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眼镜男赶紧操作,虽然心有不舍,不过碰了伤口后,云来果然痛醒过来。
“云来,你们这是要去哪?”
“有内鬼,扔掉步话器,不要报警。毁掉我的私人电话卡,找个红线电话……”云来虚弱的说了一句,再次昏迷。
司凡凡赶紧将她这边的步话器扔了出去。
云来身上的步话器早在发出全频段呼叫后就扔了。眼镜男眼明手快,翻出云来身上的私人手机拔出了电话卡,嘎巴一下折成两段。他一边做事,一边又嘟囔道:“红线电话是什么意思?这荒山野岭哪找电话。司机同志,要不要用你手机打到我们研究所找领导?”
云来腰伤那片衣物已经被血水湿透,眼镜男再舍不得碰他,虽然一堆疑问,也只能焦急的瞎嘀咕。
“请问你是谁?”司凡凡主动问了一句,另外很坚决的表态道,“你先不要着急与外界联系,最好也关掉你的手机。”
眼镜男扶了一把眼镜,苦笑道:“关机没用,照样能被定位,我手机卡早扔了。我叫罗晓冬,中科院生化所的研究员。你可以网络搜索,有我的真人照片和词条。”
罗晓冬?司凡凡对这个名字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莫非是在末世里听说过这么个人物?反正末世前,她根本不会关心什么科学家,对中科院的分门别类也不太懂,而现在她没空搜索他是谁。
不过既然是生化研究所的人,多半是懂病毒或者是研究什么药物之类的行家,中科院的研究员相当于普通技术行业里的正高职称,起码是个教授。罗晓冬面相嫩,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可见学术水平相当高在行业内定有过人之处。说不定这位将来就是拯救末世的大才呢,她可千万不能疏忽。
她记得之前第一次被征用车辆的时候,云来说过是去接专家到附近那个军事基地。不过如果有内鬼,肯定是知道他们要去基地,沿路还会有其他埋伏。她虽然很熟悉去基地的路,却不敢贸然往那边开。为今之计只能按照云来说的,要么去找一部红线电话,要么干脆先藏起来静观其变。
普通人并不知道红线电话的意思,其实这还是手机都没有的时代,许多大国企央企里的一种保密电话设置。一般这种电话有单独的线路体系与民用电话并不混用。整个企业里也只有一部,装在行政级别最高的党委书记办公室,用来接收高层紧急指令或与高层直接取得联系。她简单对罗晓冬解释了一句,让他也想想附近有没有大型国企或央企的高级别办公场所。
司凡凡能知道红线电话,也纯属巧合。
记得当年她在国企设计院的时候,参与过一个海外涉密项目的设计工作。亲眼见识过院党委书记用那部“红线”电话接听上级指示。那个电话与普通座机没什么两样,如果没人介绍,肯定分不出这中区别。
当时那个涉密项目,所有设计需求输入条件都是用这个红线电话传达,党委书记为项目第一负责人手写接听记录,然后拆分内容向下逐级传达,安排分项设计任务。所有参与设计的各专业人员都集中在一个相对保密的区域,执行高保密级别,统一上下班管理。他们绘图的电脑都是新采购组装而且断了外网,只用小局域网的。设计成果坚决不准带出单位,出入都搜身检查,最终图纸也只有各专业老大汇审的那几位才能得见。
云来要找红线电话,应该是为了用更安全保密的方式与高级别的领导取得联系。那么这种郊区,哪里才有红线电话呢?邮局、医院、学校?在村镇级别的小地方,常规都不会有那么高的建制,如果有,也应该是在镇长或书记办公室里。
但是硬闯z府衙门口,估计连人家院子门都进不去,就被保安给拦住了。直接解释原因,万一再被内鬼察觉,更难脱身。这个方案风险太大!
