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尽头,渐渐升起了金红色的霞光,那是一只由世上最耀眼的火焰化做的凤凰,拖着九根金红色的流焰尾羽,缓缓飞近,然后经过了他的窗台,漂亮的光芒照亮了他懵懵懂懂的眼睛,照进了他冷清的屋子。
单调的云海在这份瑰丽的美景中活了过来。
这是他枯燥生命中唯一的乐趣。
少年每天都在等,每天都在看,等了一天又一天,看了一年又一年……
……
宋清时是被越无欢叫醒的,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懵的。
“尊主,怎么了?”越无欢伸手给他擦了擦眼睛。
“无欢,我做梦了。”宋清时发现自己的眼里全是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他喃喃道,“开始是美梦,后来变成噩梦了,好可怕的噩梦……”
“噩梦不是真的,”越无欢被他莫名其妙的悲伤弄慌了,安慰许久,最后不解问,“你梦到什么了?”
宋清时抬起头,紧紧地看着那双世上最漂亮的凤眸,怎么也看不够,他努力地止住难过,紧紧抓住越无欢的袖子,呜咽道:
“无欢,我梦到凤凰不见了。”
“无欢,我想把他找回来。”
“无欢,我永远都不会放弃。”
第63章 幸运机缘
越无欢很困惑,他不明白尊主在难过什么,大概是凤凰风筝落下来,梦魇了?他心里的尊主大部分时候都挺稳重,但远离人群,不懂世故,偶尔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竟会为噩梦哭鼻子?
宋清时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死都不放手,还把头埋在他胸前,拼命蹭眼泪。
越无欢又想安慰又想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琢磨片刻,拿出紫竹箫,放在唇边吹了几个欢快的音调。
悦耳的声音把宋清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抬起头,看了看越无欢手里的长箫,缓缓松开了手,想了想,乖乖躺下,趴在他大腿上听音乐。
越无欢意外地发现,或许是夜晚的光线问题,宋清时那双清澈见底的眼里出现了奇怪的痛苦情绪,就好像漂亮的水晶在黑暗中蒙上了浓郁的阴影,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宋清时侧过身,轻轻地闭上眼,笑着说:“我想听开心的曲子。”
越无欢把疑虑暂时丢开,吹了一支很温柔的异国曲子,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来处,这是他年幼时母亲教的音乐,据说描绘的是幸福的家园,快乐的回忆。他很喜欢这个曲子,会让他想到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美景。
乐声洗去所有的苦恼,洗去所有的难过。
箫声停了……
宋清时缓缓睁开眼,眼里的阴郁已消失不见,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越无欢想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我从来没做过噩梦,丢人了,”宋清时试图挽尊,他乱七八糟地解释,“我梦见特别喜欢的东西不见了,然后怎么找也找不到。这种感觉就像小白鼠实验连续失败了很多很多次,还找不出原因,特别难过……”
越无欢不知道小白鼠实验和喜欢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但知道他的思路异于常人,而且是个医痴,实验失败是相当沉重的打击,每次整理完失败记录后,他都会趴在桌子上难过大半个时辰,连甜点都不想吃。
“小白鼠实验失败那么多次,确实很难过,”越无欢试图明白他的感受,安慰,“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哭鼻子的。”
宋清时爬起来,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不好意思道:“乱说,你又不会哭……”
越无欢开玩笑道:“尊主想看我哭,我便去找点药物熏一下眼睛,说不准眼泪就出来了。”
宋清时给他逗乐了:“我才不要看你流眼泪。”
越无欢问:“你要看什么呢?”
