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遥光所留下的线索不多。
刑警队盯梢的人力集中在魏倪和秦淮安这寥寥几个和秦遥光有联系的人身上。
林垦听从裴白墨的建议,将车开回魏倪的工作室外围。
他是一静下来就想制造声音的主儿,禁不住问车内两尊前辈:“她会不会去看守所见秦止?”
夜色这次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以为秦遥光是劫持李嘉诚儿子的劫匪,敢大摇大摆的出现问受害人要赎金?!她去看守所干什么,自投罗网还是劫狱?你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呢!”
“师傅,你真以为我是弱智啊!秦遥光虽然只有17岁,智商和情商绝对不止这个数字。也许她会幡然悔悟呢?她没有冲父母下手,说明还是有感情存在。秦止身陷囹圄,秦魏两人对女儿的异常变化肯定早就有所察觉,却知情不报。她这样脱逃地干净,父母怎么办?”林垦辩驳。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夜色这句话刚落,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一回身,果然,是裴白墨开门下车。
她紧跟着跳下车,看到他向不远处许南康所在的车队走去。
许南康远远的冲他点头:“魏倪的情绪很稳定,刚刚叫了一堆外卖分给在工作室加班的员工。”
“快递员的身份确认过了吗?”裴白墨认真地问询。
“没有问题,刑警队的便衣认真盘查过。”
裴白墨点点头回撤,转身的刹那,瞥到金寰大楼的四层,一扇紧闭的窗意外开着,露出魏倪远眺的身影。
她张望的角度,是金寰大街的主路。
裴白墨皱眉即刻开口:“快递员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黄色byd。”许南康接口。
“即刻派人拦截这辆车,查看后备箱。”
许南康双眸一亮瞬间又变晦暗:“你的意思是,秦遥光借由快递员的车架刚刚从这里离开?”
裴白墨没有否认。
许南康跟刑警队的人沟通过,很快发出命令,联系各方配合。许南康也跟着刑警队的的人驱车离开,向路警报告的黄色byd所在的方位行进。
大队人马撤离,夜色跟着裴白墨慢慢往回走。
还没回到林垦停车的位置,他募然停住脚步。
“快递员的车目标那么明显,风险太大,不对。”
他似是自言自语,而后抓住夜色胳膊:“联系许南康,查跟他出去追截的警车的后备箱。”
“魏倪这里警力密布这么危险,她若敢来,一定会选择最安全的方式离开。”
夜色眼底一震:“警察眼皮底下,她怎么敢——”
给许南康的电话正巧通了,夜色急忙传达裴白墨的意思。
许南康在电话那端吼了句国骂:“其他几辆警车进了国道,我们这辆车刚拐出加油站。”
他说着跳下车打开警车的后备箱,里面没有秦遥光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刚想要关闭后备箱的那刻,却瞥到后备箱盖的内壁,粘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卡片,上面书写着七个英文字母:“goodbye”。
第006章 .血娃娃
第六章
对秦遥光的追踪似乎就这么断了线索。
真相撕扯开,刑警队对魏倪和秦止的问询却依旧未取得丝毫进展。
林垦捧着案卷啧啧称叹:“秦遥光智商胆识过人,我跟着市刑警队去学校扫网,她周边的每个同学都说她乐观好施、上进好学。潜伏这么久,我真得很好奇她被拐跑那一年到底遭遇了什么。话说,她竟敢大摇大摆地把警车当的士让警车送她一程,她就这么自信能够逃脱?真是赤/裸地鄙视警方的智商。”
“林公子,特别提醒你,你就是被鄙视的警方里的一员。”夜色在一旁翻看当日晚报,挑准时机呛林垦一句。
刑警队压下的案件信息,被晚报的记者以更加鲜血淋漓的姿态暴露在大众眼前,配着最后一个失踪的受害人的凄惨身世,渲染出的效果完全惨绝人寰。
孤女,被拐,不久前才回归亲生父母身旁。
和秦遥光相似的长相背后,是和秦遥光相似的身世。
遍寻不到的受害人尸体。
夜色揉揉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报纸上失踪的受害人照片看。
会不会,最后一个受害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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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侦查进入死胡同。
裴白墨不敬业地已回别墅闭门谢客,夜色急匆匆抱起晚报开车从警厅驶向郊外。
她需要人来肯定她的想法。
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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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雾霭依旧比城中低垂,所有的景物都被笼罩进白茫茫的纱幕下。
夜色失了摇铃的耐心,握拳敲门,一声比一声急促。
额发均因急促地奔跑贴在前额上,微微卷翘。
终于有人应门,夜色不等见到来人身影即刻便开口:“小师叔,我有新发现。”
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意料之外,不是她长身玉立的裴白墨。