“刚才,这位同志好像就是要找阀门厂的书记办公室,不过爆炸太猛烈,他的战友拼着与敌人同归于尽,才掩护我们跑出来。那边又有许多怪虫……”罗晓冬长吁短叹道,“如果红线电话在成建制的国企单位……对了,这附近有个中科院的干休所,那个所长级别比我们所长还高一截。我前两个月刚去干休所看望过一位老领导,他们那里应该有红线电话吧。”
“位置在哪里?附近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司凡凡问了一句。
“在石滩镇以西,有个大丰收采摘农庄那边。干休所是三层小白楼,有个大院子,但门外没挂大牌子,像个普通招待所,不太明显。”
司凡凡用语音在导航系统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大丰收采摘农庄,驱车往那边转了过去。路上还不忘给王浩瀚的通讯号留了语音消息:老公,我送个朋友,耽搁一小时再回家,勿念。
她机警的在留言中没有提任何人名,免得被人监控捕捉到敏gan词,再顺藤摸瓜找上来。她也丝毫不提眼前的困境和危险,这都是她自己心软惹上的麻烦,坚决不能再让老公牵扯进来。孩子们还要老公照顾呢。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往顺利乐观的方向想,开到那个干休所,找到红线电话,云来求得支援。她就能全身而退。
不过,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快要接近干休所这边的时候,大量的变异昆虫也后发先至,超过了他们的车子,直奔干休所那边飞去。
拳头大小的飞虫掠过之处,花草树木都变得光秃。那些虫子数量实在太多了,不同种类的还互相斗殴,即使司凡凡开了驱虫器,也还是有不少虫子被挤到她的车子周边,如冰雹一样砸在车上。
不仅是虫子,前方还传来了奇怪的鸟叫声。听着像乌鸦,声音却凄厉的毛骨悚然。
变异昆虫会袭击小动物,最先是野生鸟类、流浪猫狗,甚至是室外养的那些畜禽都很容易就被感染。被病毒侵害的动物变得异常狂躁,具有极强的攻击性。那些因病死亡的动物,若尸体还在,没被啃噬殆尽,很快就会转变为丧尸状态,散播更恐怖的病毒。
这种变异的丧尸化怪物,一旦感染活人,活人也会生病,大概率变作丧尸。
一想到这些,司凡凡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猛然打轮转向,与虫潮背道而驰,向着自家那个山沟奔去。
“你怎么不去干休所了?你这是要去哪里?”罗晓冬质问了一句。
司凡凡咬了咬嘴唇解释道:“那边有大量变异昆虫,很可能有其他变异怪物。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治疗一下云来。等虫潮过去,再找红线电话。”
一提到云来,罗晓冬的态度立刻软化下来,急忙查看云来的情况,焦急道:“他身体一直在发抖,伤口还在渗血。”
“他可能是失血太多。”司凡凡在末世见过不少伤情,虽然她不是专业的医生护士,不过简单的这种情况还是能处理的,“你脚下有急救箱,你拿止血绷带压住伤口。”
其他的,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对云来的伤口进行更细致的处理,该缝线缝线该上药上药,绝对不能再耽搁。
举目四望除了她家老宅子所在的荒村,哪还有她更熟悉的安全的地方?就算这两个是陌生人,她也不能见死不救,何况那个伤者是云朵的爸爸。
她忽然灵光一现。聂玉双不是在物资机关上班么?她所在的单位里肯定有红线电话。
然而内鬼的存在,以及整个任务的重要性,让司凡凡不敢轻举妄动。不能慌乱,不能自作主张,她让自己努力镇定排列事情的紧要顺序。
人命最大,要先抢救云来。等云来醒了,再由他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行。,,
第25章 备胎转正
司凡凡驱车上山, 在山脚下就给王浩瀚发了语音消息:10分钟后到家, 还有午饭么?
王浩瀚立刻回复语音:再不回来,都快到晚饭时间了。
司凡凡松了一口气, 进入村口前拐下道边, 将大切在消洗池里前后过了好几遍。那个池子不仅仅是一个蓄水池,里面还有个踏板感应,一旦车轱辘压上去,就能自动触碰池壁的机关,喷射出消毒的药剂, 对车底附着的泥垢和虫子有一定的消杀作用。
其实这种消洗池子并不是末世时才有的发明。正常合规的建筑工地都有类似的防尘环保设备,最初为的是清洗大型运载货车的车底车身, 减少粉尘污染。后来在末世,大型基地入口处都有类似设置, 并增加了高压水枪的喷射清洗, 逐渐演变成了一种防范外部污染的手段。
