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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是关于瑄儿的婚事。”
  “瑄儿?”
  徐皇后点点头,说明前因后果,然后静静的看着朱棣。
  “怎么这么多,”朱棣皱眉,“都参了一脚?”
  “除了从北平一路跟着陛下的,能数得上的都没落下。未必是真想同瑄儿结亲,却都想着法的往臣妾跟前递话。”
  朱棣用力按了按额头,眼神发冷,“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如此行事,根本不是为了抢女婿,是做给他看,让他以为瑄儿在朝中的影响力是如此之大,引得父子猜忌!这是盯准了瑄儿,想从他这里下刀子,再顺藤摸瓜,破开了豁口,妄图压制从他起兵的武将!
  他把三个儿子都抽了一顿,也没让朝廷里的人有个警醒,消停下来。藩王们也跟着起哄,当他是那个眼高手低的侄子,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陛下,这其中有真心想同瑄儿结亲的,也有借机……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马上将沈瑄的亲事定下是个办法,却不是最好的办法。
  继续拖着,谁知道朝中又会起什么风浪?
  再者说,藩王也牵扯进去,就不是快刀斩乱麻能解决的了。朱棣打着靖难的旗号推翻建文帝,给建文帝扣下许多大帽子,其中一个就是不顾亲亲之情。
  如今他登上王位,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藩王,令其复爵归藩。若是期间出了岔子,恐会生出不小的问题。那些同情建文帝的人定会借机生事,对皇位上朱棣口诛笔伐。
  说侄子不顾念亲亲之情,做叔叔的又怎样?
  建文帝的弟弟和儿子还活得好好的,藩王们的护卫和实力也没彻底削弱,一个一个都是麻烦。
  朱棣不担心有藩王会学习自己起兵造反,最有实力的宁王被他扣着呢。
  他担心的是有人趁机搅混水,再引起天下人对他继位的争论。争论一起,事情就没完没了了。
  “这件事交给朕,皇后不必担忧,再有人提起,直接推了便是。”
  “是。”
  一扫宿醉的萎靡,朱棣换上常服,精神抖擞的去了文华殿。他已经杀了不少人,不在乎杀更多的人。但他从侄子手里抢过皇位的目的不是整天同一群腐儒打嘴仗,同文官们扯皮。他胸怀天下,时刻以老爹未尽的事业为榜样,他要让四夷臣服,番邦来朝,他要让大明的铁蹄踏遍蒙古,他的时间很宝贵,谁敢挡他的路,他就要谁好看!
  很快,一道敕令发出宫外,命侍读胡广,修撰杨荣,编修杨士奇,检讨金幼孜、故俨入文渊阁,参预机务。至此,朱棣的机要秘书从两人增至七人,解缙同黄淮手中的权利一下被分薄许多。
  不久,朱棣又令解缙主持重修《明太祖实录》,并曾多次当着朝臣的面对解缙大夸特夸,用语之肉麻程度令人瞠目。
  解缙很是受宠若惊,朝中文臣的注意力也开始集中到他的身上,每次上朝都是各种飚刀子,各种羡慕嫉妒恨。
  朱棣却全无所觉,依旧对解缙大夸特夸,还说出了解缙是朝廷中流砥柱这样的话。
  如此厚恩,许多武将也开始疑心,莫非今上也要效仿太孙,宠幸文臣?刚松快几天,又要被一群酸丁踩到头顶了?
  受文臣拥护的朱高炽没出面,也没对此表达看法。除了被老爹叫去听政,从早到晚闭门读书。
  朱高煦和朱高燧更没话说,闲着没事到校场叮咣打一场,最近发展到登门向魏国公讨教。讨教完顺便蹭饭,然后到兴宁伯家侃大山,过得不要太惬意。
  跟随朱棣从河北打出来的武将也很淡定。
  想想光荣在乱军中的张玉,马失前蹄而壮烈的谭渊,再想想差点一命呜呼的兴宁伯。
  对比如今被天子夸得找不着北的解缙,略有同情心的都会对解缙报以同情的目光,说一句:兄弟,被天子夸奖是福气。所以,汝自求多福吧。
  朝臣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藩王们却没有。
  虽然有目的不纯的,却也有真心想同沈瑄结亲的。
  这下子,朱棣也没办法了。
  有歪心思的好处理,真心实意找女婿的,总不能全都往门外推吧?
  无奈僧多粥少,应了一家,就要让其他家失望。
  不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都是亲戚,没打算撕破脸之前,厚此薄彼肯定说不过去。
  万一心中有了不满的想法,可不利于大明皇室的精神文明建设。
  朱棣召见了沈瑄,看着光芒万丈的义子,一声接一声叹气。
  儿啊,想做你老丈人的太多,父皇也hold不住啊。
  沈瑄道:“还有兄弟。”
  朱棣摆手,正妃侧妃都算上,也只能分散一点点火力,关键是,藩王的家眷实在不好打发。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功臣武将家里出来的,喜欢“以力服人”。万一闹出个丈母娘比武抢女婿,那就大大的不美了。
  想到某种可能,朱棣和沈瑄一起脸黑。
  黑到中途,沈瑄跪地,坦然道:“陛下,臣有话说。“
  “你说。”
  “臣不行。”
  “什么?”
