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祖师瞪着一双火红的眼睛看过来,眸子里仿佛燃烧着两团光焰,一字一顿地问:“你是打定主意袖手不管了?”
法元放下茶杯:“就算依照你说的,咱们两家跟峨眉摆下擂台,他们有三仙二老,屠龙餐霞俱是劲敌,咱们人手也是不足啊。”
岳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所以说,现在跟峨眉派决一死战根本不现实,我劝你们……”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烈火祖师腾地站起来,高大的身材在灯笼地下遮出一大片阴影,“现在已经有人到峨眉山上去生活烧山了,咱们的人也都混在普通百姓之间,布置神焰法坛。峨眉派,哼,这次给他来个玉石俱焚!”说完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法元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告辞,然后追了出去。
目送二人离开,岳清暗暗想到:东海三仙已经把仙剑炼成,这次慈云寺和华山派肯定是要一败涂地了,青螺峪眼看着势孤,峨眉派腾出手来一定会跟佛门一起来把这里铲除,然后他们便可以放眼天下,四处出击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他重新回到后殿闭关,修炼那万魔神功。
那散花檠形制古雅,乃是万年前美玉制成,上面高有六寸,顶上一点灯火,仿佛就那么悬在灯盏之上,一经真气催发,立刻结出一个金黄色的灯花,只有黄豆粒大小,迸发出红蓝白三色光焰,以中央金光为轴,风车一般旋转,乃是佛家真火,专能克制天下万魔。
岳清将灯置于身前,然后开始修炼魔功,逐渐进入凝神忘我的定境之中。
007心灯·群魔退散
他的分化元神已经跟魏枫娘的元神融在一起,化成一个金色小人,悬浮在头顶之上,默运玄功,勾动天地,拘来无数天魔、阴魔、神魔、秘魔、病魔、死魔……霎时间大殿之内景物千变万化,各种声音嘈杂一处,皆是魔头带来的幻视幻听,幻触幻觉。
魔头秉性贪婪暴虐,若单是一个,被修道人制服,那便服服帖帖,任凭驱使,一旦群魔汇聚,他们觉得自己比人强了,便要反噬,好在这回有佛门心灯在,那一点如豆灯火静静地燃烧,岳清元神便始终能够保持清明。
群魔迷惑不了修道人,反被岳清使法力拘摄,锻炼神通,火焰之中,群魔被折磨得痛苦万分,戾气猛涨,纷纷发狠,要强吞了岳清元神。那心灯之上立刻发出一圈金红蓝白四色光轮,急速飚转起来,一面驱赶降服魔头,一面使人心思清净,所谓降魔即是收心,二者本是一回事。
岳清见心灯有用,暗喜这次魔功能够炼成,哪知一个念头还未闪过,被灯火迎面一冲,分化元神立刻跟魏枫娘的元神分开。
远在五台山太乙宫静修的岳清,面前太清八景灯火焰暴涨,扑啦啦,火苗窜起一丈多高,恢复平静之后,那在魏枫娘身上十余年之久的分化元神依然飞回,重新归于坤位之上。
岳清收功,长叹一声,满脸颓丧。原本为形势所逼,取了心灯回来修炼魔功,没想到把分化元神给打了回来,那魏枫娘一直都是个不靠谱的,当年岳清第一次去青螺峪,本来是想像紫云宫一样扶住魏枫娘,甚至还想助她炼成五台派五大魔剑之中排行第二的百灵斩仙剑。只是接触之下,发现是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浪货,这才使出下策,分神夺舍,亲自上阵。他
这些年苦心经营,将青螺峪发展成魔教中的一杆大旗,就算是跟峨眉派硬碰硬也丝毫不惧,数次争斗,并没有落入下风,虽然死伤不少部众,但也斩了峨眉派两位长老,六个门人。
