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捂着鼻子,小声说:“你看,我就说是要上厕所了。”
李知夏:“……”。
饭桌上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王氏才重新开口说:“咱们两家可是至亲,这情意比谁都深,借的钱又不多,就借二两银子。三弟呀,你就看在知夏是你亲哥哥的份上也得借给我们呀。”
朵朵伸出手:“你要觉得二两银子不多就借给我呗。原来我到你家借一百文钱你都说太多了不借给我。”
王氏苦着脸说:“我是说那二两银子对你家不多,对我家是多的呀。”
朵朵摇摇头,严肃的说:“二两银子在谁家买的东西都是一样多。”
王氏提高嗓门说:“那就是不借了,这可是亲兄弟呀!”
朵朵也不怕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把原来的钱还了就借。”
王氏被噎了一下,脸色难看的说:“你明知道原来借的都花掉了。”
朵朵慢悠悠的说:“有借有还才能再借不难。你不还原来的就别想借新的。”
王氏抬眼看着李老三,厉声问:“你家就让一个小孩做主的,我要你说借不借?”
李老三低着脑袋也不说话。
张氏弱弱的说:“那有钱了也都是朵朵的点子,我们得尊重她。”
王氏冲她低吼了句:“我问的是我三弟,你插什么嘴,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
小七抬眼怯怯的看着她:“二伯娘,你好像是个女人。”
王氏双眼冒火的看着他,小七怕得立马改口:“不过现在的样子很像个男人。”
王氏更加生气,也冲着小七低吼了句:“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李老三抬头低低的说:“你这个月不是才借过二两银子吗?”
王氏叹了口气,哭穷:“你也知道现在年关东西卖的贵,没买几样东西钱就花完了。”
李老三也叹气,“咱家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不能都借给你花,你要是不把原来的还了,我们就不借新的给你。”
李知夏用一种很悲痛的口气说:“三弟呀,我可是你亲哥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小七插嘴:“你不是还没死吗?”
李知夏眼睛睁的像铜铃一样,怒声道:“你敢咒我?”
小七忙摆手:“我就是说下那个成语用的不太对。”
李知夏:“……”。
王氏往板凳上一坐,说:“反正我们就是来借钱的,你们要是不借我们一家就不走了。”
我了个去,还有这样的。
朵朵想了想说:“在这也行,不过屋子不太够了,要麻烦你和里正家挤一下了。”
王氏惊恐着说:“你说什么?里正怎么会住你家。”
朵朵说:“因为我们马上就要邀请他来我家吃羊肉了,如果看见你们一家都来我家睡倒借钱,你说他会怎么样呢……?”
王氏愣了下,对着李老三甩出了句:“算你狠,亲兄弟都这么无情,我看有谁敢娶你家朵朵做媳妇?”
朵朵说:“亲,我已经订过亲了。”
王氏冷笑道:“订过亲被退亲的可不少。”
张氏一下子就抬头怒视着王氏,尖声道:“她二伯娘,你说什么呢,居然这么咒自己的亲侄女,你给我走,现在就离开我家,家里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在场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包子张氏居然发脾气了呀。看来真是忍到极点了。
那王氏立刻就甩袖子准备和张氏大吵一场了,可惜被李知夏给拦住了。“你个疯婆娘,怎么说话的呢,还不快跟我回家。”
说完,他还转脸对着张氏说:“你别和你嫂子计较,她就这个脾气,有口无心的。”
朵朵震惊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这又是怎么了?李知夏居然变性了。
然后变性的李知夏给王氏拉走了,顺便带走了朵朵家的一条腌肉。朵朵也没阻止。这个不借钱归不借钱,但是李知夏拿走腌肉,朵朵是不会说的。因为李知夏家是贪得无厌的,只会越借越多,越借越频繁,所以这个借钱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但是正如李知夏所说的,毕竟是亲兄弟,哪能不来往呢,占一点便宜就当是买亲情了。
王氏走出了李家的大门,还在那嚷嚷着:“你干嘛拉我出来呀。我还没跟张氏理论呢?”
