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贾永萱尖叫, 门廊处三人反应各不相同。岑鸿直接冲到门边, 想要开门离开。可拧门把手的动作做了一半儿, 又有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他按住。
岑鸿转头看季寒川,目呲欲裂。
同时,贾永萱的声音传过来,急促地说:“没事!别过来,待会儿……”
她反应过来,知道这是那个女人醒了。
对方嘴唇苍白干裂,因高烧而头痛、晕头晕脑,喃喃说:“水……”
贾永萱手忙脚乱烧水。
因事情太多,一时之间,到有点忘记恐惧。
女人没等到水,又想起什么:“楠楠?楠楠呢?”
屋里空调开得很高,热风一直吹着。她袒胸露乳坐起来,也不觉得冷,焦急地寻找儿子。
“你孩子在椅子上。”
贾永萱见状,“嘶”了声,确保那三个男人没往这边看,才回答女人。
她忙得团团转,先把烧水壶放下,把软椅上被另一条干净毛巾裹起来的婴儿抱给对方。
然后喊:“韩川?衣服呢衣服呢?”
季寒川扯着嗓子回答:“老板娘说待会儿来送——”
他把手从岑鸿小臂上放下,笑眯眯看对方。
岑鸿被他看得发毛。
冯兴贤反应一秒钟:“卧槽,这人……”他嗓音压低,啧啧称奇,拍一拍岑鸿肩膀,“兄弟,你行啊。”以为有危险,所以想丢下女友就跑?
他其实比岑鸿矮一点,也偏瘦,站在那里毫无威慑力。与冯兴贤相比,岑鸿都算是“高大英俊”。
可这两巴掌,直接把岑鸿拍得龇牙咧嘴,怀疑自己背上直接被拍青一块儿。
他不敢乱动。
房间内,贾永萱把孩子抱给女人后,待在原地想了想,又拿着水壶过来接水。
看着门口三人僵持的景象,她莫名其妙:“你们在做什么啊?让一让让一让。”她要进盥洗室。
这一让,就成了三人并排站在衣柜边,离门最近的是冯兴贤,旁边是岑鸿,再旁边才是季寒川。
贾永萱一边接水,一边和他们说:“你们刚刚是不是还提了退烧药?”
季寒川:“对。”
贾永萱叹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说着,几人听到敲门声。
他们一起往门口看去。
冯兴贤见门上浮出血字,心里“咯噔”一下:又来了。
【q12:是否前去开门?】
冯兴贤咬咬牙,想要与韩川商量。
可他转头,错愕地发现:韩川竟然也一起停滞了!
他闲闲靠在衣柜上,一条腿委委屈屈,手插在口袋里,视线落在空气里虚无的地方。
冯兴贤几乎要以为,韩川面前的确有什么东西,在与他“对视”。
可并没有。他面前是贴着墙纸的盥洗室墙壁。
对。
刚刚出门的时候,韩川兴许也遇到其他问题……
“游戏”别的不说,在这种事情上,倒是对玩家公平,不会让两人之间的问题数量差距太大。
季寒川刚刚在“拐角杀”的问题上选择了“否”,避开一次危险。
而现在,轮到冯兴贤。
冯兴贤咽了口唾沫,犹豫,想:这会儿敲门,其实也可能只是送衣服?虽然也有危险,但只要谨慎一点,问题也不是很大……
自己毕竟要做点什么。这不只是出于“责任心”,也是一种刻意锻炼。如果一直回避、逃避危险,那等到避无可避的时候,岂不是已经没有胆气,只能闭眼等死?
至少在这会儿,还有选择空间……
冯兴贤嗓音颤抖:“a。”
静止的时间结束,其他人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冯兴贤去拉门。
门打开,外面是一个抱着衣服的小孩儿。他满脸都是血,头发上都凝固了血痂,这会儿看向冯兴贤,咧嘴朝他一笑。
冯兴贤意识被推出身体。
他眼看着自己裂开、变成一堆血肉爆炸之前,对那小孩儿唯一的印象是: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呼!哈啊……”
时间倒流,冯兴贤再度被退回身体中。他只觉得灵魂都在动荡,无处安放,心脏“怦怦”跳动。
冯兴贤惊魂未定,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问题,嗓子发哑:“b,我选b!”
