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当然也看到了,也笑了。重华从小就是父皇带着的,启蒙也都是父皇手把手教的,重华的字,当然也是和父皇的一样,甚至是,一摸一样。年纪小的时候腕力不足,后来大了,如果刻意模仿,基本就和父皇的字一摸一样了。
当年即使没有阿泽,父皇也没有立唐黎为太子的意思,因为他一直都表现的非常平庸,甚至唯重华马首是瞻,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主见。事实上,是重华改了父皇的诏书,也是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父皇突然离世,自己所有的势力一瞬间全部都在唐黎手里了,甚至连自己的外家,皇后的母族,也因为自己多年对唐黎的信任,也让他一点一点全部渗透了进去!
“长公主的字真好,不愧是父皇亲手教授,臣弟的字体太过丑陋,倒是碍了长公主的眼了。”重华的字是皇上教导的在宫里并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
唐黎有些自卑,有些羡慕,重华却不接他的话,而是突然问起了别的事“李管家如今身子可还好?是不是还天天弄他那些花花草草呢?”李管家就是李秋弄的父亲,唐黎的外祖父,重华外祖家的一个下人。
事实上也不该叫李管家了,因为他早就不是李家的管家了,出了李秋浓这么一个宫妃,哪怕那是主子赏赐的,李家也不可能再让他当管家了。只是也并未离开李府,只是在旁边买了一处宅子,又开了一道小门和李府相连。他本来就是花匠出生,后来闲了,更是天天在花圃里呆着,余下哪里地方也不去的。
唐黎虽然有些惊讶重华怎么突然提起来自己的外祖父来,但还是笑着回话道“长公主也知晓他一生独爱花草,现在更是见天的呆在花圃里,谁也叫不动的。”
是阿,你外祖父足不出户,却满京城都能传出他种养的花草是常人所不及的,又有李秋浓这位宫妃在,甚至连忠孝王爷都日日进府拜见,只为求一花一草。
重华之所以从未理会这位忠孝王爷,是因为他不过是一位太妃之子而已,重华的祖父去世后才封的太妃,也挣扎不过多久便去了,虽然有些势力,也只是唐黎的翘板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只要解决了唐黎,其他的都好说。
重华笑了笑,突然又像刚想起来似的问唐黎“本宫记得你母妃以前提过,你们家有位远房亲戚后来投奔过你家的,现如今在哪过活,在做什么呢?”
唐黎的心又悠的纠紧了,重华问的太诡异了,刚刚把苏婉玲用上,重华紧接着就问上了,不过还是不愿意相信重华什么都知道,因为根本没这个可能,绝对不会的。当下还是强装镇定的笑着回话“外祖父许了他们一些银钱,让他们回乡买些地,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求亲靠友的了。”
“正是这个道理,虽然都是亲戚,也不过是看着你家如今和皇家沾边想上来分口汤而已,更何况,远亲不如近邻,还不知道这亲戚是不是一表三千里呢。”如果真的是近亲,怎么可能成婚呢,还生了一个身体健康的儿子?
重华嘴边的嫌弃太过明显,唐黎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重华皱了皱眉“说这么久了,口都有些渴了,你房里的宫女是怎么伺候的,连个茶也不上,也没人在旁边听候差遣?”
唐黎这才反应过来,马上笑着说“是臣弟一人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带着,不怪她们。”像特别怕重华惩治他房里人似的,接着说道“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泡茶。”
不一会唐黎就亲自端着茶过来了,端到了重华面前,重华掀开杯盖一开,茶叶滞旧且青重,显然是陈年的旧茶,当即便觉得有些下不去口了。
唐黎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略微苦涩的对着重华解释“臣弟并不爱茶,对这些也不太讲究。”事实上,好的都去了重华宫里,余下的,本来最初时,次一等都送到了唐黎这里,后来重华把他发作了一通,宫里的奴才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的,自然就没有好的送到这边来了,连陈茶都来了,重华宫里的宫女都不是这种茶呢。
“无事,本宫待会让人给你送一些好的来。”皱着眉勉强润了润,并没有喝下去,然后放下茶杯,一拍脑子,一脸的懊恼“瞧本宫这脑子,光顾着跟你说旧事了,正经的都忘了,这次来是给你送好东西来的。”
然后扬声叫小安子把东西端进来,又笑容灿烂的看着唐黎。虽然重华笑的很灿烂,但是唐黎总觉得有些莫名的诡异感,直到小安子把东西端进来后,这种感觉得到了证实,是自己送过去的胭脂醉和太后给的药酒。
重华,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像是没有看到唐黎突然就楞住的样子,笑着指着那盆胭脂醉对唐黎说“这是今日花房奴才送来的,本宫瞧着甚是喜人,他们送来了两盆,本宫就给你昀了一盆过来。”
“还有这药酒,本来是祖母心疼墨白的伤的,不过太医说了,他已经用了一种药,再中途换其他的却是不好,怕药性相冲了,但是祖母的东西自然是上好的,本宫想着,想些日子你还跪过一个时辰呢,想必也需要这个,就给你送过来了。”
然后又责怪的对着旁边静立的小安子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用药酒给二皇子推拿,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小安子沉默的应了一声走向前去,唐黎这才回过了神,一下子挥开了小安子,有些惊惧,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安对重华说“不必了,一个时辰而已,早就无碍了,不需要药酒推拿了。”
“好吧,随便你。”重华也不强求,转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献宝似的对唐黎说“你看这把匕首怎么样,这还是本宫千辛万苦才从父皇那求来的呢,上次你母妃的事情过后,父皇就不准本宫再碰这些兵器了,求了好久才给了这把匕首呢。”
唐黎看着眼前的这把匕首,显然是为女子所用的,小巧精致,刀柄还镶嵌了三颗红宝石,看起来华贵无比。可他现在思维特别的混乱,根本闹不懂重华到底想干什么,只是谨慎的盯着重华。
只是想起了当初的那根鞭子,以及,母妃后来的惨状。
重华一下子拔出了匕首凑近到了唐黎的眼前,映着日光,甚至隐隐有寒光出现,显然锋利无比。然后重华握着刀柄,慢慢的把刀尖往下,最后形成了一个直竖的状态,下面可是自己腿呢,唐黎一直盯着那把匕首。眉头越皱越紧,越来越觉得惊恐。
突然,重华狠狠的向下刺去,整把匕首都插进了唐黎的大腿,发生的太快,唐黎还没有反应过来,重华一声惊呼“呀,手滑了!”然后又被匕首给扒了出来!
