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青幽幽地抽了根烟，从鼻子里喷出一圈烟雾，又被深深吸了回去。
半晌，才听到他看似平静的声音。
“别人如果说要收购天光，我也许还不会相信。但是林啸说收购天光，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你这么肯定？”
苏长青笑了“肯定，非常肯定。一直在支撑着他的，就是站到最高的位置上，而这个动力，恐怕就是当年咱们把他扫地出门，而留下宋清明。”
“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徐云山怔住了，过了好几秒，才难以置信地坐了下来，干笑了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当初天光一个决策……竟然逼出一名顶级红星……现在天光的困境，居然也是让这名扫地出门的人来帮手……”
三人几乎一起摇头，苦笑不已“世事无情几变迁……谁能想得到……谁能想得到？”
“答应他吗？”眼镜女子皱眉问“虽然很难接受……让一个以前扫地出门的员工反过来领导我们……不过，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不行！”徐云山猛地拍了下桌子，黑着脸说“谁都可以！但是绝不能卖给他！”
他的心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却是一副谁说都行不通的模样。
“为什么？”眼镜女子扫了他一眼，随即恍然大悟地冷笑“是啊，你徐云山可和我们不一样，你还是经纪人，不会离开这个圈子的。当然，你也舍不得放下天光，必定要跟着天光走。而作为和王晶花同辈的经纪人，你的名字也是响得不行。怎么会屈尊将贵地去破晓这种小公司，尤其是曾经在自己麾下的新人指导，对于你徐大经纪人来说受得了？”
“再说，你徐大经纪人走出去，谁不想要？只怕你点点头，就有大把的公司找你进去，何必非要进破晓……”
“够了！”徐云山冷哼了一声，脸色都有点潮红“我再说一次，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徐云山！”眼镜女子再次冷笑“我告诉你！这不是你的天光，你要装清高！可以！等公司卖出去之后再说！这么一大笔钱被套牢，你以为这个公司你能说一不二了？！”
“行了！”苏长青猛地顿了顿茶杯“你们以为我愿意？！我愿意被这个咱们扫地出门的人收购？！这是**裸地打我们的脸啊！”
“但是不接？咱们继续等？可能吗？天光的情况，越等价格越低！如果不想亏！就趁着还有点人的时候赶紧出手！老徐，我不是说你，现在林啸的提议是最好的方法！他能力又够，名气也大，两方还能赚一个不错的名声，你何必为了心中那道坎一口拒绝！”
徐云山不说话，双手紧紧交错着，过了很久，才说道“我要他，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他不答应！我宁可不出手！”
“他要买，只能买到一个残缺的天光！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我就不让他证明完！我看谁能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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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收购天光（一）
当林啸接到苏长青电话的时候，两边都变得云淡风轻。
他之所以要收购天光，只是因为这是他的起点，他也想通过收购来和以前的自己彻底告别。
他已经不是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新人了。现在的他，是整个中国娱乐圈鼎鼎大名的红星。
他不需要再像快乐大本营那样，对着赵青雅的怒火忍气吞声，现在不给他面子的人，还真的不多。
苏长青知道，对方想圆满地画下这个句号，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这就是他的筹码。
谈的地点，就在天光。
“你确定要收购天光？”秦忠看着他打完电话，眉头微皱“在等一段时间，天光的价值只会越来越低。没必要现在出手。”
“我考虑过。”林啸放下电话，淡淡地说“天光有过制作电视剧的经历，并且唯一值得我下手的，就是他们几名元老都有丰富的圈内经验。我不是为了出气就乱花钱的人。天光对我，有不同的意义。但是绝不值得几千万砸进去。”
“我看重的，是他们的人！”
“徐云山不用说了，他们手下还有几个人都能用得着，至于价格……”他目光微冷“如果苏长青想借此压价，那恐怕就大错特错了！”
下午，他如约来到了天光。
四把椅子，不过，其中一个已经变成了这名在两年前被扫地出门的艺人。
苏长青，眼镜女子，徐云山，几个人都神色各异。
“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徐云山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最后却只能泛出一丝苦笑。
“确实不舒服。不过，两年前，你们恐怕谁都没想到我能坐到这个位置吧？”林啸冷笑。
三人尽皆无言。
何止没有想到，他们连林啸的名字都记不清。
“我记得，一年前，徐总还在和cami打赌，说谁能率先拿到金马奖？可惜啊，金马奖之后，公司就换人了，让我一直没有功夫来收回这个赌约。不知道徐总现在还有没有兴趣赌下去？”
徐云山肥胖的脸抽了抽，没说话。这个巴掌让他老脸都有点发红。
“说正事吧。”苏长青也觉得太尴尬了，岔开了话题，言不由衷地说“林……总，天光虽然今不如昔，但是也是老牌公司，更是出过……”