  “臣对女子不行。所以,臣不能同女子成婚。”
  大殿中瞬间落针可闻。
  郑和低头,侯显弯腰,他们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良久,沈瑄抬头,愕然当场。
  御案之后,永乐大帝已是泪流满面。
  “孩子,委屈你了。”
  沈瑄;?
  “不让父皇为难,竟要如此自污。”
  沈瑄:“……”
  “朕绝不能让你如此委屈!”
  “陛下,”沈瑄满脸严肃,“臣所言句句属实。”
  “不必说了。”朱棣捶着胸口,心痛啊!
  “陛下,先父也知晓此事,所以未给臣定亲。”
  朱棣:“……”
  “先父流连花丛,也是为此。”
  朱棣:“……”
  “陛下,臣……”
  “不要再说了!”朱棣大步走到沈瑄跟前,用力一拍沈瑄的肩膀,“那些逼得瑄儿如此的混账王八蛋,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沈瑄:“陛下,您误会了。”
  朱棣感慨道:“是不是误会朕清楚。瑄儿的忠心,朕更知道!”
  沈瑄:“……”
  什么叫固执己见?
  这就是。
  第一百零六章 谋定
  朱棣是个固执的人,认准的事轻易不会更改。
  例如他认为老爹选定的继承人不合格,二话不说起兵抢夺皇位,结果成功了。
  又如他始终看残元不顺眼,各种打压,各种欺负,最后也把对方打灭火了。
  虽然后代子孙不争气,搞出个土木堡之变,将大明几十万精锐葬送得一干二净。但在明宣宗之前,明朝对残元诸部一直占据着战略优势,压着残元诸部打,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洪武帝奠定了基础,永乐帝将之发扬光大。
  如果让草原部落评选最不好相处的邻居,洪武帝和永乐帝绝对名列前茅。
  可惜明仁宗没继承老爹的光荣传统,明宣宗也没能多活几年,明英宗……不提也罢,土木堡之变就是这位的手笔,如果永乐帝能活过来,绝对会大巴掌拍死这个曾孙子。
  现如今,明英宗还没影子,明宣宗还是个小屁孩,未来的明仁宗连太子都没当上,刚登基的永乐帝正磨刀霍霍向四邻。
  朱棣是个为战争而生的皇帝,战场厮杀贯穿了他整个人生。
  可以说,是战场拼杀造就了大明的成祖皇帝,也是成祖皇帝的长刀砍出了一个万邦来朝的大明。
  没人能够否认,成祖时期的大明,无论军事实力还是科技水品绝对是遥遥领先于世界。
  美洲还在刀耕火种,欧洲正抓着中世纪的尾巴。勉强算得上发展中国家的英法还在打生打死,提起大明,绝对是一句“oh,传说中的神话!”
  在同朱高煦和朱高燧侃大山的过程中,孟清和一点一点将世界地图描绘出来,使两人对“外边的世界”越来越感兴趣。
  实际上,孟清和对当今世界各国也是一知半解,除了应试教育留下的深刻记忆,许多知识都来源于不太靠谱的影视剧。
  但朱高煦和朱高燧却听得津津有味,尤其听到某国皇太后一辈子没洗澡,却被封为“圣女”之后,兄弟俩的表情着实难以形容。
  一辈子不洗澡?发生在皇室,还是皇太后?
  就算是街头的乞丐,没事也要抓抓虱子,清理一下,一辈子不洗澡……不行,不能再想了,否则今天甭想继续到舅舅家蹭饭,蹭了也吃不下去。
  “兴宁伯,你说的都是真的?”比起朱高煦,朱高燧的适应能力更强些,至少对摆在一边的点心还能下得去手,“这些都是那位前宋遗民告诉你的?”
  “回郡王,臣当初也不相信,总想着有机会能亲眼看看。”孟清和一副遗憾的表情,摊开手,“不过,臣听说前元的军队曾到过这些地方,也有海船从外邦前来,想来应不是虚构。”
  朱高燧点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孟清和话中提到的国家和大陆都万分的吸引他。虽然不洗澡的皇太后有点那什么,不过是听后便罢。
  说到底,他有兴趣的还是孟清和嘴里的作物和各种趣闻。
  海洋对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未开化之地?
  还是更加广袤的领土?
  如果有机会,他也很想亲眼看一看。
  临到饭点,朱高煦和朱高燧起身告辞,孟清和作势挽留,兄弟两个一起摇头,去舅舅家蹭饭是母后的命令,必须严格执行。按照兴宁伯的话来说,就是以亲情为纽带,修复舅舅和老爹之间不可调和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