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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过,其它的没有。”
  沐休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笑起来。兄妹俩往前厅走。
  沐休一路上在沐心慈耳边说着在梧州平乱党时的见闻,说是看见一个和沐心慈长得很像的女孩,性子也像,不过年纪小了些,才不过是十来岁,如果她长大了没有走样,或许可以娶回来当老婆。反正,他想找个和沐心慈一样的老婆。
  沐心慈混当耳旁风。
  二哥沐休与她小时候不和,老吵闹,到她□□岁的时候,沐休十五六,对她突然好了,曰:“阿妹,你长得可真讨喜,像观音菩萨转世。”
  沐心慈实则最讨厌听这一句了,家里的观音娘娘都肥嘟嘟的。
  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沐休时常在家里念叨:“往后我要找个像阿音一样的老婆,旺夫。”
  后来念得太频繁,被沐沉舟臭骂一顿,才歇了气儿。可这想法还是在心头扎着。
  “娘!娘!”
  迎面扑来一团肉,正好砸在沐心慈腿上,挂着。不用低头,必是那肉丸子无疑了。
  沐心慈蹲下身。
  “叫我姨娘,知道吗?”沐心慈解释道。“你娘亲是我姐姐,所以你该叫我姨娘,姨、娘!”
  肉丸子想了想,豁然开朗,重重点头道,“我记住了!娘。”
  “……”
  近来正是多事之秋,肉丸子住地也没来得及去寻,想来抚养他的那和尚大师是急坏了。沐心慈寻思着,找个时机出去看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姐姐沐秋玲的死,有些蹊跷。
  想起沐秋玲,沐心慈心里难过。长姐如母,沐秋玲大沐心慈整十岁。沐心慈可以说是沐秋玲一手带大的。
  “娘你别哭……”肉丸子拉了拉沐心慈的衣角,可怜道。
  沐心慈揉揉肉丸子脑袋。姐姐的孩子,不就是她的孩子么。他要叫娘,也没甚不妥。
  “丸子,你大名儿叫什么?”
  “方御乾,据说是我爹爹给我起的。”
  御乾……
  御天!
  沐心慈有些讶然。
  ☆、第17章 寂月红妆兰沁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沈家有女湄仪,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着封为沈贵妃,即日进宫。钦此,谢恩——”
  “谢主隆恩!”沈丞相跪着大拜。
  高公公将圣旨递给沈湄仪,谄媚笑道:“贵妃娘娘请接旨。”
  沈湄仪双眼定在明黄的圣旨上,伸出一双玉手,接过圣旨。我沈湄仪,终于要进宫了!
  沈湄仪眺望沐丞相府那方的天空,贤良温婉的脸,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心里暗道:属于我的,我会拿回来。
  右丞相千金入宫为贵妃,燕皇李睿亲自到皇宫门口迎接,排场之大,仅次于左丞相之女沐心慈进宫为后之礼。皇上对右相沈家的看重可见一斑。
  此时沐心慈正与爹娘兄长送沐战从家门离开,远远的,就听见了城那一边,李睿迎沈湄仪进宫的礼乐声。
  真是热闹。
  后宫里又要多个女人了。
  沈湄仪,你终究还是来了。上辈子你死在我手里,这辈子大约也在我手里,也不会活得痛快。命运如此,非怪得你我。
  “阿音……”李浣握着女儿的手,蹙眉担忧。自己女儿才不过十二岁,沈湄仪比她大了整整六岁。沈湄仪她见过,就跟她爹身后一样,看似和善,实则心计深沉。
  沐心慈拍拍李浣的手,笑了笑,让她别担心。
  沐战带兵奔赴赵国战场。沐心慈在爹娘家呆到下午,吃了晚饭才回皇宫。
  宫里气氛同往常有些微妙的不同。宫人上下都多了分喜色:大燕国第一博学大忠臣右相沈厚之女,沈湄仪进宫为妃,真真是个好事!