“是啊，不用说那些没用的。”林啸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据我得到的资料，天光从五月开始亏损，一直就是个无底洞。至于出过谁，她和我的矛盾我觉得苏总现在还是别提的好。”
“天光，只做过一部电视剧，而且所有设备都是租借，可以说，资历虽老，却只是空有艺人而没有制作团队的公司，一口价，两千万。”
“两千万！”眼镜女子“啪”地猛拍了一下桌子，铁青着脸站了起来“两千万？！你当天光是什么了！你以为是收破烂的公司？！”
“别逗了，你们注册资金就两百万。现在的情况比你们刚注册那会好多少？两千万算公道价格了。破晓的助手，法律顾问就等在外面，只要你们点个头，就可以拟合约。”林啸无所谓地说“要再等一个月，别的公司恐怕两千万都叫不上。”
苏长青咬了咬牙，眼睛里都差点喷出火来。
他预料到林啸恐怕会狠狠压一笔，但是绝对没想到会压这么狠！这是他们心理承受的底线！
“林总，你过分了吧。”他强压住心中欲喷发的怒火，沉声问“这可是你的第一家公司！”
“所以我才第一个出来收购。现在有一家公司有收购天光的想法吗？谁都知道越等天光价格越低。”
“不卖！”眼镜女子银牙咬碎，恶狠狠地盯着林啸“两千万！门都没有！”
因为两方的渊源，谈判更多的是火气，而不是生意气。
林啸扫了她一眼，悠悠问道“那你想要多少？”
“四千万！”苏长青阴沉着脸“天光这块牌子，这些年的人脉积累，难道不值得这个价？”
“四千万？”林啸神色不动地点了点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块牌子？收购之后只有破晓！还哪里来的天光？你以为娱乐圈的公司和商界的公司一样有品牌效应？可笑！”
“人脉积累？赵青雅给你们积累的‘人脉？’恐怕现在想灭掉你们的公司不止一两家吧！还敢谈人脉？我是来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你们反而借机抬价？可笑！”
他站起来，上身撑在桌子上，冷笑道“苏总，难道你还真以为吃定了我？”
“你真以为我收购天光是因为我想要圆自己一个梦？”
“梦只能是梦，始终会有醒的时候。”
他看着眼前的三人，眼镜女子脸色黑灰，苏长青的脸也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徐云山闭口不语。
他的气势就像一只猛虎，谁都不想去撩虎须。
扫了一眼三人，他冷冷地说“别把自己真当回事儿了，再过两个月，不，一个月，我敢保证，天光连两千万都不值！”
“哗啦”说完，他坐到了沙发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三个人。
苏长青已经是一脑门的冷汗。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死死盯着林啸的脸，想从上面找出一丝做作的痕迹，但是一遇到对方凌厉的目光，自己先转移了开去。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啊。他心中无声长叹。
失去了赵青雅的天光，如果拔了牙的老虎，只剩下一身虎皮虎骨。就算有心出售也无人问津。但是如果破晓现在要出售，价格绝对是天光的好几倍。
他原先认定林啸非买下天光不可，现在却出现了一丝动摇。
“两千万，我们无法接受。”片刻后，眼镜女子尽量保持住镇定说道。
“不接受？”林啸笑了一声，果断地说“别怪我没提醒我几位老总，我只会来这一次，也只会问这一次，以后就算你们想找我收购，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告辞。”
他竟然洒脱地拂袖就走！
三人都直了眼睛，谁也没想到，林啸居然如此果断。
他们推断的林啸和他们密切谈判呢？
没有出现。
他们推测的林啸对天光还存有一丝同情心，更没有出现。
现在居然扭头就走了？！这才谈了不到十分钟！
“稍等一下！”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一直没说过话的徐云山。
“云山叔，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再这么叫你一声。”林啸淡然回过头，点了点“有什么指教？”
徐云山白白的胖脸扭到了一起，这声云山叔，叫的他都起了一背鸡皮。
“指点？”他苦笑“这个圈子，还有几个人敢说指点你？”
“不是指点？那我就告辞了。”
“林总稍等！”这下，三个人都齐声叫了出来。
“林总，其实，价格不是不可以谈。只需要你答应我们一个要求。”徐云山心中一声长叹，罢了罢了，龙游浅遭虾戏，再说，现在戏自己的，哪还是一只小虾米……
既然要卖了，想当婊子了，这牌坊放一放也没什么。
“说说看？”林啸坐了下来“不过，我的价格不会增加。”
苏长青狠狠咬了咬牙，眼镜女子想开口，却被他拦住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徐云山深呼吸了几次，静了下来“我做你的经纪人！只要答应，我那份份额，可以不用给现金，直接用在破晓分红的方式支付都可以！”
什么？这一下，就连林啸都吃了一惊，其他两人更是瞠目结舌。
想让徐云山做经纪人的艺人有多少？可说多如过江之鲫，现在对方居然亲自开口点名想做林啸的经纪人？
“不用奇怪。”徐云山苦笑了一下“你们早就应该猜到，我不可能离开这个圈子。”
“然后我去哪里？华谊？去顶替王晶花这一批？不，他们不会轻易用我。其他的人，又成什么气候？”他深深看了林啸一眼，脸有点微红，毕竟以他的身份，去求一个自己以前的“下人，”怎么都有点放不下面子。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