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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怕她一怒之下,背上弑父之名!
  “我知道。”蓉卿点了点头,回道,“女儿不会做什么,女儿只是心疼您罢了!”
  二夫人摇摇头,很轻松的样子:“以前我活着就是想看着他如何死,我心中恨意深重,所以我供着韦陀,希望借韦陀之力渡我脱离苦海,如今我亦看开了,人活在世上不过匆匆数十载,有的事情早有定数,是生是死是苦是乐,我等众生听凭佛祖安排便是。”
  蓉卿点着头,二夫人拿帕子给她擦眼泪,笑着道:“你的事情我已与父亲说过,你若想走家父会派人护送与你,山东地大物博他们不会找到你的。”
  二夫人果然以为她打算趁着这一次出行偷偷逃走。
  “我不走!”蓉卿摇着头,“便是我想走,也不可能现在走,若是连累了母亲,我便是走了心里也会不安。”二夫人想说什么,蓉卿就从怀里拿了个信封出来,交给二夫人,二夫人不解拆开了去看,随即愣住诧异的问道:“断义书?”又仔细看了看,“是他的笔迹!”
  蓉卿就点了点头,二夫人就激动的道:“原来……原来你是打算……”又看着蓉卿,喜极而涕,“真是难为你想到这个法子!”比起私逃,这个法子真的是最周全不过的了。
  “只是……”蓉卿顿了顿,非常的过意不去,“若是求了外祖父,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招来麻烦。”
  二夫人摇着头:“麻烦什么,有了他亲笔书写的断义书,便是将来他找上门来,也奈何不了父亲!”说着一顿她站了起来,“你等我,我这就去和父亲说。”
  “母亲!”蓉卿拉住她,“这已是子时……”二夫人一愣才想起来,就呵呵笑着拍着自己的额头,“看我,喜糊涂了!”
  胡妈妈恰好从外头进来,瞧见母女两人眼睛都红红的,就端了温水各拧了两个帕子:“都快洗洗,别让人瞧见了,还以为八小姐不过才离家一日就想家了呢。”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蓉卿又坐了一会儿,见二夫人神情露出倦怠,她起身告辞:“我也回去了,母亲早些休息,明天我们再商量。”二夫人点点头,让胡妈妈送蓉卿出去,胡妈妈就扶着蓉卿出了门。
  “八小姐。”胡妈妈笑着道,“对于夫人你不要内疚,若非因为你夫人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回来,这一次能见着老爷和夫人,便是我,也是要感谢八小姐的。”
  蓉卿摇摇头,胡妈妈不让她说话,又道:“以前我也觉得这个家里二夫人最苦,其实摊上二老爷这样的男人,府里的女人谁又不苦呢。”她所指的是柳姨娘和岑姨娘,“其实先夫人去世前,二老爷就已经着手开始建偏院了,从那时起府里的几个姨娘包括先夫人,他就没有再沾过,整日里不是花街就是柳巷,大家都是苦命的人啊!”
  “谢谢胡妈妈。”蓉卿笑着,却不知从何说起,第一次词穷,胡妈妈笑着扶着她道,“早点休息,明日奴婢去街面上,买了滦县最有名的几样小吃给您尝尝,若是有空我们再去游滦河,这会儿春暖花开游滦河最是合适不过的了。”
  蓉卿点头不迭,目送胡妈妈回去。
  第二日天没亮,胡妈妈就来敲蓉卿的门,蓉卿披了衣裳起来,胡妈妈就笑着道:“老爷请您去一趟,说是上衙门前,想见一见您。”
  “好,我这就去!”蓉卿点头应是,回房梳洗换了衣裳,就跟着胡妈妈去了正屋。
  ------题外话------
  昨天好几个姑娘批我来着,说这个情节米有必要,其实我想说,这个情节很有必要,通过它解释了许多的情节还带出了人物和伏笔,对于这个文的前半部分来说,这情节很重要。
  如果恶心到了你,我虎摸一下表示抱歉。啵一个!
  068 添乱
  还是昨天她来时歇脚的那间房,蓉卿进门时廖大人正背着门负手而立站在正中,不知道在想什么,蓉卿放了帘子喊了声:“祖父!”
