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些事情之前,张长明先说了一件事:“明哥儿,那铺子你有什么打算不?这样关着实在太浪费了,要是只卖冰一年到头也只能卖上两三个月的时间。”虽然盈利极大,可空着的时间如果能出租,那也能收回不少的房租钱。
“这……有些想法,可今年是没办法了。”唐春明挠挠头,这卖冰是临时想出来的主意,原来不在计划中啊,而且当初买铺子而不是租铺子也是不想让制冰的秘密走漏出去,这铺子还是用自己的好,并且这铺子还是有些讲究的,后面的空间大些,而且铺子入手后还特地让人在后院挖了个地窑,充当临时的冰窑。
“明哥儿什么想法?”张长明眼睛都亮了,做生意的这段时间,人虽然辛苦一点,但他干得很起劲,比在村里种地还有动力有成就感。
李峰了解明哥儿的想法,替他解释道:“原本他打算等后山的羊都养起来后开个专门卖羊肉吃食的铺子,这样的话倒正好可以和卖冰的季节错开来,羊肉大热,夏天肯定是要停段时间的,正好可以用来卖冰。”
说完后看到张长明更加期待的神色,李峰眼中也浮起笑意,看了眼明哥儿说:“到时肯定还是要你们打理的,明哥儿要忙家里这一摊还有两个孩子要带。”
王莫觉得自家汉子表现得太急切了些,伸手掐了他腰间软肉一把,张长明呲了一下牙,才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要是行我就是去做个跑堂的也可以的。”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卖吃食跟卖冰可不同,讲究要多得多,他就是想着能跟着多学些东西,这段时间他也很勤奋,连帐长上的常用字也能勉强看懂了些。
“长明哥你放心吧,”唐春明笑道,“到时候还真要有人帮我看着铺子的,长明哥既然有兴趣那我是求之不得了,不过,现在羊的数量还太少,不如这段时间你带人帮我去找些半大的公羊回来,再养上一阵子到天冷的时候估计就能供应上了。”原本他是打算慢慢扩大规模养的,可铺子真在那里也不像样,那就早点利用起来吧。
“好,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出去转转。”张长明拍胸脯。
接下来就是卖冰的盈利了,唐春明刚刚一边在跟他们说话就一边翻起了帐本,帐目记得清清楚楚,当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总盈利时就算有了心里准备的唐春明也乍舌了。
“就这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挣了近四百两银子?!”简直是暴利了,唐春明深深后悔起来,怎没早想起这个主意,要是从入夏起就开上铺子,到现在恐怕一千两银子都收不住的,这还只是一个县城,再往下去唐春明都不敢想了。
“嘿嘿,这是赶上了一个秋老虎,”张长明也很得意,当然也知道如果仅凭他们几人是做不到这些生意的,“还有多亏了听景阁的东家介绍了不少富户到我们铺子上,听景阁本身也是用冰大户。”
至于其他人,表现也不比唐春明好多少,甚至更差劲,普通乡下人家靠一年到头在地里忙碌的,能挣下几两银子十几两银子就算很不错的了,这还要看老天是不是照顾他们,要是碰上个天灾人祸的,一年忙到头连自己肚子都填不饱的,还要勒紧裤带交上头的各种税赋。
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大笔银子,他们都感觉烫手了。
里正叭嗒叭嗒抽了两口旱烟,不留神居然呛了一口直咳嗽,沈夫郎不得不给他拍后背顺气,怪嗔道:“看你个没见识的,这样就吓着了?”
原本同样傻了的张秀和大山也反应过来笑了,可不是吓着了,他们居然有一天会被多出来的银子吓着了。
“哈哈,明年会更多的,赶紧的,分银子喽,”看有人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唐春明不在意地挥挥手,“你们也别说什么了,就按当初说好的,而且我跟你们一样,这本来就是笔意外来的银子,趁这几年还能守得住方子,先赶紧把银子捞足了。”
何老没掺合进去,就在旁边听了,听到唐春明这话也乐呵呵地笑了,觉得他这样的心态正好,不会死守着方子不晓得变通的,该放手的时候会懂得放手。
几个孩子都在外面玩没让他听这个事省得到时在外说漏了嘴,只有阿森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子被何老抱在手里,正傻呵呵的流口水呢。
唐春明拿了自制的炭笔把各家的银子算出来,帐上的三百八十三两银子是除去了掌柜工钱后的纯收入,平分一下,最后自家得银九十两,张长明两口子比其他人家多点,毕竟两口子一直在铺子忙碌要给他们算上一份人工钱,所以也得了八十两,其余三家各得七十两,帐上还剩三两碎银,唐春明就留给了村里。大家又商量了一下,决定除唐春明后母家每家先拿出五两银子用在村里办学堂的事情上,用来给村里请夫子和贴补上学孩子的束修,等到明年从冰铺的盈利里再抽取出一部分用来维持学堂。
唐春明是非常赞成村里请夫子办学堂,要是能让小哥儿进学堂识字那就更好了,当然他也只是放心里想一想,没想着跟这个世界的世俗相抗争,自家的孩子自家教就是了。
大山和张秀相视而笑,喜道:“这下好了,也不用让大毛二毛跑外面的学堂去读书了,直接在咱村里上就是了,省得每天来去路上要花上不少时间。”
等大家都拿了银子欢欢喜喜地离开后,何老抱着阿森笑道:“看你阿母都成了散财童子了还乐成这样。”
“啊啊……”小阿森握着小拳头直叫唤,似乎在附和着什么。
李峰看着唐春明像财迷一样数着银子,眼中笑意更浓,说:“明哥儿这样就好。”爱财却又不贪财,幸好当初他决定回来看看,否则就要错失了这个人。
何老笑眯眯地看着这小两口,抱着阿森向外走去:“小阿森,只有你陪爷爷喽,爷爷带阿森出去玩,找小哥哥去。”
“啊啊……”
“咦?何老呢?刚还在屋里的。”美得冒泡的数好银子的唐春明抬头一看人不见了。
等隔天过来的王英接到递过来的银子时差点给扔了出去,怀疑道:“怎这么多?你不会把自己的份子也分给了我吧?”
