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不能再想了。
陆迩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让自己冷静下来。
醉酒出乱子,这种事虽然没想象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既然发生了,也只能正视面对。
他撑着双臂坐起来,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回床上。感受到动作拉扯出的异样感, 微微皱了皱眉。
一坐起来,陆迩下意识寻找自己满身酸痛的罪魁祸首。
旁边已经没有那个强壮的兽人, 只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崽儿趴在一边的兽皮毯子上睡得正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消耗能量太多,陆迩坐起身,小咪竟然也没有被吵醒。
陆迩看着小猫崽儿的眼神有些莫测, 伸手在小咪的脖子上轻轻虚握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齿。
——谁告诉他猫科动物都很快、靠次数取胜来着?
——这个混蛋次数确实多,时间可一点都不短!
想当年他还真情实感地替小咪担忧过以后能不能满足小母猫,没想到竟然先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亚兽的生理结构似乎和人类有所不同,昨天晚上这么疯,今天竟然还能站起身走动……
陆迩心不在焉地倒着水,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喝了一杯水清醒了一下,陆迩去了旁边的房间,忍着内心泛起的复杂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大碍,有些痕迹应当过几天就消失了。
简单擦洗了一下身上昨夜激烈运动残留的各种液体,陆迩感觉自己好像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动一动全身筋骨都在呐喊。
而且身上还有不少深深浅浅的痕迹,星星点点的嫣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瞩目。
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穿一件衣服遮住。
最适合的就是曾经用角的毛毛织成的纯白色毛衣,但陆迩拿过来准备穿的时候,动作又停顿了下来。
如果是昨天之前,他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穿上用角的毛毛织成的毛衣,岂不是和他被角包裹着差不多了?
说不清到底是羞涩还是排斥,穿了一年多的毛衣忽然就烫手了起来。
最后陆迩还是拿了另一件替换用的毛衣。
确认把身上的痕迹都遮盖住,陆迩稍稍松口气,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喊:“绿耳,在吗?”
陆迩下意识不想让外人进屋,连忙应了一声,扶着腰走出房间,掀开临时充作门帘的兽皮,看到外面站着烈。
不知道为何,陆迩微妙地觉得烈的气质有了些微的改变。
好像饥渴已久的狼终于吃到了垂涎的猎物,带着一丝餍足。
“有没有伤药?可以治疗红肿和撕裂的。”烈将自己的目的直言托出。
活血化淤、消肿止痛的药草很常见,陆迩之前就准备了很多,上下端详了一下烈:“你受伤了?”
烈唇角微微勾勒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勇受伤了。”
陆迩没有多想,返回房间拿了一些药草出来,仔细叮嘱:“磨碎之后外敷。”
送走烈,陆迩再回房的时候,小咪已经醒了,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床铺发呆,眼神似乎有些恍惚。
看到陆迩回来,小咪忽然“噌”地窜出来,跑到陆迩脚下又停住,怯生生地仰头打量着陆迩,眼神里带着一丝灼热、试探,还有一点畏惧。
陆迩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你看什么?”
小咪围着陆迩转悠了一圈,眼眸中的惊喜逐渐扩大。
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它有些昏昏沉沉,竟然一冲动试探着把它的亚兽抱在了怀里。
让它无比兴奋的是,陆迩竟然没有拒绝,反而有些主动地迎合!
这让它原本只想抱一抱,演变得愈来愈深入……
——是不是说明,它的亚兽终于对它敞开心扉,愿意接受它了?
回想起作业的一切,小咪感觉自己幸福得仿佛在做梦,激动地冲着陆迩“咪呜”叫了起来,迫切想要陆迩给它一个确定的回应。
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陆迩却忽然感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咪了。
昨晚的事情虽然是个意外,但也实打实的是发生了亲密关系。
最让他觉得震惊和难以接受的是,现在回想起来,整个过程他都没有产生过厌恶或者抗拒的情绪。
陆迩虽然从未谈过恋爱,性取向的知识多少还是知道的。
单纯身体的欲望可能是受亚兽的身体影响,可心理上的接受或者抗拒完全是另一回事。
昨夜的记忆没有缺失,他清楚地记得全程自己内心的悸动、指尖划过肌肤的酥麻、还有从未体验过的失控的快感。
而他没有觉得一丝一毫的反感,只对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有些畏惧。
——难道他不知不觉已经弯了?