带出来的血溅到了唐黎脸上,唐黎这才反应过来,一声闷哼,直接就滚下了椅子,抱着大腿的伤处在地上打滚,脸色也变的煞白。
重华满脸慌张的看着唐黎,然后又在房间里四下张望“现在请太医也来不及,你这需要止血呢,想必你这也没有金创药什么的,先用这药酒消毒呢,总能好些的,等太医来了再好好治!”
也不管唐黎一脸惊悚的表情,一下子就掀开了药酒的顶儿,对着唐黎的伤处就直接倒了下去。伤口的疼痛,再加上药酒的刺激,唐黎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直接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重华这才冷了脸色,冷冷的看着唐黎像是一只捶死挣扎的鱼。冷笑一声对着小安子说到“愣着做什么,二皇子可是两条腿都跪过呢,另外一条腿也要这药酒才行!”着重强调了两条腿,小安子自然明白重华的意思,上前去接过了匕首。
唐黎捂着自己的伤腿往外爬,正准备呼救,重华的话却叫他死死的愣在了原地,就连小安子又刺伤了他另外一条腿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对了,伺候完二皇子后记得去花房把那个叫苏灵儿的小丫头找过来,本宫很是喜欢她,要好好的“后赏”她。”
“或许,不应该叫苏灵儿,该叫她苏婉玲?”重华蹲到了唐黎面前,看着他不停变幻的脸色,笑着问道“唐黎,你说对不对?”
第三十四章
其实根本就不必小安子再去找,因为去泰清殿之前重华就已经派人把苏婉玲给抓过来了。此时在唐黎面前只是故意提起而已。唐黎两条腿都被刺伤,趴在了血泊里,满身的药酒味,整整一瓶都倒在了他的双腿上。
重华捂着鼻子站的远了些,免得血脏到了自己的鞋底儿,又看了一眼好好放在桌上的胭脂醉,真是好应景,都是血红一般的颜色。“记得吩咐花房的奴才,天天都给要二皇子送这胭脂醉来,二皇子可喜欢的紧呐。”
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唐黎小幅度的抖了抖,他现在是真的确定重华已经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可是,重华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唐黎做梦也想不到重华居然是重生而来的。
不再去理会唐黎,重华大步就走出了这个一点都不想来的地方,也没有制止唐黎的宫人进去查看,听到里面传来的惊呼和吵闹,重华嘴边的笑容更大了,唐黎,珍惜你活着的每分每秒吧,因为,真的所剩不多了。
回到了自己房里,苏婉玲正在房间里跪着,重华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过去坐在了椅子上,慢悠悠的喝了茶,才打量起苏婉玲来。
苏婉玲显然已经知道重华去了泰清殿,只是不知唐黎现在的情况如何,她还没来得及打听就已经被强行带到了这边。但是还是强装镇定,只是小脸有些煞白,惴惴不安的看着重华,倒是有些可怜的意味。
“苏灵儿。”
被重华的声音所惊,苏婉玲反射性的挺直了背脊,回话道“奴婢在。”
重华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好大的声音,瞪着下方之人喝道“苏婉玲!”
苏婉玲先是被杯盏的声音吓到了,然后又被重华突然的喝声给惊住了,但是听到苏婉玲这个名字居然一点慌乱都没有,反而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重华,呐呐的说“回长公主的话,奴婢叫苏灵儿,不叫苏婉玲。”
重华弯了弯嘴角,嘲讽的意味特别明显,好笑的看着下面的苏婉玲装的那叫一个真,可惜,演技再好,也没有用了,唐黎是欺骗了我的一生,而你却是生生毁了我孩儿的命!纵然主谋是唐黎,可动手的是你,苏婉玲,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死太便宜你了!
“是么,本宫或许不该叫你苏婉玲,该叫你唐黎的表妹才是呢,二皇子的表妹,纵然是什么穷乡僻壤地方的远亲,也该好好待着,怎么能进宫为奴呢,唐黎也真是的,怎么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呢。”
重华一副笑着拉家常的样子,苏婉玲却是一下子变了脸色,但是仍旧不肯承认,只是弯着身子看不清表情回话道“长公主是哪里听信的胡言乱语,奴婢虽是两年前才进宫当奴婢的,官府可是有备案的,奴婢的父母均以亡故,怎么会是二皇子的远房表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