他惊恐地看向旁边的寒川。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来:“笃笃笃。”
有个小孩儿在外面喊:“喂!!!有人吗,来送衣服了。”
冯兴贤说:“不、不能开!”
还在盥洗室里接水的贾永萱一脸费解地看着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搞什么啊。岑鸿,你去开门。好不容易衣服送来了……”
冯兴贤咬咬牙,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贾永萱被他这幅表情骇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又竖起眉毛:“喂,你到底怎么了?冯兴贤?!”
敲门声仍然在响。
岑鸿磕磕巴巴说:“你们看,下面的影子是不是……”
“啊?”贾永萱从浴室里走出来,顺着岑鸿指着的位置,去看门缝。
门缝里竟然溢出了一片影子。
贾永萱愣在原地。
那影子,简直像是有一个人站在门口,而灯从他背后投入。
可这怎么可能?!
贾永萱头脑混乱,扶着额头,“不是,我记得不能这样吧?不可能吧?!”物理课是白上了吗?光难道不是直线传播的?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起。
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门下的影子里似乎混合了什么颜色,仿若带血。
季寒川看一眼冯兴贤。
冯兴贤嘴唇颤抖,呐呐不敢言。
季寒川眉头微拢,往前跨了一步。他腿长,这一步,就越过冯兴贤与岑鸿两人。
冯兴贤张了张口。
他想说:没必要吧?让npc去开啊,npc不就是做这个的?
可他眼睁睁看着季寒川开门。
冯兴贤闭上眼睛,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而季寒川看着眼前小孩儿,眼皮一跳。
哦,刚刚冯兴贤应该是被“开门杀”了。
但至于为什么不杀自己……
可能是因为他没有面对问题,所以对他而言,这不是一个“做出选择之后就不能改变结果”的情况。
看着一身血的聪聪,季寒川倒抽一口冷气,厉声道:“你妈打你了吗?!”
聪聪抬头。他脚下的影子里都透着隐隐红色,可季寒川仿若看不到。
他皱眉,蹲下来,没有回头,直接对屋里人说:“兴贤,你去给我找个毛巾,沾上水。”
然后把聪聪拿过来的衣服捞到自己怀里,里面果然有一盒布洛芬。
季寒川叹气,看起来很难熬、愧疚,说:“抱歉,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和你妈妈说那些啊?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孩子。”
他似乎太难过了,陷入深深自责,温柔地对聪聪说:“聪聪,你妈妈经常……经常打你吗?你爸爸呢?”
聪聪摇摇头,抬脚,又要跑开。
但季寒川拉住他。
聪聪很困惑,迷茫地看过来。
季寒川坚定地,说:“你这样子不行。”他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老板娘,于是干脆把聪聪拉进房间。
冯兴贤木了。
房间里其他人全部木了。
眼睁睁看季寒川给聪聪拿毛巾擦身体,还对他们说:“我刚刚碰到这孩子在看恐怖片,所以给他妈提了一句,没想到他妈会因为这个打孩子,还打的满头是血……这怎么这样啊。”
他视线挪到聪聪肩膀上,看着上面的鞋印。
季寒川看起来完全是气狠了,但又考虑面前是个小孩子,于是尽量温和一些,说:“聪聪,你这身衣服先换下来?嗯,正好我刚刚的衣服应该干了。贾永萱,麻烦你帮忙拿一下。”顺便把手里其他衣服递给贾永萱,让她拿给床上的女人。
贾永萱恍恍惚惚地去拿。
她不知道季寒川、冯兴贤刚刚各自遇到什么,一开始看到门外的聪聪,也觉得害怕。但被季寒川这一长串话绕下来,贾永萱心里深深根植了“小男孩儿是被他妈打成这样”的印象,反倒能放松应对。见季寒川絮絮叨叨,她也心疼起聪聪,一块儿说:“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啊,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