李知夏轻轻推了她一下:“你怎么这么糊涂。咱还指望着占他家便宜呢。和他闹僵了,以后找谁占便宜去。那张氏不讲理,你得让着她。咱顺着她,得利的还不是咱自己。”
王氏想了想,那嚷嚷的声音就小下去了。显然想通了觉得也是这个理。于是低声道:“那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咽了。朵朵那个死丫头太可恶了,我非得整整她。”
李知夏问:“你想怎么做,可千万不能动手打呀,那朵朵就是三弟和三弟媳妇的心头肉,你打了她,三弟媳妇以后都再不会和我们来往了。”
王氏撇了撇嘴,高傲的说:“我像是那么笨的人吗,怎么能自己打,还失了我的体面呢。”
李知夏于是好奇的问:“你想怎么做?”
王氏意味深长的一笑,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我就去找古氏说说这个朵朵的人品呗。不孝敬长辈呀。”
李知夏愣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可是个好办法,就算是古氏没有完全相信,那她心里也得留下了个刺,见到朵朵就能想起来。”
时间不声不响的流逝。离过年越来越近。朵朵费尽心思弄了几块蛋糕,张氏让她给赵家送一块过去呢。
朵朵进了赵家,便收敛起自己蹦嘣跳跳的性子,有礼又温和的对着古氏叫了声大娘。
可是古氏今天十分的冷淡,只板着脸说:“就放在桌子好了。”
朵朵本意是送完蛋糕再在赵家讨好一下古大娘,现在见她这般冷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只委屈着自己的心意,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去,“大娘,是不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情?”
古氏扫了朵朵一眼,不阴不阳的说着:“总有些个人呀喜欢做些不合规矩的事情,专来惹我烦心。”
朵朵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寒得跟块冰似的,便明白过来古氏又要挑自己的错处了。这古氏是个好人,和张氏也好,也挺喜欢原来没穿越之前的不多言不多语的朵朵。可是穿越后的朵朵太闹腾了,话多规矩少,古氏不喜欢这样的脾气,只看着儿子与张氏的面上才没有退亲。
朵朵念着冷静冷静,做小伏低的说:“朵朵要是有哪点惹了大娘不开心,大娘不妨直说,朵朵一定改。”
古氏冷笑着说:“哪里有人敢说你的错处,便是你二伯娘去你家你都能出言把人赶走。”
原来是二伯娘来古氏这里告状了,朵朵对着二伯娘没有期待,所以无论二伯娘怎么做事,朵朵都不会伤心。但是朵朵对古氏有期待,所以听着古氏不相信她,而是怪声怪气的责怪她时,朵朵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朵朵低着头做温顺状,“大娘可能有所误会,我并没有出言赶走我二伯娘。”
古氏挑着眉,问:“你这是想说你二伯娘在说谎?”古氏的声音很怪,朵朵不是笨蛋,她听得出来古氏认为说谎的人是自己。
朵朵深吸了口气说:“我并没有说我二伯娘在说谎。”
古氏的脸拉的很长,面上一丝温情都没有,“那你就是承认你赶走你二伯娘了。”
朵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手握的紧紧的嵌入了肉里,她和古氏根本就无法沟通,古氏对她抱持的态度是扭曲的,无论她说什么古氏都能挑出来错。她就只好沉默。
古氏见她没辩解,还低着头,只当朵朵是承认了,便冷言道:“她再怎么说也是你二伯母,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规矩,以后进了我家的门,只怕还要给我立规矩。”
朵朵的眼睛又酸又涩,有什么东西就要夺眶而出,就因为她爱赵三哥,所以她就得在这里无缘无故的受着古氏的气吗?爱情真的可以靠忍让和委屈得来吗?爱一个人就必须连自尊都放弃吗?她的胸口里压抑着一团深重的黑云,就要无法呼吸。
她带着哭音对古氏说:“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也不管身后的古氏是什么表情,转过脸就朝院门外冲去。
就在赵家院子的铁门处,朵朵一下子撞到了正要进来的翠袖。
翠袖看着满脸是泪,一脸委屈的朵朵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朵朵。”