如今处在这样一个紧要的节骨眼上,竟然出了意外,不知道辛辛苦苦营造的大好局面要被魏枫娘怎样糟蹋!天意么?罢了,世上除了已经合道的圣人,又有谁能够把天数变化完全掌握?不过都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而已。
而与此同时,在青螺峪的魏枫娘,手捧心灯跑出殿外,倚着栏杆,远眺北方,满脸泪痕。
岳清按捺下烦躁的心情,连排了几卦,都是吉凶各半,沉思片刻,走出太乙宫。
灵奇已经回山,和他一起的还有胡式、孙福,以及那九首神鳌。
灵奇左肩重伤,如果不是有混元丹和玄黄丹,就算治好,日后也要因为元气亏损伤了道基。
胡式右臂被绞碎,胳膊只剩下破破烂烂的一截,孙福也被太乙神雷炸伤了元神。
灵奇跪在地上请罪:“当年我在北海时,因林老怪不许我入门,父亲另寻了一处冰原给我生活,曾在九取寒泉之中结识这神鳌,与我作伴多年,在南海紫云宫水眼附近有神树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旧友遇难,我不能不管,却没想到让两位师叔替我遇险。”
他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五台派众人俱都怒不可遏,纷纷吵嚷着要去武夷山报仇。
许飞娘强压怒火,亲手为灵奇三人医治:“此事自有咱们长辈做主,你只管把伤养好。”
刘泉道:“师姐,那谢山和崔芜欺人太甚!若是就这么算了,日后恐怕谁也不把咱们五台派放在眼里了!决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岳师兄还在闭关,不如由小弟到武夷山去,跟他论个是非曲直,到时也断他一条手臂!”
邓八姑眯缝着眼睛:“久闻那谢山和金钟岛主的大名,正好我已经将第二元神炼成,此事不用师姐出马,只我和刘师弟去,领教领教那冰魄神光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她的意思是让刘泉对上谢山,自己挑战叶缤,至于崔芜根本没有被她放在眼里。
许飞娘沉吟道:“谢山是极乐真人的朋友,若伤了他,恐怕极乐真人面上不好看。”
“道理在我,极乐真人若偏袒与他,将来飞升仙界如何面对昔日故友?”
“岳师兄,你出关了!”除了许飞娘,众人都站起来。
岳清道:“事情因果我已经尽知,仙都二女妄谈天道,残杀神鳌,灵奇为救故友,仗义出头,如此也还是小孩子打架,千不该万不该,谢山和崔芜两个以大欺小,不问青红皂白,护短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官司打到三清道祖那里,也是咱们占着道理,我必要让他给咱们一个说法,否则的话,绝不罢休!”
听他这么说,下面同仇敌忾的杨鲤、陶钧、石生、石完等小兄弟们都开始摩拳擦掌。
许飞娘知道谢山的根底,为难道:“师弟,那谢山可是……”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
岳清垂下目光:“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跟咱们总归不是一路人,若是一团和气,大家各过各的还好,若是他们咄咄逼人,咱们也不可能一直忍气吞声。”
除了许飞娘之外,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是五台派和峨眉派。
岳清道:“那谢山与崔芜皆是无门无派的散仙,咱们若是举派出动,即便赢了也必要让天下人耻笑。”他看了一眼邓八姑,“师妹,不如你跟我去,崔芜一介女子,我胜之不武。”
邓八姑十分爽利:“崔芜也还罢了,我只想会会那金钟岛主!”