其实进入村子范围, 以司凡凡家的老宅子为核心大功率驱虫器已经启动, 防御效果很明显,一路上再也见不到虫子的影踪。再经过消洗池那一道关,将虫卵等其他附着物质全都清理掉。这样车子干干净净进到自家院子才能放心。
其实,如果更稳妥一些, 应该是买一套全自动洗车装置的。整车进去,加上驱虫的消毒水从头到脚一顿高压冲击,再出来肯定洗的更干净更彻底。
无奈,那种装置需要大功率的电和持续不断的供水系统, 在末世之中水电短缺的条件之下,能不能启动都两说。
再者变异的小型昆虫只是灾难初期的状态。能被水冲走用这种消杀方法防范的,其实体积都相对较小,致命性不大。随着时间推移,变异昆虫的体积会越来越大,大虫吞噬小虫,同时大虫也会被变异的动物当作食物猎杀。
像今天见到的这些大规模的虫潮,以后会逐渐减少,更需要防范的是单体变异到巨大状态的生物。
所以司凡凡最终舍弃了全自动洗车房的设想,将有限的时间、金钱和精力花在了院子内部改造的工程,建设安全屋和加固地下储藏室等方面的建设之中。
罗晓冬瞪大眼睛看着司凡凡有条不紊的清洗车辆,然后开进了荒凉的村子,再折了几道弯,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墙大院。在周遭破败的土墙和民房衬托之下,这宅院无论如何低调粗糙,仍能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安全感。
司凡凡说道:“欢迎来我家做客。”
而后她用远程操控开启了院子大铁门。其实开了大铁门,只是进入了停车场。从停车场空地再往里还有一道钢丝网做的防护墙。
王浩瀚一手拿着那把祖传的西瓜刀,一手握着电棍,隐蔽在第二道掩体之后。那里还有个监控屏幕,能够显示院子外到停车场这一段的实况景象。
如果司凡凡是遭人胁迫,开车进了院子,那么在这里下车后,还是有机会能扳回一局的。
“老公,我没事。来了两个客人。其中一个是云朵爸爸,过来帮忙扶一下,他受伤了。”
“啊?”王浩瀚将刀入鞘放下电棍,赶紧跑了出来,帮着将云来挪到院子里的客房之内。客房在院子西厢的位置,只有一道门从院子里可以进入,有单独一套卫生间,关上门之后自成一体,与其他房间都不直接连通。
这间西厢客房与普通民宿布置差不多,有简单的家具和双人大床,也放了几张折叠的行军单人床,非常时期收容三五个人都没问题。王浩瀚和罗晓冬两人合力将昏迷的云来平放在大床上,司凡凡则取来了家用急救箱。
她动作利索的在卫生间洗手,喷洒酒精消毒,穿了简易手术防护服,戴上医用手套和护目镜,一系列“手术”前准备工作做的井井有条。
她先是将云来腰部的衣物剪开,又凝神仔细查看了一下他伤口周遭的状况,确认没有被虫咬或动物啃食的痕迹,这才进行止血缝合前的表皮清理工作。王浩瀚没多话,直接将高瓦数的台灯拽过来,提高亮度。
罗晓冬则有几分怀疑的问道:“同志,你是医生?”
司凡凡说:“不是,但我缝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口。”
在末世里受伤是家常便饭,哪里找那么多专业的医护人员?一般情况只要会拿针缝线,见血不晕的女生,跟着协助几次这种外伤缝合,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做不了这些细致专业活计的人,就只能去做其他体力工作赚贡献点。
那时候司凡凡也是被临时抓壮丁,帮着照料前线撤下来的人,咬牙硬挺着跟人学了这点本事。的医疗常识或许不太清楚,但是普通外伤的包扎缝合技术,她一开始就是在真人身上练出来的,已经是比普通人熟练多了。
常规手术用的那种麻醉药都是处方药,药店买不到。不过末世里各种药品短缺,像这种伤势缝合的时候,基本都没有上麻药环节。司凡凡全是野路子,索性也没有专业人士质疑,她缝好了伤处撕裂的皮肉,喷洒消炎止痛的药物,清洗周边血污裹上绷带,一系列工作都做完,已经过去将近半小时了。
过程中司凡凡顺便简短的介绍了一下今天遭遇的种种情况。末了,她问:“老公,饭呢?我好饿。中午凑合垫了垫,到现在都前胸贴后背了。”
罗晓冬惊诧于司凡凡的镇定,不禁打听道:“你们真的只是普通市民么?”
司凡凡忽悠道:“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就是一个全职家庭主妇。我这里本来计划要开民宿的啊……你啊,别想那么多,先看着云来情况。我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再来。他身体素质好的话,估计半小时就能醒。你喂他喝水,想办法给他吃点消炎药。药我放桌子上了。”
罗晓冬略有些害羞的问:“那我能借用这里的洗手间,稍微收拾一下么?”
