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慕昭即将有子,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的那些部下,也会更加敬重他。
当然,在这个时代娶名声显赫的美女也是一件增加声誉的事,长宁的确是美名在外,只是是萧祐的皇后,萧祐已死,本来应该将她封为皇太后,但因皇甫元篡了萧家的皇位,遣散了萧祐的后宫,之后甚至并未提到萧祐的皇后,于是长宁在这段时间便完全从朝臣百姓的谈论中退出了,无人谈她,甚至不少人已经认定她已经死了,还言之凿凿是被刘家所杀。
慕昭要娶萧祐的皇后为妻,并不是不可以,但却需要皇帝皇甫元的支持,再者,长宁为他生的这第一个孩子,到时候只能说成是侍妾所生,因为若是说成是长宁所生,那长宁就有做皇后时和他通奸的罪名,这对两人的名声都不好,慕昭要做明君,是不能有这种名声的。
慕昭是聪明人,他如何不知,但是他不能说,怕长宁会介意。
所以反而是长宁说道:“要快,也得等孩子百日之后。不过你可以先同你父亲说清楚此事。”她这样说,便是不想让外界知道她此时有孕的事。
她这一个孩子,地位是非常微妙的。
秋娘已经带着人在次间里摆好了膳桌,因慕昭在,桌上加了几个菜,摆了一大桌。
慕昭扶着长宁起身,长宁要慕昭先坐了,她才坐,但慕昭非要她先坐,还说:“宁宁这是把我当外人吗,为何在这种事情上同我争执。”
长宁无言以对,只得先坐了,慕昭这才在她的旁边坐下。
慕昭边吃边注意长宁饮食上的喜好,发现她多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之后便亲自为她布菜,秋娘看慕昭一颗心全在长宁身上,心中自是欢喜。
现在长宁是国破的落难公主,又是前朝皇后,身份十分尴尬不妙,慕昭是新皇幺子,封为秦王,长宁是很需要他的保护的。
虽然两人相识多年,但这般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却几乎没有,饭后,慕昭依然陪在长宁身边,长宁在房间里走动消食,他也跟在旁边,因身材高大,不得不弯着腰扶着长宁。
如意见证了公主殿下和慕昭整个在一起的过程,且她和慕昭相识很早,虽然慕昭现在已经是王爷了,又高大威严,但她并不怕他,想她可是为他和公主传过多少私物。
所以她此时就笑说道:“王爷您这般扶着公主,在这房里都要施展不开了。”
长宁倒没嫌弃慕昭笨手笨脚,只是也替他累,便说:“我哪里需要人搀扶,你自去坐着吧,你这样扶着我,我反而难受呢。”
慕昭无法,只得到一边去坐着了,看着长宁慢慢在房间里走动,手里握着一卷书,轻声诵读,这样看着,心中也非常欢喜。
要睡觉时,秋娘来请示道:“王爷,西边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您要现在过去就寝吗?”
慕昭觉得些许诧异,随即就有些委屈地看向长宁,他以为是长宁不愿意和他同床,长宁知道慕昭那委屈背后是什么,但她只是低头笑,不应他。
慕昭是个年轻气盛刚过弱冠的大男人,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也实在为难他了,再说长宁觉得自己肚子大了,晚上睡觉时,颇多不便,觉得和他睡一起不好。所以就假装不知他的意思。
慕昭看长宁装傻,只得出口相问道:“我不能留下来同夫人同寝吗?”
秋娘道:“王爷,公主有七月的身孕了,哪里还能同您同床。您去西屋睡吧,或者在书房住下也可,只是书房里是榻,怕您睡着会觉得逼仄。”
慕昭于军事政事民情上了解颇多,但对这儿女闺房之事,他其实反而懵懂,此时不由问:“我知道夫人有七月身孕,但为何不能同寝?”