“那怎么可能!”唐春明翻白眼,他现在跟后母的关系挺奇怪的,说亲近吧可两人之间的相处形式还不如和张秀他们,可心里却也知道这关系比跟张秀他们更牢靠一些,“要不我把帐本拿出来给你看看?”
“算了,给我看我也看不懂,知道你没自己贴补我就行了。”王英长吸了口气消化了这个让他吃惊的事实,然后就很淡定地收下了,推让都没有的,让唐春明惊讶地看着后母的背影发愣。
“阿母这样也挺好的。”李峰从后面走上来说道。
唐春明也笑了,是啊,这样就挺好的,要是再亲近了他反而不自在。
里正这几天很忙碌,而且忙碌得很开心,几任里正手上,轮到他才将学堂给开起来,就算是族里和村里的其他族老都不会再说他这个里正办事不地道了。
学堂直接就放在祠堂里,因为正好之前修膳过可以直接使用,找木匠做了些桌椅,里正现在忙碌的不是其他事,而是寻找夫子的大事,夫子好不好可直接关系到以后孩子的学业问题。
他也是常听自己两个儿子说学里夫子的情况,有的夫子学问好,有的夫子不仅学问不好对学生还有偏见,所以不仅要找夫子还要打听夫子的品行如何,跑了好多天才找到一位有了些年纪的老秀才,许了每个月三两银子的束修,等到村里农忙结束后就正式来村里开课教学。
消息在村里传开后都轰动了,为农村在家里作准备的村里人都走了出来互相打探消息,尤其是家里有那适龄的孩子,分外关心学堂的情况和送自家孩子需要交多少束修的问题。
沈夫郎之前还有空到唐春明家帮他带带孩子呢,现在可好,每天来他家的人可不少,单单要跟他们解释一下就让他一点空闲都没有了,里正同样如此,将夫子的事情定下来回到村里后,那些族老都上门来了,祠堂那边都有动静了,办学堂的事情肯定是成定局了,可他们都好奇办学堂请夫子哪来的银钱,里正家里虽然比旁的人家过得宽松,可也有两个儿子在县里读书负担也不轻。
里正本来还想找个时间把这事情说一下呢,现在正好也不用他去找人了,他也没想着几家掏了银子却不让村里知道的,这可是做善事的,要让村里其他人家知道是受了哪些人家的惠,可别再在背后眼红人家败坏人家的名声。
“是这样的,这也是峰小子和明哥儿心善,带着我们几户人家做了趟生意,这不挣了点银子,就想着为村里办点实事,我就想着等夫子找好了再跟大家说一下,说早了怕大家空欢喜一场,这找夫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里正尤其是点出李峰和唐春明的名,让村里的族老们以后别再眼睛盯在他们两人身上,尤其是赵家的三叔公,现在里正看他都有些走火入魔了,半点不提明哥儿的小子入族谱的事,这样也好,明哥儿做了善事,以后两个孩子要入李家的族谱,想必族里的人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不能刚刚受了人家的惠后脚又跟人家不对付吧。
“你小子真是,之前居然藏着掩着不让大家知道,事情办好了才来告诉大家,要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了也好一起找找人啊,不过,这件事你小子办得好啊,哈哈,以后咱村的小子们也能在自家门口上学堂了。”这是李家支持里正的族老,先前其实已经听到风声了,毕竟那么大的动静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峰小子和明哥儿可不容易,亏得他们还惦记着村里,要我说啊,现在不少人家在给他们家帮工挣了点钱,往后我们村里也该看顾着他们家一些,别让人寒了心。”这也是村里受实惠的人多了,有人就想到之前的事,可不能将这样的人家推出村子去,到时受损的还是平山村,不说其他,就说峰小子吧,他的那些朋友肯定能庇护着村里一些。
赵家三叔公却抖了抖手,想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巴,看大家的情形就知道都倒向了里正这边,毕竟谁家都有小子谁家都寄希望于自家出个读书人。
有人看了村里的帐本,看到上面几家的捐银,想了想说:“这一两年能对付过去,可往后呢?”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束修,靠村里人自己是没办法解决的。
里正当然也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几户人家也商量过,对他们来说,这笔银子就跟天上掉下来的差不多,所以多拿出来一些也没有舍不得:“城里明年的生意还会继续做下去的,到时我们几家还会拿出一部分银子出来,如果可能的话拿这些银子给咱村里添几亩祭田,以后专门用来负责学堂这一块,这样我们村的学堂也能长长久久地办下去了。到时候如果大家愿意的话也可以出一点,这些将来都要记在族谱里,让后人知道大家的贡献。”
“你小子想得周全,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其实只要有人掏钱,他们真没多大意见,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了掏钱的人,否则亏的是自家。
也不是没人好奇里正几家跟着唐春明家到底做了什么生意来钱这样快,这才一个月吧,一户人家居然能掏得出五两银子,那他们手里剩下的肯定几倍不止吧,让人看了还真眼红。可是,要是换了旁人家,恐怕也只会藏着捂着的,哪会这么大方用在村里,所以,回去后还得敲打一下小辈,不要到处去生事乱嚼舌头根子。
族老们离开时,大多数人是比较满意的,当然也有那极个别的,就不知道他们心里是啥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