  沐心慈路过御花园,听见前面两个宫女提着灯笼慢悠悠的边走边议论,并未发觉她在身后。
  “绿荞,你可瞧见过今日进宫的那贵妃娘娘?唉哟那贵妃娘娘长得,真是美滴滴的,一瞧就知道是个蕙质兰心的主儿。”
  “有幸见过瞧见过一次,和皇后娘娘倒是有几分相像,不过贵妃娘娘年长些,男子大凡都喜欢成熟些的,皇上以后啊,就不用长住昭阳宫了……”绿荞说着呵呵笑起来。宫人们都暗自有个议论,皇帝常宿昭阳宫是因为瑶华宫里的皇后年纪太小,没有吸引力……
  “这两日咱们可得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被拨去兰沁宫了,往后主子得了赏赐、风光了,咱们宫女也有个想头。”
  两宫女忽闻背后有踢到小石的声音,回身一看,模模糊糊的,看见是十二岁的皇后沐心慈,慌忙噤声扑通跪在地上,抖如筛糠,额头贴在地上不敢抬起——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
  背后妄论皇室,按照宫规是乱棍打死的罪!宫里隔两个月就有那么一个犯宫规的,其死状之惨,不堪多言。其中多是是被菱太妃赐的。
  现下两宫女心如擂鼓:完了完了,一时嘴碎,这下死定了!
  沐心慈上前,站在两女面前,套了长甲的右手缓缓朝绿荞下巴伸去,用金色长甲挑起她下巴。
  叫绿荞的宫女一脸惶恐,嘴唇颤抖,连饶命都忘了,望着幽暗暮色里,的沐心慈。灯笼的红亮光,在她双眸里映成幽深的光,不凶狠,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亵渎忤逆的气势……
  另一微胖的宫女猛磕头求饶:“娘、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啊。”
  沐心慈指甲尖在宫女脸上轻轻的滑过,掏出怀中的手帕,将黏在她脸颊上的一小粒白米饭擦掉。
  “在宫里不比在家中,凡事细节要注意,若被总管嬷嬷瞧见,免不得要挨顿责罚,以后饭后要记得整理仪容,知道吗。”
  沐心慈把绣了凤凰翅的手帕给了宫女,回瑶华宫。
  胖宫女愣住了,握住绿荞的手,不可置信道:“皇后娘娘她……替你把脸上的饭粒子擦了?”
  绿荞顾不上应声,还在心悸。回过神后,转身对着远去的皇后沐心慈跪下去,伏地三拜。不杀之恩,铭记在心。
  沐心慈回到瑶华宫,今晚李睿果然没来。此刻正在兰沁宫度*吧,哪里顾得上她。
  顾不上也好,沐心慈现下也没工夫、没心情与他周旋。找妃嫔,大抵不过是想“宠幸”罢了。后宫之中,最是情爱绝迹之处。指望与皇帝谈情说爱,太不切实际,但往往后宫众嫔妃都怀着那念想。
  李睿不来,沐心慈毫不在意,可是师父青漱也不来,沐心慈就有点纳闷。前日见他离去时还神色如常的,为何这两日都不来瑶华宫?
