令大人,这个案子还请快些了结。我二人还有要务要回国都,耽搁了时间便于很多人都不美了。”既然有人给了一个不得了的身份,那就再虚晃一招也没所谓。既成全了这位师爷,也让县令赶紧着别节外生枝。
县令一听,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刚才是真吓得不轻。还什么大堂是自家开的,还太子两个字都说出来了。看来师爷说得没错。詹二这个人要是继续留下来陪着自己这三个儿子,将来谁都好不了。
詹二和他手下那个奴才都被关进了监狱。而逸茗斋的损失则由詹二赔偿。至于到底詹二有没有这么多钱并不在刘曾铭的思考范围之内。反正如果这笔钱不够,那自家东家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官司完结得速度挺快。张志凡也的确是饿了。而这顿饭到底怎么吃去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吃,成了几方的争夺点。
知县自然想要跟这两位国都来的大修士认识认识,所以退堂之后,郭武让金师爷邀请二人到后宅用餐。请到内宅自然有深交之意,这一点白傲和张志凡都不需要。反正他们也就呆一阵子,最多最多四个月,完全不需要去跟当地的县官做什么友好交流。相反,白傲认为他们端着谱儿才更能让县太爷忌惮摸不着深浅。再说,白傲的修为虽然现在只是原来的三成,在此地也是凤毛麟角了。何况他现在元神之身,能用出龙族天赋,普通修士他根本不需要在意。
刘曾铭当然也想请客。一来是要介绍两个人跟他家东家认识,免去自己没看护好古瓷坛的罪过。二来也是真心想要结交两个人。他尚且还有一个心事,想着也许能在这两个人身上了了。所以就更是有邀请的必要了。
张志凡觉得那会儿他和白傲那么恶心了刘掌柜的胃口。他又想从刘掌柜这里得到茶苗和茉莉花,这顿饭还是跟他吃得比较好。所以在刘掌柜邀请的时候,他拉了一下白傲的袖子。而后对赶来的伍鉴仁,白傲只能“抱歉”了。但伍鉴仁是谁啊,他虽然不是官不是豪富之家,但他的修行和家产在本地也是数得上的。搬来之后跟逸茗斋的东家易云城也彼此相识,刘曾铭的这顿饭,他也就脸皮厚的自荐同桌了。
刘曾铭跟伍鉴仁的茶园是有生意上来往的,所以两个人也算熟悉。虽然刘曾铭看不上伍鉴仁后宅比县太爷还乱套,可在生意上还是不错的。至少伍鉴仁送来的成茶和生茶都是上品,他也没道理去在意别人后宅的私事。只是对于伍鉴仁这么厚脸皮蹭吃蹭喝的行为,他心下有了些疑惑。不过很快就猜到了八九不离十,肯定就是那会儿说的十张灵符了。这对修士来说可是大事,不知道自家东家有没有兴趣争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