宋清时忽然靠近,端详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轻声道:“我想看你最漂亮的样子。”
越无欢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都是不解。
“修仙之路,身体会随着修为而越发完美,”宋清时思考片刻,解释,“无欢现在只是筑基,我期待你金丹、元婴……甚至更高修为后的模样,定是宇宙洪荒第一美人。”
尊主竟学会说笑话了,可惜说得实在不好,夸张过头了。
越无欢没打击他说笑话的积极性,配合着笑了几声。
宋清时也跟着笑了,忽然起身,吻上了他的唇,学着那个缠绵的吻,稍稍深入,碰了碰舌尖,然后退开。
越无欢给他亲懵了。
“你说过只要我喜欢,每天都可以亲的,”宋清时舔了舔唇,理直气壮道,“说话要算数!赖皮是小狗!”
越无欢试图拒绝:“尊主,这样不好,你不是说不做糊涂事了吗?”
宋清时歪着脑袋,想了会,有理有据地反驳:“我现在没喝酒,很清醒,所以不算糊涂事。”
越无欢无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清时步步紧逼,反问:“我很喜欢,你不喜欢吗?”
越无欢被驳斥得哑口无言,他无法撒谎回答不喜欢,因为他喜欢,喜欢那个欲罢不能的滋味,恨不得永远不要放开。
他想往后退。
宋清时却再次吻了上来,湿润的气息轻轻撬动心锁,让淡淡的药香顺着唇齿间弥漫了进去,仿佛能洗涤所有的肮脏,青涩笨拙的动作却轻松让他丢盔弃甲,他根本没办法拒绝这种极致的美好,迅速沉沦在禁忌的世界。
“你喜欢的。”宋清时稍稍离开了他的唇,又再次碰了碰,喘息道,“我知道你也喜欢的。”
越无欢混乱道:“清时,我不能。”
宋清时问:“你说这是个游戏,为什么要紧张呢?”
已经越过的雷池的脚,哪里那么容易收得回来?
越无欢晃神地看着那淡粉色的唇,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不断地被挑战着,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他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药王谷这张网困住了宋清时,也困住了自己,他无处可逃,只能被一步步逼到悬崖边上,岌岌可危,却退无可退。
再擅长算计的人,也不能算计自己的心。
尊主好像不懂亲吻以外的事情,他也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床笫之事……
无情道心没有异样。
如果只是单纯的吻,他是不是可以……
越无欢被吻得晕沉沉,思维有些失控,他试探地问:“尊主,我们可以只要吻吗?”
宋清时笑得很开心:“无欢喜欢的话,没有问题!”
越无欢微微松了口气,他低下头,开始品尝他日日夜夜盼望的美味,柔软的头发全部被弄乱,绕在他的指尖,不愿离去。白色的法衣微微被弄乱,领口打开,露出天鹅般的漂亮脖子,可爱的喉结随着喘息在微微抖动,他非常庆幸自己为了睡眠,提前吃过克制欲望的药物,不会在这样极度的愉悦中露出丑态,也许这样的药物需要成为他的常备品了。
夜深了,耳鬓厮磨,气息缠绵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越无欢发现宋清时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他想了想,在床边斜躺了下来,伸出血王藤,轻轻戳了戳对方的脚,然后缠上,含笑问:“尊主,今天还有睡前故事吗?”
“我忘了,”宋清时发现这个大问题,他想了许久,“我们聊天吧。”
越无欢好奇问:“你想聊什么?”
宋清时指了指脚上的血王藤:“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他曾问过好几次,但每次越无欢都顾左右而言他带过去了,只说是意外得到,不肯说期中的艰辛。他不好意思逼问,就放过了这个问题。可是今天他不打算妥协,非缠着让越无欢说出真相来。
越无欢被逼得没办法,想着事情早已过去,终于说了实话:“我在不灭之巅得到的。”
“不灭之巅?”宋清时回忆了一下古籍资料,很快就明白了,“是东洲的火焰山吧?我记得那是极炎绝境,寸草不生,飞鸟绝迹,甚至连灵脉都看不到……那里的烈火很危险,据说连灵魂都能烧掉,你去那里……是为了火灵芝?”