他问的时候,没看着秋娘,只盯着长宁,又委屈又讨好地征询她的意见,两人聚少离多,好不容易抽时间从宫中出来,却不能搂着自己的妻子睡觉,又算怎么回事呢。
长宁看慕昭实在可爱可怜,便忍着笑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对秋娘道:“你且先出去,我和他说吧。”
要是是如意在这里,她定然会觉得慕昭那些傻话很可爱好笑,她说不定会笑出声来,但秋娘是奉文皇后遗命照顾长宁的,而且算是长辈,一切以长宁的身体为重,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儿戏,所以她并没有出去,反而说道:“公主,不管是为您的身体着想,还是为小殿下着想,还是请王爷去西屋睡最好。”
慕昭虽然在这种事情上懵懂,但他到底不是傻的,秋娘这般说了之后,他哪里会还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于是瞬间就脸红了。
他不懂时,尚不觉得如何,现在明白了,反而是浑身燥热,但是又不想离开。
长宁好笑地道:“姑姑,我知道,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既然说到了信任,秋娘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退了出去,不过却想,在这种事情上,可没有信任可言的,不然当初她又是怎么怀了慕昭的孩子的。
秋娘出去之后,长宁看到慕昭满脸通红,不由再也憋不住,就笑了起来,慕昭被长宁笑得更不好意思,问:“我是不是太傻?”
长宁摇头,说:“没事的,不用在意姑姑的话,你就留下来吧。”
慕昭去洗浴之后回到寝室,长宁也已经洗漱收拾好了,正坐在梳妆台前重新梳头,如意将她的头发梳顺,又用素色锦带为她简单地束了头发,慕昭坐在一边看着,长宁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宛若洁白玉雕。
如意扶着长宁起身,慕昭便过去接过她的手,扶她上床去,等总算睡下,如意才去吹熄了房中的烛灯,只留了窗边的一盏,这一日,她没有留在房中榻上歇下,而是睡到外间去。
慕昭听到如意出去了,这才将长宁的手握到手心里,又侧头看她,发现长宁在笑,他实在忍不住,就凑过去亲吻她的嘴唇,声音几乎是瞬间就哑了:“宁宁……”
长宁伸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慕昭浑身发热,长宁抱着个火炉,十分满足,说:“你好暖和。”
慕昭怕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敢用力,只是轻轻搂着她,“我真希望每日都能来陪你睡觉,这样你就不用怕冷了。”
长宁很是感动地说:“我们还有百年的时间。”
慕昭觉得很对,又道:“只盼生生世世如此。”
慕昭开始尚能忍着,又害怕不断动弹让长宁睡不好,只得不动,他不知道长宁是否睡了,反正他是完全睡不着,并且不断想,要是秋姑姑没有说那些话,他说不得还不会胡思乱想,最多早上时候稍稍难熬,好过这时候一直无法入睡,不过,要他放开长宁去睡西屋,他又是不愿意的。
慕昭正在胡思乱想,就发现长宁本来放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摸到了他的身下去,慕昭惊得一弹,之后自然再也没有办法管住自己了。
他不敢太用力,生怕将长宁弄伤,只是不断亲她,轻柔地抚摸……
锦帐里响起簌簌的声音,低低的甜腻的哼声和压抑的喘息声夹杂在一起,窗边的烛火轻轻地炸开,烛火闪烁摇曳……
秋娘和如意睡在外间的榻上,秋娘没睡着,听到里间低低的声音,只得在心里叹气。
☆、第90章
第二十九章
长宁睡了一个好觉,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慕昭的怀里,慕昭身体火热,她被他搂着,便觉得非常温暖,完全不想起床。
不过看向床帐外面,已经有一些曦光了,想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而慕昭是早醒了。
怕将长宁吵醒,他便躺着没有动,这样的早晨,对他来说,是人生里最温馨而欢喜的时刻了。
长宁动了动身体,抬头便对上了慕昭黑黝黝的眼眸,慕昭笑着动了动胳膊,让长宁枕得更舒服些,说:“还要再睡一阵吗?”
长宁摇头,“不用了。”
她眼底全是笑意,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害羞,于是只得欠身伸手要去撩床帐转移注意力。
素白的寝衣袖子从她手肘上往下滑下去,露出一段洁白的胳膊,手指修长,指尖带着三月桃花一般的粉色,要碰到床帐时,手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给包裹住了,将它抓了回去,埋进了被子里。
慕昭目光莹澈温润如春水,他在此时只是一个最普通而平凡的丈夫,并不是一国之将领,柔声问:“要做什么,我来吧。”
长宁说:“我就是想看看外面的天色,是不是已经很晚了。”
慕昭道:“大约才辰正时分,不算晚。”
长宁的脸在慕昭的怀里动了动,“你今日可以一直陪着我?”
