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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推理)
作者:苏尔流年
第1章 楔子+001
楔子
柏林,隆冬十二月,小雪,零下二摄氏度。
教室白板上清晰地书写着三个娟秀的汉字,满堂白种人学生皱眉不解,面面相觑。
站在白板前的男子轻掀唇角:“charlotte身体不适,我是你们的师叔,今天起,你们也可以叫我老师。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逻辑学课程,会有我代替charlotte来给你们上。”
男子语调温润,清朗的笑刮在堂下众人脸上力道柔和。
“这是我的名字。还有其他问题吗?”他瞥了眼教室内的温度监测仪,无视堂下学生压根看不懂汉字这件事,“在室温升到十七摄氏度之前,我都会回答你们”。
堂下有人跃跃欲试,终于出现第一个冒头的同学,问得问题中规中矩:“师叔,你多大?”
他还是笑:“不比你们大。不过你们大可放心,出了这个房间,没有人会因为你们被同龄人压倒智商和辈分而鄙视你们。嗯,刚刚忘了说,我是天才。全球产出不多,你们不必自卑。”
他的语调沉稳有力,不带丝毫地轻佻,让人难生傲慢无礼之感。
此话一出,堂下一阵窃窃私语,而后鸦雀无声。
室温马上就要爬升到十五摄氏度,又有人有些按耐不住:“师叔,那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美貌了吗?”
这一问,多少带些打趣的味道,他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笑:“多谢赞美,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帅到惨绝人寰这种表述。”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配着紧随其后的鸦雀无声。
听到这里,一向课上困乏的夜色从教室后排抬起头来,眼睛终于对上适才那番自大、自恋的话的主人。
他的双眸清澈明亮,唇角的笑暖意渐融。
她从心底带出的那份讥俏就这么被挡在齿间,无法前行。
祸水。
她想。
“大概只剩最后一个问题的时间。”
他脱掉长风衣搭在一旁的木椅上,漏出脖颈处粉色的伤疤。肤肉纠缠的纹理那般明显,让人想忽略都难。
他的视线扫过堂下众人,笑得明媚如初:“好了,我知道你们想问的问题了。”
他的手搭在后颈轻微摸索疤痕:“上个月市区的地铁爆炸事件,还记得吗,那次意外中受得伤。”
市区地铁爆炸事故。
夜色记得。
快递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落网在即。警方派出专家与其谈判,谈判者轻信案犯最后愿意束手就擒配合调查的陈词。案犯却在其余警力进入地铁站之后,将他口中早已拆卸的炸弹引爆,进入的警力近乎全军覆没。
夜色记得自己在长篇累牍的新闻稿里见到的那个名字。
那个传言分析功力深似能读心的犯罪分析专家,和她一样,来自东方。
她隔着满室温热看过去,白板上那三个汉字清晰地跳进她的瞳孔:裴白墨。
和多日前,她在新闻中见到的那个名字完全吻合。
黑白分明。
这是宇宙洪荒间,她对他最初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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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冬雾寒凉。
重重堆叠的雾霭将天幕拉得更为低垂。
夜色小心翼翼地驾车行驶在外环线上,拐过盘山路上一个又一个弯道,终于看到近期网路上爆红的n市新近投入使用的殡仪馆。
殡仪馆的飞檐外翘的角度几近嚣张,躺着进去的人,也不知有没有兴趣停驻围观。
这么一想,车子驶远,后视镜很快又只剩近旁支离破碎的树影。
林垦片刻前在电话里就差哭给她听,夜色从方向盘上挪出一只手敲打额头。那家伙还真是霉运成灾,境遇多舛。
不多时,眼前终于露出她此行目的地的隐约边角。
熄火下车那刻,夜色脑袋里突然跃出林垦适才电话中评价某先生的一句话。
“住在殡仪馆旁边的神出鬼没的不可理喻的男人”。
她眼尾上挑一笑,万年拉低全组智商的林垦,真是难得精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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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市山地很多,半山这个别墅区修建年代已久。古朴的老房青砖素瓦,看起来是一副凄怆萧条的模样。
别墅旁的老树枝桠全秃,嶙峋的干枝赤/裸地袒/露在外。深雾朦胧了它的纹理,钻进人眼底,带着肃穆庄严的味道。
只可惜这肃穆还未达心底,夜色便瞥见正前方石板路上向她急速奔过来的身影。
林垦的声音先于他的人凌厉地靠向夜色:“师傅,我就知道你和厅里那些混蛋男流氓们不一样,义气。不会看着我掉进水深火热里还幸灾乐祸。”
“现在拍马屁是不是有点儿晚?”夜色招招手把三步之远的林垦唤得更贴近些,他乍一靠近,她便抬腿踹了过去:“我都同情你智商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丝毫不见长进。”
林垦抱起被踢中的左腿一跳数步远:“夜色你个混蛋女流氓,不欺压我会死吗?!”