  想想初来葵水,确实不方便练武,倒也就罢了。
  沐心慈睡不着,行到瑶华宫大殿外。庭中春红正凋,天上寂月皎皎,明如宫灯,将燕国皇宫几十座宫殿的轮廓泼得如山水墨画。
  算算时间,大哥沐战带着三万沐家将士,该行到嚁玉关了。嚁玉关是西来燕京最重要的关卡,地形险要,是保障皇都安全的兵防要塞。
  沐心慈对着明月,心里暗道:大哥,此去赵国,千万保重!待我脱身,便来助你。
  沐心慈让婢女宝瓶拿了古琴来,月下庭中,铮铮而弹,唱着曾经在桑国觅厥江上,从一个幽怨琵琶女那儿学得的曲。
  “昨夜红颜终调落,今宵良辰梦散过。春红匆匆不忍看,飞花葬入尘埃间。问月相思寄否,却说、远鸿不听旧人怨……”
  芙蓉斋的成美人今夜怕是要泪湿罗裳袖了。
  沐心慈弹完,忽见瑶华宫宫殿屋顶上的暗处静立着一个人,因着眼睛摄魂咒的便利,看清了那人的形容相貌——正是苏昱。
  沐心慈忍不住暗笑一声。苏昱不知沐心慈能看见黑暗里的东西,自以为藏得很好。
  苏昱一双探究的眼睛看着沐心慈,专心的听着。
  他带来了寒食丹的所有解药,打算一会儿等沐心慈睡了,悄悄放在她的榻边。这么久了,她竟是不来找他。寒食丹毒发何等的痛苦,苏昱几经犹豫,决定把这些解药都给沐心慈。
  既然下毒无法控制她,那寒食丹也没有意义。苏昱见沐心慈往殿里走,连忙又往更暗的地方躲了躲。等了阵儿,确定沐心慈睡下了,才潜入宫中。
  她的睡姿,倒是规规矩矩的。
  苏昱在榻边静立打量着沐心慈的睡颜,犹豫的伸手碰了碰她清秀的脸,缩了回来。很滑。
  好想,看看她长大后是什么样子……
  苏昱被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么的想法。
  苏昱后退两步,心底有一种淡淡的恐慌蔓延。他从不是自欺欺人的人,自己的爱恨向来看得分明。若说之前日日的窥望是好奇,那刚才那个念头,便远远不只是好奇那么简单……
  可他不过个一身是毒的怪物,她不可能愿意和他相守到老。况且,她也不是寻常女子,她是大燕皇后……
  苏昱冰冷的脸依然无异,只是蹙了眉,眼睛里暗藏挣扎。
  天将明,东方破晓,第一缕光亮找上瑶华宫屋顶,照在屋顶上独坐一夜的人——苏昱身上。苏昱想了一夜,终于作了决定。
  人生苦短,生死难料。身为生老病死所桎梏,若心也不能自由,那一世岂非白活。既然可能是爱了,便爱了吧。
  苏昱又来到榻前,沐心慈还没醒,睡姿与昨夜他离去时一模一样。
  沐心慈悠悠转醒,一睁眼便见十六七岁时的九幽,也就是苏昱,站在龙凤榻边。
  “是你?”
  苏昱从怀里拿出一只白瓷药瓶,给沐心慈,面色平静道:“你身上的毒,既是我种下的,便能给你解开。”说完,就走了。
  沐心慈好笑不已。这解药送得,可真是直接,也没个解释下文,就那么硬邦邦的一句。
  沐心慈想着,心头也失落。这个“九幽”,却不是那个在她瑶华宫宫殿屋顶坐了二十年、守了她二十年的九幽了。
  沐心慈握紧白瓷瓶,拿出那小盒枯萎的花瓣。可她直觉,那个九幽就在这个世界,离她不远。
  九幽当然离她不远!就在那只一人高的大花瓶后偷看呢!
  由于前日行事出现失误,九幽这两日都没来露面。看见沐心慈用小盒子装着枯萎的花瓣,心头的快乐不知如何形容。哪怕现在让他立刻化作飞灰而去,也甘心了。
  “九幽……”沐心慈呢喃了一声。
  九幽听在耳里,在花瓶后,笑了。而今,九幽只想陪着她身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幸福,
  可以和她在一起,再不管什么轮回因果,他想和她在一起,想要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世界,陪着她踏破山河,守候她一生一世。
  “心慈。”
  沐心慈抬头,见竟是师傅青漱来了。她这瑶华宫寝殿,怎地成了西市的鞍马市场了,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
  “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难道不是该说,为什么现在“会”来么?
  九幽没呆多久,给沐心慈讲解了飞虹剑的一些理论,便走了。沐心慈在桌上发现一张字条,上面自己整齐的写着些药材和药方。什么鹅蛇茯、山楂葵首乌糖、杀龙桔、鸡血藤、麻十散……
  药名惊悚,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