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截止目前,还没有任何一条线索,是指向康雨馨和梁峰有直接关系的,若她真是梁峰的棋子之一,梁峰应该不会同意程崎暗中搞她。
周珩又是一笑:“真是越说越真了,那梁峰又为什么要对付许家呢?”
蒋从芸想了想,开始一一细数:“让周楠岳去做掉梁峰这件事,许长寻也是知情的,而且赞同。梁琦的死,许家也有分参与,这件事对梁峰的打击一定很大。再往前说,周楠岳曾送了一个女人给许长寻,可那女人却是梁峰事先安排好的,还明里暗里帮梁峰传递情报。许长寻后来发现了,他很生气,因为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也是最听话的,没想到背后捅了他那么重一刀,后来还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猜,这件事也是梁峰事先安排好的。”
周珩听到这,忍不住问:“那女人是谁,她……生过孩子吗?”
蒋从芸看了过来:“你没见过她,但她儿子你认识,就是许景昕的母亲。”
周珩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能给许长寻生下儿子的女人,绝不会是普通人。
而当这层惊讶逐渐淡化时,随即浮出水面的,是更大的疑惑。
周珩拧了下眉心,思路一下子就跳到江城医院精神科的那个女病患——柳婧。
柳婧的住院费和医药费一直有某个海外账户来支付,即使许景昕的母亲过世了,柳婧的待遇也没断过。
这个支付费用的人是谁?
既然许景昕的母亲是梁峰安排的,那么柳婧呢,会不会也曾是梁峰的棋子?
不,梁峰没这么好心,一个已经疯了的女人,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还有她的精神病,也是一个谜,是受了什么刺激么?
想到这,周珩又不免想到许景昕,这些事他多半是不知道的。
那她是否要告诉他?
听许景昕的语气,他对母亲是极其尊重的,如果知道有这么一段过去,会不会……
不过以他的心智和思路,或许也早就料到一二了,大概也不会受到打击。
“你想什么呢,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蒋从芸忽然问。
周珩抬了下眼皮,已经发散出去的思维瞬间收了回来,跟着问道:“你前面说,周楠岳送过周楠申两个女人,一个是我母亲,另一个是谁?”
蒋从芸眼神里流露出一似怔忪。
周珩问的突然,便刚好抓住了这个瞬间,遂笑着道出自己的推断:“你没有生过孩子,‘周珩’的生母是谁,家里也没有人提过,这个人至今成谜。她该不会就是周楠岳送的那个女人生的吧。”
等等……
似乎有那个环节被她漏掉了。
周珩心里突突的,还没抓住那个漏掉的重点,就已经生出直觉,本能的认定有什么东西已经联系到一起,而她快要抓住了。
蒋从芸面上露出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别开眼,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拨着头发。
这是一种逃避行为。
可周珩不懂,蒋从芸逃避什么呢,她突然问起“周珩”的生母,这问题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那对母女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周珩的思路倏地停下了,仿佛被什么东西点亮了一般,而她的瞳仁也在这一刻微微扩张,只因那个跳到脑子里的念头,实在是不可思议。
隔了几秒,周珩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问道:“‘周珩’的生母,是不是还活着?”
也就是在这一刻,蒋从芸飞快地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像是见了鬼。
是了,这就都可以解释了。
既然“周珩”的生母和许景昕的母亲,都是周楠岳送的“礼物”,那她们应该是早就认识,也会彼此照应,这或许就是为什么,许景昕的母亲多年来去医院探望柳婧,交情能好到这个地步。
许景昕还说柳婧救过他母亲一命。
既然说到救命,那多半和许家有关,或许就是蒋从芸刚才提到的,许景昕的母亲明明身份败露,却又能自许长寻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
应该除了梁峰之外,还有别人帮忙,而这个人就是“周珩”的生母——柳婧。
还有,许景昕说,曾在医院看到一个涉毒的嫌疑人去探望柳婧。
如今联系起来看,那个人可能和周家有关,而非许家。
而所谓的缴住院费的海外账户,也来自周家。
柳婧虽然疯了,可她到底生了“周珩”,也跟过周楠申,所以周楠申就花了点钱把她“扔”在医院里,就像他将梁琦困在小白楼一样。
周珩盯着蒋从芸,缓慢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她不仅活着,还疯了,如今就住在江城医院,对么?”
