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卫翼押送回病房,然后打了秦征手机让他回来,在我和秦征团结一致的冷眼下,冰冷的针头扎进卫翼的血管,让他接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我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结婚,你怎么也不能拄着拐杖到场吧,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好好修养,我们家周惟瑾哪次断手断脚不是三两天就能跑会跳了,半个月三头六臂都能长出来了。这几天我们会比较忙,可能就不能过来看你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寂寞的。”
会有护士姐姐替我们好好爱护他的……
卫翼挫败地靠在床头,无力地点点头,说:“你们走吧。”
“小伙子别自暴自弃了。”我鼓励了他两句,才跟着秦征出了医院。
秦征说:“他怎么看上去更灰心丧气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给了他积极面对人生的勇气和决心,然后让他给你当伴郎,礼金要大份的。”
秦征抽了抽嘴角,拉起我的手腕,沉默地把我塞进车里。
对于卫翼之前跟我说的什么“周小琪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觉得很有必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你这是恋母情结,我乐意给你关怀,只要钱多给点”。不过话说回来,我年纪比他小了快一岁,他恋母实在伤我自尊,毕竟我离中年妇女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这也是我不待见卫翼的重要原因之一——眼力太差。
出了医院,秦征直接把车开往民政局方向。在车里,我就和秦征神情凝重地对视一眼,默契地关掉彼此的手机,排除万难,不顾一切,只为领到那张证。
车一停下,看车的老头就上来打招呼了,一看我们俩就愣了一下,说:“这么快就离了?”
秦征脸色一沉,我干咳两声说:“没呢。”还没结怎么离。
“上次不是来过了?”老头笑了,“咋?光排队不领证,是后悔了还是实地考察来了?”
这老头见惯了分分合合的,估计人生寂寞如雪吧……
我付了停车费给他,在秦征阴转阵雨之前把他带离现场。
民政局的大妈一副x生活不协调的阴郁模样,抬头扫了我和秦征一眼,又特别关注了一下我隆起的肚子,口气不怎么友善,嘟囔了一句:“又一个不知自爱的。”
这话显然说的是被先上车后补票的我……
秦征深呼吸,我拉住他的手腕,抬头朝他飞吻一个,笑眯眯地说:“爱你就等于爱自己。”
他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这人真奇怪,别人说他坏话他倒没什么反应,说我不是他就变脸了,还得我在中间做润滑。
我俩新手上路,心情忐忑地顺从指示拍照填资料回答问题,最后领了证,还有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给我们新婚夫妇的赠礼,结果大妈清点了一下说:“一共九十九元。”
我终于知道,我们被霸王交易了。
拎着一堆废物和一张结婚证,我和秦征茫茫然地走出民政局。
残阳如血啊……
从今以后,我就正式变成秦周氏了。
怎么感觉……也没什么不一样呢……
左右有年轻小夫妻激动地拥吻,女的眼眶微红,喜悦感动,男的憨厚地笑着。秦征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边,然后说:“去哪里吃饭?”
我说:“回家吃吧。”
他说:“哦。”
很多年以后,跟孩子们回忆往事的时候,我都像现在的我妈一样拿着小手绢儿抹着干燥的眼角嘤嘤哭泣:“你们爸爸一句好听话也不会说,领了证出来也没一句甜言蜜语,就问我去哪里吃饭……”
那时候孩子他爸就跟现在我爸一样,默默看着新闻联播……
当时我就该明白了,这才是他的本性!他会在你毫无准备地时候给你浪漫一下,在你满心期待的时候让你的希望落空。所以告诉我求婚那些招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不、相、信!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朋友都油嘴滑舌的。”
他边开车边说:“不会吧。”
我拿眼角斜睨他:“像那个高健啊,女朋友多吧,会浪漫会求婚吧。”
秦征扯了扯嘴角说:“我跟他不熟。”
“不是吧,他都教你怎么求婚了,你们还不熟?”我眨了眨眼睛瞪着他。
“他什么时候教我了?”秦征皱了下眉,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不是他?
“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求婚时候的卖身契,根本不是你自己想的招数。”我下一个猛药先。
他脸色微变,这个细微的变化也只有跟他朝夕相对的我能察觉到了。
我笑眯眯地说:“你就告诉我是谁吧,反正卖身契我也签了,结婚证也领了,孩子都要跟你生了,你告诉我指点你的人是谁,我又不会逃跑。”
秦征颇有些犹豫,我循循善诱:“他到底是谁,是男是女,我认识吗?”
秦征摸摸我的头说:“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别人他的身份。”
我倒抽一口凉气:“你背着我跟别人干这种勾当还不让我知道。我是别人吗?”
“别说得这么奇怪……”秦征叹了口气,“他说不能告诉别人,又没有说别人猜对了我不能默认……”
我:“……”
我觉得……我以后跟秦征说话,也要小心一点。今天他会出卖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谁,明天说不定还会出卖我的……
我斟酌了一下,说:“你让我猜,也就是说那个人我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