当了几十年直男的陆迩一时有点发愣。
一方面陆迩一直都喜欢循规蹈矩、不踏出自己的舒适圈,习惯了自己的“直男”身份——或者说,习惯了自己单身的生活,很难想象和另一个人结成伴侣的日子;
另一方面,陆迩也看不清自己对角的感情。
角出事了他会担心、角凑过来求撸他很乐意,和角一起生活也很合拍……
——但是这些是爱情吗?
他对角到底是彼此合适的友情、还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爱情?
昨夜的欢愉,只是肉体的释放、还是灵魂的结合?
如果不能确定是爱情,那他就给不了角想要的感情,他就不能跟角在一起。
他要对自己的感情、也对角的感情负责。
而且……昨天晚上的放纵让他也有点退缩。那种全身不受自己掌控的陌生刺激感让陆迩隐约有点沉沦的冲动,却生成更多的畏惧。
他怕上瘾。
陆迩沉默着低头看着那只小猫咪,默默无言,看着它眼中的激动慢慢冷却,最后颓成低落,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咪的脑袋,声音带上了一丝歉意:“对不起,角,我还没有想清楚,再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的。”
他自己感觉自己都有了隐隐约约的倾向。
小咪耳朵微微动了动,猫脑袋轻轻在陆迩手里蹭了蹭。
拥有过一次之后才被告知还不属于自己,这种落差与失落让它十分难受。
——但它已经追逐了陆迩这么久,绝不会放弃!
……
因为喝醉导致关系跨步太大,陆迩后面几天都刻意有些避开兽人状态的角。
想到醉酒对其他兽人恐怕也是初次体验,陆迩特意召集了所有喝过酒的兽人,简单讲述了一下醉酒的原因和后果,并着重强调了一下醉酒状态的不理智和冲动,警告大家以后不能沉湎酒精。
昨天回去不少人都醉了,还闹出了不少笑话,此刻全都恍然大悟。
勇本来变成花豹趴在一边,听完陆迩的解释,忍不住变回了兽人状态,凑过来问:“绿耳,喝醉酒……说话做事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吗?”
他凑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点淡淡的药草味。
陆迩点点头:“大部分情况下是……不过一般来说喝醉之后的行为大都反映了内心的一部分欲望。”
——就像他这么轻易和角滚了床单,其实……
说完陆迩想起早上烈来帮勇要草药的事情,关心了一句,“你怎么受伤了?”
勇脸色一僵,干笑了两声:“嗯,没啥,不小心、不小心。”
说完他又变成花豹,赶紧走开了。
陆迩看着花豹有些别扭的走路方式,微微觉得古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仔细端详,陆迩发现花豹的尾巴没有像平时一样竖起在周围警戒,反而护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像是在遮挡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一只灰狼凑了过去,花豹动作一顿,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开;灰狼又追了上去。
陆迩眨了眨眼,心里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如果不是他昨天晚上也酒后不可描述了,他可能不会这么快联想到那方面去。
想到自己,陆迩心里升腾起的那点八卦之心顿时烟消云散。
他自己的事情还在头疼,懒得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
因为已经基本恢复,角不太担忧日常突然变猫,就在部落里干起了活。
寒季快来了,陆迩提供了“烧炕”的理念,让各家各户都开始垒土炕。
刚好陆迩现在避着他走,角想到寒季的风雪,给陆迩垒土炕时格外卖力。
陆迩就在他的新试验田里忙活着改良最近发现的植物,让工作洗涤他受感情问题困扰的心灵。
那一夜的不适短短几天就彻底消弭,显然亚兽的躯体很能适应兽人的亲热。
沉湎在熟悉的农业工作中,陆迩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等他满足地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忽然注意到前方不远处走来个陌生的兽人。
红木部落如今的人数不算太多,陆迩每一个都认识,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兽人,下意识摸上了自己腰间挂着的弓弩。
那兽人显然也看到了他,向着他走了过来。
随着他慢慢走近,面容逐渐清晰,陆迩脸上慢慢浮现出讶然之色。
这个兽人身形高大,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强大的兽人;头发与双眸都是纯金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最关键的是,他的面容与角几乎一模一样!
猛地一眼看上去眉眼之间和角很相似,但仔细看去,陆迩发现这个金发的兽人气质上与角大相径庭。
角在他面前的时候,既有猫科动物的一点傲娇,又有一点大狗的可爱;在外面则神态带着一点高傲,说一不二。
眼前的这个兽人脸上看起来笑眯眯的很和善,但陆迩总觉得他的眼光带着审视和警惕。
陆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面对这个和角长得十分相似的兽人,不动声色地站直身体,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弓弩上:“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