慕昭犹豫了一瞬才说:“嗯,今日不必进宫,若有其他事,我再去处理。”
长宁低低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你先去忙也没有关系。”
慕昭知道她其实不舍,抱着她自是不会应,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道:“但我想这般和你在一起。”
长宁眨了眨眼睛,说:“那我们再赖床一阵吧。”
慕昭也高兴地说:“嗯,好。”
长宁躺了一会儿便觉得腰酸,慕昭伸手轻轻地为她揉后腰,又担心自己力气用大了,便不断问:“这样可以吗?”
长宁被他揉得过分舒服,一会儿便又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房顶窗外细小的簌簌声,她便醒了过来,又细听了一阵,问慕昭道:“是下雪了吗?”
慕昭说:“应是下小雪了。”
长宁感叹地道:“这里要比西都的冬日冷很多,西都冬日也下雪,却没有这里大。要是一会儿雪下大了,我们可以去堆雪人。”
慕昭说:“嗯,好,在西都时,也有好些年雪下得大,只半个晚上,院子里的积雪到了脚踝深,有仆人将雪扫成一堆,但舅母并不让我们玩雪。”
长宁道:“姑母他们转到了寿州,我真想去看他们。”
在刘昶破了西都城之后,因慕家的力量,他并不敢将慕家留在京城之中的家眷如何,之后慕家就派人将静安大长公主等人救了出去,将她辗转带到了寿州城住下。
现在南朝已经算是分崩离析了,刘昶的政权只控制住了西都周围,北方被慕家占据了,还有其他各大手握兵权的将领也都拥兵自重,并不服从刘昶。
慕昭说:“等形势稳定下来,我便带着你去见舅母。”
长宁温柔的眼眸看着慕昭,很是感叹地说,“能够有你,真好。”
慕昭因此欢喜起来,在长宁的发上轻吻,又说:“我想让你高兴。我知道你更喜欢西都,等以后,我们便回西都去。”
长宁说:“西都要比这里风景好,我还要回去祭奠哥哥。”
说起哥哥,长宁又觉得难过了,不想再说话。
慕昭明白她的心思,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温柔地拍抚她的背,给予无声的安慰。
秋娘看已经要午时了,长宁和慕昭还不起,不得不进了里间来,站在屏风后面问道:“公主,就要午时了,你们可要起了。”
长宁声音软软的,“这么晚了吗,我们就起了。”
秋娘这才安排人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慕昭先起床,自己快速地穿了衣裳,然后接过如意捧进来的长宁的衣裳要亲自为她穿。
衣裳已经在熏衣笼子上烘暖了,上面带着淡淡的橘香,一层一层。
如意捧着衣裳在旁边站着看慕昭伺候长宁穿衣裳,本来以为慕昭定然会笨手笨脚,到时候还是得自己去解围,没想到全然不是这样,慕昭将事情做得很好,只是系衣带时,开始有些笨拙,之后也流畅起来。
长宁低头看他为自己系衣带,慕昭弓着身子,眼神专注,这份心意,便让长宁十分感动,心里宛若被蜜糖填满了一般,甜甜的。
能够被慕昭爱着,是多么幸福而幸运的事呀。
两人洗漱毕,长宁坐在梳妆台前由如意梳头,慕昭又如前一晚一般,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她,待如意为她将头发梳好,又抹上冬日用的面脂口脂和手脂,慕昭才上前去将她从凳子上扶了起来。
长宁对他笑道:“我自己能起身。”
慕昭却说:“我在你身边的日子太少,我想和你多接近。”
长宁略有些心酸,说:“我们去用膳吧。”
雪已经下得大了起来,长宁披上了斗篷,手里拢着暖手炉,这才出了正房的大门,站在廊檐下看飘雪。
飘飞的白雪因风在空中回旋,慢慢地才落到地上,院子里的海棠树只剩下枝干,被雪花点缀遮掩,变成了白色。
连那两株红梅也被白雪遮掩,但沁冷的香味却越发幽香,扑鼻而来。
长宁说:“现在这么大的雪,只是看看,也觉得好。”
慕昭站在她的旁边,低头看她,“你不要冻到了才好。”
如此安详的时光,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皇甫勋亲自到正院门口找慕昭,慕昭不得不和长宁告了一声罪,“宁宁,我先去看看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