她修道年限极早,当初宋末之时,叱利老佛创立西方魔教已有经年,雷姑婆飞升天界,陈玉凤和邓八姑流落在外,被白眉禅师的弟子采薇僧朱由穆和妙真观的姜雪君,联合天山顶上的一发和尚联手绞杀,那朱由穆和一发和尚虽然是佛门中人,但向来嫉恶如仇,对旁门中人下手无情,姜雪君与他一般,自称要杀进所有旁门左道,做玄门中的绝尊者。
二人数次几乎形神俱灭,逃到北天山,遇到优昙大师出面,将陈玉凤四纵五擒,最终将其禁闭在天山上一片冰封峭壁之中,受尽三十年风雷烈火折磨,方决定弃邪归正,投身佛门,做了优昙大师的弟子。邓八姑也多亏玉洞真人岳韫赶来说情,才幸免于难,只是态度坚决,始终不肯屈服,像陈玉凤那样甘心忏悔,苦求拜师,优昙大师不好如朱由穆那般真个动手杀人,毕竟陈、邓二人与别的妖邪不同,并未做下什么大恶,岳韫又是连山大师的记名弟子,辈分与长眉真人相同,大家看在他的面上,才放过了她。
那时太乙混元祖师刚刚由魔入道,初创五台派,曾手下一个弟子名叫铁剪真人庞曜,连同司空湛的宠姬方玉柔,看中了北天山后面的一个铁堡,想要据此开辟别府,当时那铁堡里住着的尽是凡夫,弟子们想赶走凡人,哪知到那里让人将铁堡献出时才发现,对方竟有混元祖师昔日的仇敌长白三老的传人,因此引得混元祖师亲自出山,一来寻长白三老报仇,二来帮助弟子开辟山门。
邓八姑受人所激,看五台派的人欺负凡人,仗义出手,亲自向混元祖师挑战,仗着有岳韫暗中相助,将混元祖师绊住,因此她跟五台派也算有些过节。后来她走火入魔,所在之地并非世人难知,用彻地神针打穿雪山主脉得到雪魂珠之后更是名声大振,各家炼就魔火神焰的纷纷找上门来,要么打算抢夺,要么想要毁去,然而曾经的旧识,已经成了玉清大师的陈玉凤也好,帮助峨眉派谋划海外的岳韫也好,乃至于毒龙尊者等,全无一个上前照拂。
在雪山枯坐多年,她已经是心灰意冷,颇有些厌世弃俗之想,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昔日的对头出面来救,不惜以广成子所传珍丹奇药帮助自己脱劫。她当初那样痛快地答应加入五台派,主要还是不想欠人人情,毕竟人家帮了自己大忙,了不起将来再转一世罢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谁知加入五台之后,所学通玄真经,太乙真解,方知太乙混元祖师脱魔入道并非传说,之后四五百年道行突飞猛进,难怪能跟峨眉派各擅其场,创下这般大的家业。
最难得的是许飞娘不计前嫌,岳清为人又十分仗义,非但没有要她的雪魂珠,还特地去西极想办法取了玄阴真水帮助她洗炼雪魂珠,并且寄托第二元神,再过不久便能炼成身外化身,邓八姑这样的性格又怎能不心存感激?过去她在山上时,只当自己是来还债的,想等五台派有用到她之时一拼效力,自去年和岳清共同修成元婴,成就地仙境界开始,便彻底转变了心态,真个把自己当成五台派的人,但凡谋划什么事情,也都主动参与,勇于上前。
008报仇·女殃神
过去出去做什么事,岳清从来不点她的将,这次主动要带她去武夷山寻谢山算账,邓八姑也很高兴,回先天阁收拾法宝,准备一鼓作气,到那里将崔芜一举拿下,她当年见过崔芜,对她的法力心中也有个成算,料想自己这些年勇猛精进,又炼成好几件厉害法宝,要对付她绝对不成问题。lt;-》
白灵仙这些年也有精进,将昔日两颗水火内丹合成一颗太乙金丹,法力大增。
如今白鲧早凝成太乙金丹,已经到了孕育元婴的境界,整日里在北台山闭关静修。白慎因为以灵药脱胎换骨,炼精化气,开始结丹,在黄极宫后面的药园之中苦修。她正无聊,每天调教灵池中的青蛟,忽然听说七星殿中来了异类九首神鳌,顿时来了兴致,正要过去,看见师父回来检点宝物,方知要去寻人报仇,她正是静极思动,拼命哀求了也要跟着。邓八姑外冷内热,对弟子除了修炼时严格督促之外,平素俱都甚为和蔼,便答应下来。
