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即将加封太子,蹇硕不说话了。沉默不代表没发表意见,蹇硕这时的沉默正代表了他的态度和他的观点。
刘宏无奈的长叹一口气道:“朕也是进退两难啊,这样吧,朕给你留一道密诏,再给太后一道密诏,万一有个万一的时候,你们都能出手补救。”
蹇硕没敢说话,只是用铺开空诏书和研磨朱砂的实际行动对刘宏的行为表示了赞成。其实蹇硕并不敢收刘宏给他的密诏,因为这种诏书拿在手上将来极有可能被皇帝清算。但是他有没有办法,现在不接这个诏书,他可能压根就活不到将来被清算。
写好诏书,三人一起吃了精致的午餐,下午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诸葛辉到洛阳后勤仓库进行药材的检验调查,之后就跟着曹操等人出发去了长安。而那个金卜日,就留在皇帝身边,算是加入了宦官队伍,只是他没有阉割。
随后两天里各支大军陆续离开洛阳,浩浩荡荡开奔长安。两天后的洛阳城门外,更是一场数十年未见过的盛大典礼,百官出城恭送桓帝御驾亲征。
作为皇帝的贴身护卫,吕布打头率领御军第二军阵接受了刘宏的检阅,阅兵结束后第二军阵簇拥着皇帝御驾也就离开了洛阳。
望着皇帝的队伍浩浩荡荡远去,送行的三名百官之首却各怀心思。
内官之首,大长秋、太中常侍蹇硕。他的希望很简单,度过这个难关,活到皇帝回来。
外官之首,太傅袁隗,他的愿望就比较复杂,他希望皇帝打败仗,但也希望皇帝活着回来。他希望曹操刘备等人都死到战场上,自己的侄子能屡战屡胜,又希望侄子能遇到些挫折得到锻炼,各种各样的心态在矛盾,纠结,忧虑之中也憧憬着希望。
武官之首,大将军何进,他希望离开的人们永远不要再回来,最好全都死到茫茫大漠上,这样他何家就能完全彻底的掌控朝政,甚至自己登基当皇帝。
按照刘宏走之前的安排,在大军北伐期间,这三位百官首领应该每天都在皇帝办公室带着监国皇子刘辩商议处理政务,每四天可以回家休息一天,不能同时休息。
这半年来袁隗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终于皇帝和大军都离开了,这突然空闲下来,袁隗心里还感觉空荡荡的,有点不太适应。回家休息了半天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皇帝办公室,到了之后却见道只有蹇硕一人在忙碌。
袁隗挺纳闷,问道:“太中常侍大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忙活呀?”
蹇硕:“张让段珪去请弘农王了,到现在还没来。”
袁隗做到自己位子上:“那大将军呢?他也没来啊?”袁隗当然知道何进为什么没来,蹇硕自然也知道袁隗这是明知故问。
蹇硕抬起头看了看袁隗那不怀好意的笑脸,也笑了笑没有回答。
袁隗并没有咄咄逼人,他现在也不想和蹇硕之间关系搞得太僵硬,某种意义上来看,他们现在合作的空间比较大。虽然袁隗在皇帝身边的几个主要的探子都被蹇硕和皇帝清掉了,但是袁氏在皇后和太后身边的探子还有不少,皇后那份册封刘辩为太子的诏书已经复制了一分一模一样的到袁隗手上。
而太后那份诏书,因为有蹇硕的特别叮嘱,被太后藏了起来,所以只知道有这份诏书并不知道诏书内容。
当然,袁隗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这份诏书什么内容猜也能猜个大概,他甚至还猜出了蹇硕手上应该也有一份类似的诏书。皇帝一派这半年多以来越发强势,刘备曹操这俩人也确实是很厉害的角色,再加上他也摸不清皇帝手上到底掌握着多少未来的情报,他也只能决定洛阳这边先稳一手。
就这样,皇帝办公室在只有这两位主事者的状态下平稳的过了九天,这九天里这俩人谁也没休息。就在第九天下午的时候快到下班时间,何进突然来了。
何进一进来就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到了原本应该弘农王做的位子,对着二人问道:“两位大人,这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老夫最近身体不适,多休息了几天,以后补上来就是了。”
袁隗:“大将军不舒服的话尽管休息就是,我们两个能应付的来,而且还有段珪张让他们每天来帮忙呢。”
何进听不出袁隗的弦外之音,蹇硕却是门清,袁隗这话暗含着讽刺何进是个废物,有他没他一个样的意思。
何进虽然没有理解这些弦外之音,却说出一句炸雷一般的话。
何进:“老夫以后来不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两位,过了明天就可以休息了。”
蹇硕、袁隗二人心中再大的波澜此刻脸上也是保持着平静。
袁隗:“大将军的意思是?”
何进:“以后你们不用再来了,朝中大事老夫决策就够了。”
蹇硕:“以后我们不用来了?还是以后不让我们来了?”
何进:“老夫今天来通知你们休息算是给你们俩面子,明天上朝老夫再见到你们俩,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蹇硕和袁隗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何进冷冷的一笑,拍了拍桌字感叹道:“哎呀~这个位子也不是那么舒服嘛,垫子垫高点才好嘛。”说完费劲的挣扎着肥胖的身躯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屋里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袁隗还装模作样的问蹇硕:“太中常侍大人,您说大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蹇硕虽然不确定袁隗知不知道立太子的事情,但还是当做他知道来对待了。
蹇硕:“太傅大人,难道咱们有什么地方碍着大将军的事儿了?”
袁隗:“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将军这么多年都没管过事儿,他能有什么事儿?”
蹇硕还在继续试探道:“就是他从来不管事,突然要说事,才很可能不是小事。”
袁隗:“咱们就别在这玩绕口令了,管他大事小事有事没事,现在洛阳驻防的只有禁军第一军阵,那不是在太中常侍您手上牢牢握着么?”说罢整理了自己的物品,喊了侍从进来收拾东西回府去了。
看着袁隗远去,蹇硕坐着自言自语道:“这何进不至于这么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