夜色白他一眼,瞥见深入别墅的石板路上散落的纸张问:“什么情况,你这撒纸钱呢?”
林垦眼角下压,闷声闷气:“里面那位干的,小爷我哪儿敢啊!”
夜色笑笑,指指满地凌乱:“林大少,屈尊把这儿收拾干净。你怎么惹到他了?”
林垦挠头,张嘴半分又闭上,而后再度微张,再度闭上。
夜色作势踹他,他才最终吞吞吐吐吐出几个字:“我说他……漂亮。”
夜色当即肩膀抽搐,转身回撤:“你完了,我帮不了你,你这是赤/裸/裸地调戏!”
眼见她转身就撤,林垦迅速跑到下行石板路上拦住夜色去路:“师傅,你不能见死不救。”
夜色笑得前所未有地斯文:“混蛋女流氓没插/你两刀,已经算是帮你了。”
林垦立刻无原则地丧权辱国:“师傅,我那都是开玩笑,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我才是猥琐又无能的小流氓,您是正直温柔善良美丽的中国好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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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自然不会真得见死不救。
别墅没有摁式门铃,只有古朴的摇钟镶嵌在门旁的石墙内。
夜色伸手拉了拉摇铃,清脆的声音随即荡了出来。
等人应门这段时间,林垦依旧在夜色耳边絮叨:“这么一号犯罪专家挂在警厅,杨厅在下好大一盘棋。那么一长串名誉、头衔的家伙也敢引进咱们这号小庙,虐死我们绝对小事——”
夜色猛地回头打断林垦的聒噪:“念叨差不多了吧,乖,滚到外面那条石板路上等我消息。”
林垦不情不愿:“还是一起吧,万一再次被他赶出来,我好给师傅你分担点儿丢人的挫败感。”
夜色抱臂瞪他一眼:“滚,还是立马滚?”
林垦这次消失的迅速又彻底。
夜色等了五分钟,没有人应门,便再度拉了拉摇铃。
裴白墨挂职警厅不足一周,一直在帮她们分析组做顾问。林垦是他和小组的联络员。裴白墨如今罢工,林垦免不了要受责难。
夜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裴白墨,也许三年,也许四年。
说是久违,又好像仅仅只是小别。
多年以前导师曾经劝告过她:“你小师叔哪里都好,但是感情上迟钝了不止万里。色/色,你若没有教会他爱人的耐心,就不要期盼他的回应。”
多好的醒世良言,可是当时年纪小。
当初委婉地追了他那么久,最后自己急匆匆地回国,没能把追他那事儿善始善终,来不及得到一个结果。
同在警厅分析组做事,日后难免碰头。原本她想酝酿好脚本之后再和他会面,却不想林垦会出岔子让这个日期提前。
三四年时光很短,远不够她遗忘什么;三四年时光很长,好像突然就记不清自己当年执着无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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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门开了一条缝。
夜色依旧矗立门前,却不见内里的人现身。
她没有冒昧入内,站在门外喊:“小师叔?”
寂静的空间仍旧只声不闻。
夜色慢慢推开门走进去,晦暗的光线中,墙上的壁灯撒下的光束将她心底隐约地雀跃照了个清清楚楚。
“小师叔?”她站在门内又唤了一遍。
这次回应她的是清脆的咔嚓声。
夜色忽而笑了起来,想到裴白墨最爱的苹果。
再往前几步,果然,壁墙另一侧,裴白墨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口的苹果,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梳理台旁。
他穿着白衬衫,袖口松垮挽起,浅短的额发凌乱搭着,一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模样。
夜色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裴白墨闭眼,睁开。
再闭眼,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