岳清又点了石生和石完小兄弟俩,让他俩跟随,临出门时,许飞娘让裘芷仙来给岳清送一个玉匣,说是给未来入门的两个故人之子的礼物,岳清知她最擅前知,这几年参悟通玄真经,修为更是突飞猛进,先天神卦上的造诣与自己差相仿佛,各人掌握的资料不同,对未来的推算结果也不一样,说不定算出什么自己遗漏的也属正常,因此也不多问,五人一起出了五台山,直奔福建而来。
此行乃是兴师问罪,岳清施法以天罡地煞凝成一片五彩烟云,载着大家星驰电掣飞到武夷山巅,煞气腾腾降临千石帆潮音小筑上空,朗声说道:“五台派岳清、邓八姑,携弟子前来拜山,还请谢真人出来一见!”连喊三遍,下方静悄悄的无人答话。
原来谢山和叶缤因要去青螺峪魔宫营救崔芜,自觉力有不逮,特地往云南雄狮岭长春岩无忧洞去寻旧年好友极乐真人李静虚相助,李静虚跟他们说:“那崔芜已经不在青螺魔宫,如今正往南海去,虽有波折,不过到时自有贵人相助,能够化险为夷,最后兵解成道,你们若去有害无益。”
谢山和叶缤这才放心,在无忧洞中得李静虚相助,化解了身上被魔火烧伤的后患,又以灵药救治了谢璎和谢琳二人。李静虚告诉他:“你既然无心飞升天界,只愿逍遥于世,便要少惹是非,否则恩怨缠身,再因私情生出贪嗔爱恨,行事便难免偏颇,到时恐怕便身不由己,难得自在了。”
谢山听他话里有话,想起今晚这番遭遇,便问缘故。
李静虚说:“你们之前打伤的那个少年,是现今五台派掌教岳清的弟子。他父亲是北海无定岛的灵威叟,非但从未为恶,去年黄河水患,还曾斩杀恶蛟,抽沙净水,这次为了故友神鳌出头,才与二女相争,结果被你们打成重伤,五台派势必不肯善罢甘休,也不知要惹出多少烦恼,俱因你们平时溺爱无度所致。”
叶缤道:“五台派乃是人间邪教,万恶之首,门中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当年我好友凌雪鸿在开元寺兵解,便都是因五台恶徒之故,自太乙混元祖师灭亡之后,五台派一败涂地,没想到近年来竟然被他们死灰复燃,我昔年立下两个誓愿,第一是去九华山剿灭九烈神君一家,第二便是替凌雪鸿报仇,如今遇上,即便没有二女之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从无忧洞出来,二人商议,如今既跟青螺峪结仇,又得罪了五台派,以自身实力,恐怕难以抵挡两派邪魔围攻,正要去南海寻找燃脂头陀,恰巧行至川边倚天崖上空,遇见叶缤的昔年好友,凌雪鸿的转世,现在名叫杨瑾,请到下方龙象庵中,与佛门神尼芬陀大师相见。
芬陀大师告诉他们:“你二人过去和未来俱是佛门中人,如今邪道横行,魔教大兴,你二人正是应运而生,被绝尊者选中作为传人,学习他的《灭魔宝箓》,出来扫荡万魔,辟易群邪。”说了好些天机密数,二人便恳请拜芬陀大师为师,芬陀大师道,“无需如此,你们将来自有机缘,如今可不必剃度,先学习《灭魔宝箓》,等将来机缘到了,自然佛光普照,得入空门。”
芬陀大师境界比燃脂头陀还要高,经常在定境之中,神游上界,也曾数次面见绝尊者,对这段公案知道得更加清楚,当即以佛法叱开对面山壁,取出《灭魔宝箓》给两人修炼,她对谢璎谢琳也是喜爱有加,传授了不少佛门法术。
因此四人如今都在龙象庵修炼佛门降魔大法,这武夷山上自然是人去洞空了。
那石完见唤不出人来,便道:“师祖,那谢山想必怕了咱们,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待孙儿潜进去,以石火神雷炸了他的老窝,逼他出来。”
岳清笑道:“那谢山也是有名有脸的人物,即便是心怀惧怕也绝不会躲在家里不出来见人。另外你才学了几天道法?可知道下面布置着奇门绝灭阵法,以你那点道行,下去了不过是徒然送了小命,哪里就能炸到人家的老窝?”