  “你来了。”廖大人转身过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请坐。”他自己也在正位上坐了下来。
  蓉卿落座,有小丫头上了茶,蓉卿谢过规规矩矩的坐着等着廖大人说话。
  “你的事情,佩娟已与我说过。”廖大人双手放在腿上,许是多年为官他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你与我说说,你是如何打算的。”
  蓉卿垂目看了看自己拢在一起的手,略沉吟了片刻,复抬头看向廖大人,并不隐瞒的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我说这些,或许您会觉得我大逆不道,只是……”她垂了头显得有些无奈,“这却是我最好的去处了。”
  廖大人也没有立刻说话,过了许久他才开了口,并没有对蓉卿的打算做出评价,只道:“你既是如此打算,我也不便过多干涉。”说着一顿又道,“那位小公子的户籍,并不难,抛弃了过往单办了户籍和身份也是容易的,只要各处打点一番即可,只是你的……”
  蓉卿明白,她和暮春的身份不同,若是廖大人什么都不顾就替她重办了户籍,将来若是苏家发难,他不过一个县令要如何承难,何况这件事与他并不相干,也没有必要为自己担这些风险。
  她理解所以不会强求,沉吟了片刻她开口道:“祖父……这件事并不着急,我再想想可还又别的办法……”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见廖大人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一个女子,不管如何独立于世,不管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可将来总归是要嫁人说亲的,只要你拿了断义书出来,重新办了户籍身份,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苏氏的人,一个没有过去没有出身没有父母的女子,再寻亲事可是不易啊。”
  蓉卿巨震,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件事。
  是怕她没有娘家,没有出身即便将来下嫁去小门小户,人家也会看不起你!
  女子存在世上,名声比钱重要。
  一时间,蓉卿也不知道说什么,若是告诉他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嫁人成亲这个问题,还是告诉他,即便将来遇到良人,她也能肯定对方是不在乎门第出身的,可是这些话说起来就像是空谈,毫无根据的臆想一样。
  “祖父。”蓉卿看着廖大人,“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想的,便只是眼前的难关。”她说着一顿又道,“并非是我非离家不可,若是可以,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不愿意享受天伦,承欢长辈膝下,被宠爱着呵护着,可如今我这样的……我做不到听天由命,更做不到置生死不顾只从女戒妇德,我想要的是一段完整的人生,哪怕未来它困难重重,我也甘之如饴。”
  廖大人看着她,目光中的惊讶大于反对,他侧身端了茶啜了一口,又叹了一口气将茶放在桌面上,继续静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蓉卿脑海中已是在飞快的转着,若廖大人不愿帮她,下一步她要怎么做,出来前她去找过蕉娘,亦将自己的担心和蕉娘提过,蕉娘就道:“若拿不到新的户籍,小姐就没有身份文牒,那么永平府小姐是出不去了,不如与我一起去乡下罢,在那里一亩三分地,虽有些清苦,可小姐却可以自在些,将来在那里再寻一老实可靠的人嫁了,生儿育女终此一生,虽平淡,却也踏实!”
  和蕉娘一起去乡间,她勾唇笑笑,忽然觉得也不错!
  “你先安心住下。”廖大人看看怀表,又塞进袖子里,“这两日天气好,让你母亲派了人护送你出去转转,游游滦河,旁的事不要多想!”
  这是拒绝她了吧。
  蓉卿忽然松了一口气,若是他答应了,自己这一生都将欠着他欠着二夫人一个莫大的人情,如今唯有二夫人的,她到觉得轻松不少。
  “是!”蓉卿也站了起来,笑着道,“我昨晚已听胡妈妈说过,说是春暖花开游滦河最好不过,也想去看看。”朝廖大人福了福,“祖父去忙吧,我若想去便缠着母亲带我去。”朝着廖大人很真诚的笑了笑。
  廖大人微微颔首,嗯了一声,便拿了托在架子上的官帽,大步离去。
  蓉卿抿唇笑笑,正要跟着出门,廖老太太和二夫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廖老太太的脸上有些为难,而二夫人的眼中便只有歉疚,蓉卿走过去行礼,笑道:“祖母,母亲!”她怕二夫人以为自己失望,笑着道,“祖父说让我去游滦河!”很得意卖乖的样子。
  二夫人心中叹了口气,心疼的垂了目光,自从蓉卿第一次和胡妈妈说过那样的话,她就知道这丫头并非是单纯的,后来不断的接触中,她亦明白她的目的也不是要母慈子孝,而是冲着她的娘家和父亲背后的便利,可是,她却依旧在这过程中被她感动。
  人便是如此,有时候你在一个孤独的环境中,蹒跚的走着,忽然有人出现在你身旁,愿意陪着你走一段,即便是知道对方是有条件,心中也不会毫无动容!
  可是她也知道,蓉卿的是善良的,正如方才她大可以再用些手段,父亲向来心软,只要她抬了自己出来,父亲那边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可是她没有……
  “去吧。去吧。”廖老太太见二夫人垂着眼眸不说话,怕蓉卿尴尬就接了话,“稍后让廖管事先去打点,租了游船,再护送你去游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