极炎绝境里唯一的好东西就是火灵芝了。
火灵芝是炼制焚心丹的主药材,生长缓慢,现世很少,而且对火灵根和金灵根的修士都极有助益,属于天材地宝。只要出现,就会引起各方抢夺。
越无欢应该是得到了火灵芝现世的消息,想炼焚心丹给他增强心脉。
“我失败了,”越无欢有些无奈,他只是个筑基修士,纵使仗着剑法、毒偶和符阵,和那些金丹甚至元婴的修士夺宝,失败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当时我伪装了真面目,潜伏在夺宝的队伍里,提前制作陷阱,挑拨他们自相残杀,成功得到了火灵芝后,遇到了新的夺宝者……是绝境门的魔修。我来不及撤退,被他们堵了退路,劝我交出火灵芝,说可以放我一条生路。”
宋清时微微皱眉,问:“绝境门的魔修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哪有那么好说话?”
“我知道他们在骗人,得了火灵芝后便会取我性命,既然会死,怎么死都无所谓了,”越无欢忍不住笑了,“所以,我仗着他们不知道我真面目,狠狠戏弄那群傻子一番,然后把火灵芝丢进不灭之巅的火海里,说了很多嘲笑的话。尊主,他们气疯的样子可真有趣……”
价值连城的火灵芝转瞬便被烈火吞没,焚毁。
魔修没想到筑基修士敢这般耍他们,气得要把越无欢的灵魂抽出来拷打。
越无欢笑道:“我见势不妙,也跳进了不灭之巅。”
他出乎意料的行动,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魔修再生气,也不想靠近不灭之巅那种身体和灵魂都能焚尽的恐怖地带。
“不灭之巅里有古怪的气流旋风,能把飞行的东西都卷进去,所以无法使用御剑术,我本抱着玉石俱焚之意,却幸运地被气流卷起,吹进了岩壁上的缝隙,”越无欢想起当时的情况,苦笑道,“缝隙里没有出去的路,我身上的御火法袍和防火符咒都到了破损的极限,本该等死,却意外发现了血王藤的幼苗灵魂。我便冒险融合了血王藤,然后利用血王藤攀附岩壁,爬了出去。”
宋清时听完,若有所思:“幸运?”
“也许吧,”越无欢考虑了一下,“自从得了血王藤后,我的运气就正常了很多,那种处处被命运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没有了。”唯独是杀安龙的时候,天道再次插手,或许是安龙的命不该绝?
宋清时笑了:“这个机缘可真危险。”
越无欢笑道:“都过去了。”
宋清时把血王藤抓起来,放在手心玩了玩。
真的是幸运吗?
第64章 实验失败
宋清时的精神极疲惫,他睡着了,趴在了越无欢的怀里,像只八爪鱼,唯恐对方消失不见,紧紧抓着,死缠不放。
越无欢再次尝到了不能动的滋味,所幸药物效果不错,没有太难熬。他想尝试侧身,给宋清时调整舒服的姿势,然后发现腰被缠住,怎么动都会压着对方胳膊,只好保持原样,用血王藤把被子拖过来盖上。
尊主黏起人来,根本扛不住……
越无欢轻轻地替怀中的人解了发带,散了长发,细软的青丝落下,和他早已铺开的长发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他动了玩心,趁宋清时不察觉,悄悄拾起一缕长发,然后和自己的头发编在了一起,尝试打了个松松的结,满意地欣赏了会,藏入发间,留待明早起床时再扯开。
夜光珠闭上,青纱帐合拢。
越无欢伸手搂住了怀里对他毫无防备的人,嗅着让他安心的药香味道,回味着那些狂乱甜美的吻,有些不真实的幸福感觉。
这正是他最渴望的情况。
亲密相伴,眼里只有彼此,却不越过界限。
尊主的无情道心稳固,代表着不管做任何事,他都没有动那方面的感情。
越无欢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他早已是被风月养出的魔物,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和美貌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欲望,见识过各种各种的丑态,只要一个眼神,他便明白对方心里想要什么。他被训练习惯了,不经意就在吻里用上了挑逗的技巧,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幸宋清时不为所动,并没被勾起不该有的身体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