他口中说着,伸手虚抓,指间飞出五股黑白真气,将峭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隔空抓住,只听喀吧一声巨响,那么大一块岩石直接被掰了下来,重重砸落在谢山洞府门前,岩石上面还有三十多颗百年古松,摇曳震撼,松针乱撒。
岳清伸指遥点,银钩铁划,石粉扑簌簌向下掉落,石上自动出现凹陷出半寸深得阴文字迹:
“麻姑崔芜,武夷谢山。以大欺小,好不要脸!”
十六个大字龙飞凤舞,刻在巨石表面,紧紧堵在潮音小筑的门口。
邓八姑道:“谢山不在这里,我刚才默算一卦,崔芜也已不在锦春谷。”
正说着,忽然山下飞来一道剑光,落在千石帆上,现出一个白衣青年,跪伏于地:“岳师伯在上,小侄给你磕头了。”
岳清认出来,这人是师弟石居士邢徵的唯一传人,名叫郎腾,当年曾跟随师父到五台山去见过一面,他想起来,邢徵潜修的洞府便在武夷山红棉铃,距离这里不远:“你起来吧,邢师弟怕惹上麻烦,不敢来见我,让你出来略尽地主之谊么?”
郎腾没有起来,满脸惶急,磕头不止:“恳请岳师伯救救我师父!”
岳清按落云头,带着众人立足于风水打磨的岩石之上,让他起来详诉经过。
原来邢徵颇为畏惧天命,当年从五台山回来便将红棉铃洞穴封闭,躲在山腹之中潜修,如非必要,从不外出,连郎腾平时也严禁外出。
却说这武夷山红云仙城,有一位红云大师,便是上次在洞庭湖取宝,败于阴阳叟之手,几乎丧命堕劫的那位红云城主。她被三世道侣天缺大师救回山去之后,暗恨阴阳叟和五台派,阴阳叟也怕她和岳清报复,巫山神女峰的老巢又被毁了,索性投奔了青螺峪,做了秘魔部长老。
红云不敢杀去青螺找阴阳叟报仇,也不敢去五台山报复五台派,时常在洞中恨得咬牙切齿。
她有两个徒弟,知道红棉岭的邢徵也是五台门人,便搜地三尺想要将他挖出来报复。
邢徵也颇有道行,提前算出劫难,吓得又向远处挖了数百里深,差一点就到了地肺里,外面以法术封禁,甚至通路都用土石堵死,出入全凭土遁。
红云的弟子不肯罢休,又去寻红花鬼母的传人借来碧磷玄光镜,找到邢徵的踪迹,回去禀报红云,以法术开山,直入地底,将邢徵擒住,带回红云城,打算折磨他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用他元神炼成一件异宝。
邢徵在红云来时,将郎腾藏在下面的地壳之中,以仙法封堵,才躲过一劫。
郎腾被封禁在地下数日之久,禁制才逐渐失效,他赶紧出来时,却发现地势已变。
原来邢徵也是个有算计的,懂得祸水东引的道理,他这洞穴乃是斜着向下打穿,弯弯曲曲,数百里之后已经出了红棉岭地界,进入了另一座摩宵峰的山腹之中。在这里住着一个积年的猿精,已有数百年的道行,法力极高,邢徵料想,凭借自己的道行和猿精联手,或可对付红云。
红云来时,果然大打出手,以红云散花针将一大片岩石都化成飞灰,二人斗法,神雷又震塌了一大片山壁,猿精的洞府也坍塌下来,哪知道那猿精正好不在家,两只小猿看守门户,不过刚成气候,下来查看时,被红云随手斩成四截。
郎腾出来,看见满洞狼藉,几乎都被碎石填满,便御剑往上升起,从猿精的洞府出来。
他本来要去仙榕观找胡式和孙福二人求救,到那里却扑了个空,正犹豫着是要去慈云寺还是五台山的时候,正好听见岳清叫门,听说是五台山的前辈,赶紧下来拜求。
岳清听他说完经过,忽然笑道:“你从猿精的洞府里面出来,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了?”