朵朵也不理她,自顾自的跑了出去,翠袖刚要去追,就听见院子里的古氏在喊她进去。她犹豫了下,决定先去和古氏打声招呼再去追朵朵。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翠袖说:“我刚才看见朵朵哭着跑了出去,姨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古氏冷着脸,冰着声音说:“就她性子高,我不过说了她两句,她便一甩脸色就跑了出去。”
翠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姨娘是不是对朵朵有些误会,我与朵朵相处多日,只觉她性格爽朗,对人热情,便是有些淘气,那心却是好的。”
古氏叹了口气,说:“我也没说她心坏,只是她那个性子实在让人不能接受。”
古氏最疼的就是翠袖,翠袖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古氏宠她,她的话便也就能入得了古氏的耳朵。
翠袖说:“她家那个情况,姨娘也是知道的,如果朵朵不泼辣点,李伯父一家哪还能有生路。朵朵二伯父家的人品姨娘不也是看不起的嘛。”
古氏想了一会说:“就是她二伯父不好,那也轮不到她指手画脚,李老三自然会处理。”
翠袖劝她:“李伯父性子软,不会拒绝别人不合理的要求,以前朵朵不泼辣的时候,她家都被欺负的活不下去了。姨娘就看着朵朵是一片好心的份上,莫再怪她了。”
古氏的火气慢慢的就下去了。其实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人总是愿意听自己喜欢的人说的话,而不愿意听自己讨厌的人说话。就算朵朵在这里以着一模一样的口气和翠袖说着一模一样的话,古氏却不会相信朵朵。
古氏的脸渐渐阴转多云了,她含笑对着翠袖说:“你心地从小就是最善良的,太爱为别人着想了。那朵朵做了错事,还要你来为她求情。”
翠袖笑嘻嘻的凑过来给古氏捶腿,等古氏舒服下来,翠袖才又重新开口道:“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姨娘若觉得我是个好的,那朵朵也就是个好的,因着我最好的朋友可就是朵朵了。”
古氏闭着眼睛享受着腿上不轻不重的力度,道:“你都这么说了,这件事也就罢了。我一个最长辈的难不成真的和她一个小丫头计较。”
翠袖忙奉承,“姨娘最是大度。”
古氏既然说了不介意,下午就寻了个机会让赵三哥给朵朵家送鱼去,言里言外提点着他可去找朵朵说说话。
朵朵全家都在院子里忙活着过年用的东西呢,只是不见朵朵。
赵三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问小七:“你姐呢。”
小七说:“她身子有些不舒服,还在床上躺着呢。”
赵三哥一听就急了:“怎么回事呀,看过了大夫吗?”
小七笑着说:“你莫急,就是受了凉,躺躺就好。”
赵三哥这才松了口气,问小七:“我现在能去看看她吗?”
小七摇摇头,遗憾的说:“今天怕是不行,她嘱咐我说谁来都不见,这大过年的要是过了病就不太好了。”
赵三哥一听过了病这三个字,就想着朵朵以前说的只要她生了病就要把病过给他,让他受罪。忙说:“你带我去吧,我身子壮,不怕风寒的。把病过给了我,你姐姐就能好了。”
小七嘻嘻的笑了起来:“三哥,你怎么这么傻呢,怎么可能过了病就能好的。”
赵三哥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也许你姐把病过给我立即就好了。”
小七想了想,为难的说:“那也不行。我姐都说不见人了,我要带你去,她只怕要生我的气,你不知道,她一生气便挠我痒痒,那滋味十分难受。”
赵三哥只好作罢,心里又失望又担心。他哪里知道朵朵躲在被窝里,如今正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赵三哥心里担心着朵朵的病,睡的也不安生,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就镇子上买了治伤寒的药给李家送了过去,只是见他的人还是小七,说是家里人怕朵朵出来又受了凉气,只让她在床上躺着直到病好了。
赵三哥说:“你让我见见她,她一个人病着,也无聊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