“你们随意。”司凡凡看了一眼被雨淋透又基本上晾干的罗晓冬,他那身文质彬彬的西服革履早就混乱不堪沾满了污渍,与拾荒的乞丐没啥区别了,便应道,“我找两套替换的衣物,一会儿让我老公送过来,你也帮云来换一下吧。”
罗晓冬点点头,又免不了提醒了一句:“红线电话的事别忘了。”
“等云来醒了,你喊我。我们听他的安排。”司凡凡丢下这句话,和王浩瀚一起暂时离开了客房。
王浩瀚直接去了东厢普通库房里找了两套成年男子的衣物,又拿了一些零食和水,送去了西厢客房。
司凡凡却没有进正房,而是先去了特别设置的独立卫浴间。
这个房间除了有常规淋浴功能之外,还有杀虫剂、手持灭火器和刀具。一面墙镶嵌了整身的穿衣镜,与洗漱台上的镜子呼应,独自一个人也能看到全身情况。洗漱台上除了洗漱用品外,还额外放了紧急包扎的药品,台下柜子里有换洗衣物,也有密闭的污物垃圾桶。
按照司凡凡的设计思路,一旦末世来临,每次外出再回来,都不能直接进正房那边,而是先经过这里做清洗消杀处理。镜子是用来观察全身有无奇怪伤痕或不良变化,那些非常规洗漱用品则为了一旦发现异常,能有趁手的工具做一些紧急处置。
这个独立卫浴间能够从内部锁门,也能从外边锁闭。四壁修建的非常牢固,不仅是门结实,窗子外也有铁板可以对窗洞进行全面密闭,能够一键电控隔绝内外。房间内及门口也有摄像头,完全能作为一个禁闭观察室使用。
只是现在,这个独立卫浴间的高级功能还用不到。
外界虽然已经有了变异昆虫,不过除了第三阀门厂那边的嗜血爬虫之外,别的种类似乎尚不成气候,对人类的直接威胁并不大。按照上辈子的经验,那些变异昆虫最终只有少量族群进化到了有高级群体智慧和适应性的体型及能力,其余几乎都被新生的变异怪物当作口粮消灭了。
她在独立卫浴间里脱掉今日出门穿的衣物,洗了个超快速战斗澡,在穿衣镜里仔细查看确认全身没有蚊虫咬伤之后,才换上了干净衣物,去到正房。
三大间正房是这个宅子防范级别最高的地上房间。
中间堂屋是厨房兼饭厅的功能,东西屋各为一套带卫浴的套房。西屋原本是留给王浩瀚父母的,平时司凡凡一家三口用的是东屋卧室。这个卧室内藏着去地下库房的隐蔽入口。西屋那边也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出入口。
重要的设备设施和大量的物资都在地面之下,地面上的各种杂物间工具间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常规物资配套。
而大白就是关在东厢旁边的小杂物间内。刚才一顿忙乱的时候,暂时还没人顾得上查看它的状况。
司凡凡进了堂屋,关好了户门,在餐桌前坐定。看表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半了,的确是到了晚饭的时间。
王一一和云朵两个孩子乖巧地站在桌子边,饭菜餐具都已经布置好了。他们却并没有吃饭的胃口。
王一一扑入司凡凡怀中,紧张而激动的问:“妈妈你去哪里了?午饭都没回来吃,我好担心。”
“没事的,我就是下山取个快递,是给大白的药。”司凡凡抚摸着儿子毛绒绒的寸头,安抚了一阵,又看向云朵,“结果路上遇到了云朵的爸爸,他受伤了,我将他带回家了。”
云朵一脸担忧,却还是努力保持着礼仪教养,客气询问道:“司阿姨,我现在可以去客房看爸爸了么?”
王浩瀚说道:“刚才情况不明,你们又都是从外边回来,遭遇过变异虫潮,我就让两个孩子先躲在卧室不许出来。云朵很乖,明知她爸爸受伤,也没有冲动的跑出来。现在,应该可以让她去看看她爸爸了吧?”
司凡凡想到云朵那个奇异的精神控制能力,或许能唤醒云来。她赶紧低头扒拉了两口饭,顾不上例行夸赞老公厨艺好,就带着云朵出门去客房了。
王一一当然也想跟着去,却被司凡凡一眼瞪回屋中:“你,帮你爸把碗筷收拾一下,正经晚饭一会儿才开始呢。”
王浩瀚望着被风卷残云过后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碗,心说老婆怎么这么能吃?莫非紧张的时候就靠吃饭压惊了?刚才吃那许多饭菜原来不能算是晚饭么,居然还说一会儿才正经吃晚饭?他不禁深深担忧,按照这种食量,家里储备的粮食能熬过三个月的混乱期么?
不过呢,做家务要从小培养是绝对正确的理念,他一把拉过发呆的儿子,吩咐道:“来吧,儿子,过来刷碗。”
“就一个碗两个盘子,我刷了,你干啥?”王一一撅着小嘴一脸委屈。
王浩瀚以长者的姿态教育道:“做饭的人可以享受不刷碗的特权。再者,我的工作是监督你刷碗啊,看你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要及时纠正,给出最佳指导,以帮助你成长。”
把欺负小孩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真的是亲爹么?王一一提出了小小的质疑:“妈妈不做饭光吃饭,为什么她可以不刷碗?”
王浩瀚义正言辞道:“因为她是咱家唯一的女生啊,而且她也经常做饭。如果你是女生,你也可以要求女生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