郎腾脸上一红:“并非从他洞府里拿的。”他有些尴尬地取出一本绢书,“是上边的山石震塌,掉下来的,本来装在一个匣子里,为红云神雷击破外面仙法封禁,匣子让石块砸碎了,我从废墟里面捡出来的。”他两手捧着,举到岳清面前。
009郎腾·红云城
岳清拿过来看了看,扉页上写着“内景元宗”四个篆字,翻开看时,里面尽是道家吐纳参修的妙法,他跟郎腾说道:“此书是汉朝时仙人绿毛真人刘老根所著,你拿了也是无用,因它是专给异类修行,从旁门修证天仙的法门。”
郎腾越发尴尬:“是,弟子情愿将此书献给师伯……”
“你以为我是贪图此书么?待会正主回来,才好定此书归宿。师伯不会占你的便宜,你先起来,咱们去把你师父救出来,然后再论其他。”
岳清又让他见过邓八姑,白灵仙和石生、石完,郎腾恭敬地叫了师姑、师姐,白灵仙掩口而笑:“看你那样子,倒有三分不情愿认我这师姐呢,莫非觉得我是蛇精,便看不起我么?”
郎腾赶紧道:“不敢,不敢,师姐这样说,便叫小弟无地自容了。”
岳清知道白灵仙是在说笑,也不阻止,自将五色祥云重新凝气,带着众人飞奔红云城。
那红云城实际上只是个小寨,不过用青白玉石四面堆叠起长仅十里的城墙,上用法术封禁,光气缭绕,霞彩飞腾,里面的居民都是红云以法术点化的花精树妖一类,只是道行俱都浅薄,与崂山上的牡丹、山茶二花妖无法相比,俱都只能说些简单的话语,有的连原型也未脱去,头顶上还长着叶子一类。
岳清带人到了红云城上空,二话不说,直接放出一道混沌神雷,此是他修入地仙之后,凝成混元神婴,对混元真气的运用更上了一层天地,凝成的神雷比原来的混元神雷威力大了何止百倍,雷光一起,自有千百道的鸿蒙紫气跟随化生,从长天之上直劈下来,咕咚一声闷响,直接将城墙炸塌了一角。上面的禁制立刻反击,生出大片红色烟雾向上涌来,里面有大团的玄阴神焰,岳清又是随手一记雷光,将红云碧火全部炸散。
城中那些花精树鬼吓得纷纷逃窜,妖风阵阵,俱都各归本体,寂然不动。
两道剑光飞到空中,二人皆是红云的弟子,大声喝骂:“何方妖人敢再次放肆!”
岳清跟石生和石完两个道:“我不好以大欺小,你俩去跟她们做过一场,不必手下留情。”
石生和石完立刻驾驭剑光迎上前去,石生说道:“你家爷爷是五台派的石生和石完哥俩,你们这群混账不是到处寻你家爷爷的晦气么?现在爷爷来了,你们又待如何?”
二女听说是五台派的,先吃了一惊,她们从朱恨娘口中了解到上次洞庭湖取宝的事情,时候师父不敢去五台山报仇,只能拿老实巴交的邢徵出气,以前听人说起五台派如何家大业大,还以为是胡吹,因她们所见邢徵和胡式、孙福三个虽然也都有些道行,但比起自家师父来也是远远不如,因此不免将五台派看轻三分,刚才吃岳清神雷一炸,方知道厉害。
石生见她们沉吟不语,又大声说:“你们识相的,赶紧把我师叔完好无损地放出来,咱们还能好说好商量,否则的话,今天荡平你这巢穴,让你们到鬼门关去吃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