棕发、蓝眼、雕刻般的五官、颀长的身高。
这样深邃的轮廓,夜色多年前,每每遇见,并不陌生。
她下意识地想倒头就跑,站在门口的人却扳过她的肩将她往旁边一提,顺手关上门立在玄关。
他嘟囔着冒出一串并不连贯的汉语,夜色听不分明,只见他皱眉似是在回忆在哪里见过她。
夜色提起的心再度落了下来,顺手一摸自己的脸,有些灼烫……因为紧张。
她下意识地用德语说抱歉打扰,话一出口,才觉得失策。
果然,棕发男子眼中精光一闪,严肃紧绷的脸骤然绽开笑颜。
“katze”,男子猛地扑过来抱她入怀,“我好想你”。
夜色知道男子的汉语水平,并不计较这句“想你”代表的含义。
她轻轻一挣,就离开了他的怀抱。既然被认了出来,再装陌生人难度太高。
夜色挤出一个还算能看的笑,未及客套的寒暄,眼角已经扫到客厅的楼梯拐角出现的身影。
裴白墨倚墙而立,额发湿润,随意地搭着。身着奶白色连帽衫,清清爽爽一副刚出浴的模样。
夜色站在原地不动。面前的棕发男子看看裴白墨再看看夜色,突然双手一拍:“j.,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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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撤离的速度,远比她进门的效率快很多。
裴白墨几乎是在刚听清她的来意之后,她就已经闪身出了门。
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迈,耳中却募然轰鸣了一声,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
棕发男子呆愣在原地:“j,是我把你的姑娘吓跑了吗?”
裴白墨慢慢走下楼梯,坐到客厅的软榻上:“所以呢,你打算赔我一个吗?”
男子大咧咧地走到裴白墨身旁落座:“看在我陪你睡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不如我还你负一个。”
裴白墨嫌弃地瞥他一眼:“林瑟,适可而止。”
林瑟不死心地继续往他身边靠:“你回国是为了katze?”
裴白墨皱眉:“katze是我的师侄。”
林瑟扁嘴:“j,你能不能有点儿人类发展的长远眼光?!katze除了是你师侄,还是一个女子。”
裴白墨点点头:“嗯,就像你除了是我舍友,还是一个可男可女的男人。”
林瑟皱眉不解地看着他:“katze喜欢你。”
“你也喜欢我。”裴白墨几乎立刻接口。
林瑟见说不通,有些着急:“这不一样。她喜欢你,想要成为你伴侣那种喜欢。伴侣,你总该明白吧。”
裴白墨骤然侧转,侧脸面向林瑟。
“很久之前,她每天在我们楼下想要巧遇你,最终都是碰巧遇到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不知道,多年以前,有个姑娘很认真地想用偶遇来追求你。”
裴白墨眉心的褶皱骤然加深,林瑟拍拍他的肩膀:“节哀,这就是传说中的错过。真是傻姑娘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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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知道21岁的自己很傻,可是如果时光倒流,她大概可能也许会比当年更傻。
她不知道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人比她更加悲剧。年少时鼓起勇气想要追求一个人,被追的那个人却不知道自己被追。
林瑟是她荒唐的过去的鉴证人,他的再度出现,于她而言,着实与美妙无关。
这么胡思乱想一通,事关秦遥光案件的思路完全被打断。
如果存在活着的受害人——
夜色挠头,思路刚要开启,又被久未联络的吕宋宋来电再度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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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宋宋是n市晚报记者,今年也转入电台做嘉宾dj,纯粹地为了兴趣在做事。
吕宋宋一反常态没有闲扯,提到自己刚刚遭遇的奇怪事件:“今天我在电台接了两通群众来电,很奇怪,对方什么都不肯说,只往外报凌乱的数字。无论我怎么尝试沟通,都没有改善。”
她话毕又补充道:“不过那个小姑娘的声音非常好听,很清脆,很甜。”
夜色扶额:“吕小姐,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些?”
“ok。色/色,身为广大的人民群众布衣老百姓一员的我,非常没有安全感,不如你发扬一下友爱互助的精神来开导一下我。第一通这样的来电出现时我们以为是恶作剧,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第二通来电出现同样的情况,我才觉得不对。幸好直播有延时,这一部分诡异的片段被导播抹掉没有播出来。不过我特意记下了第二通电话里女声说得内容。很凌乱,完全没有规律的一串数字。”
夜色谨慎地问:“你的节目里每天接入的电话大概有多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