蒋从芸彻底傻眼了。
而她的表情刚好回答了周珩的疑问。
第147章 34
chapter 34
“她姓柳, 对么?”周珩又问。
蒋从芸完全说不出话,若说刚才还有点侥幸,以为周珩是在诈她, 眼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两个女人就这样对坐着,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在蒋从芸又一次错开眼神之际, 周珩也再次开口:“都到了这步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周楠申不在了,就算你都告诉我, 他也不可能找你算账。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蒋从芸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 她看上去很不安, 也很烦躁,甚至有点慌乱, 可她一声未发, 只是表情持续难看。
周珩感受到蒋从芸的情绪波动, 却搞不明白她在忌惮什么。
直到蒋从芸无奈的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许家接连出事,梁峰的嫌疑最大, 虽然这个人到现在都没露面……至于那个女人, 好吧,我承认,就是她。”
蒋从芸又看向周珩:“反正‘周珩’已经死了, 那个女人对这个家也没有价值, 家里还是会出钱养着她。而且她远离周家已经二十多年了, 脑子也不清楚,你要挖掘以前的事,问她也没用,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咱们还按照之前说的价格来算,你看怎么样?”
这番话又好像摆脱了刚才的焦躁,一下子又恢复到原来的蒋从芸,张嘴闭嘴不离钱。
可周珩品了品其中的意思,却觉得蒋从芸是在有意无意的阻止她去找柳婧,为什么呢,既然柳婧脑子不清楚,蒋从芸又在怕什么,难不成一个精神病人还能吐出什么惊天秘密不成?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是被“柳婧”打乱了节奏,蒋从芸后面的废话越来越多,还有些词不达意,显然已经不在状态。
但好歹,大意周珩都明白了,蒋从芸是想让她提防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卷土重来”的梁峰,毕竟许长寻和周楠申都没躲过他的阴招,他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周珩,或是许长寻的第三个儿子。
周珩听了,只觉得蒋从芸过分多虑,既然梁峰和她有血缘关系,哪怕他再恨周楠申,多半也会看在梁琦的份上,放她一马。
至于那些阴招儿,周珩自认没本事防,连袁洋都被渗透了,连于真都能住进许家,她怎么防?
话说回来,梁峰也不是绝对的处于优势,他有要对付的人,也要防着身边的人。
反倒是蒋从芸提到了许景昕,这倒是提醒了周珩。
周珩回到房间里,先去洗了个澡,出来吹头发时,盯着镜子里那个皱着眉头的女人,还在想,是不是要选一个适当的时机,将蒋从芸透露的故事告诉许景昕,让他留个心。
如今看来,许景昕要选择摆脱许家的金笼子,这思路还是正确的,且不说金钱和权势会腐蚀人心,就冲着躲在暗处的梁峰,选择远离这一切起码可以保平安。
周珩回到卧室,靠在床头,又刷了一会儿手机。
热搜上炒的热火朝天的,仍是霍雍的绑架案,她这两天关注不多,如今看了一眼才发现,silly talk最新的爆料,说霍雍的尸块、内脏、器官,已经被警方找到,现在正在侦查案件。
霍家如今正处于风口浪尖,因为霍雍遇害,他过去干过的那些肮脏事也被一一扒出来,无论是警方还是媒体,这段时间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此案上。
周珩在网上翻了一圈,也没找到许景烨失踪的相关报道,这说明公关部已经在做事了,兴许为了降低影响,还会在公关之余,趁势甩一些霍家的消息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周珩关了灯,躺进被窝。
这一天下来,精神长时间出于亢奋和紧绷的状态,这会儿松懈了,困劲儿汹涌而至。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又翻了两次身,很快入睡。
这一夜,周珩做了很多梦,乱七八糟,闹闹哄哄,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睡熟,大脑也不肯休息。
到了早上被闹钟吵醒,她只觉得浑身沉甸甸的,好像才睡了一小会儿就天亮了,完全不想起床。
周珩又躺了半个小时,被第二个闹钟叫起,终于趿拉着步子去洗漱。
镜子里的她,看上去比昨天还要疲倦,脸色也不好。
她动作迟缓的洗了脸,换好衣服,又简单上了妆,这才下楼。
一楼饭厅桌上摆着几样早餐,蒋从芸正在吃,见到周珩就招呼她一起。
周珩真有些饿了,也没拒绝,还跟阿姨要了一杯咖啡,就坐在位子上喝了两口清粥。
蒋从芸见周珩还没有完全醒困,便说:“昨天是不是很晚才睡,阿姨说起夜的时候,还看到你下楼去了厨房。”
周珩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这下终于集中了精神,看向蒋从芸。
蒋从芸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怎么?”
周珩这才淡淡道:“哦,如果阿姨真的确定看到的是我,那我应该是梦游了,因为我不记得自己下过楼去过厨房,我昨天很早就睡了。可能是白天的事受了一点刺激。”
周珩还没等蒋从芸发问,又道:“前面还有两次,是许景烨告诉我的,再往前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我这几年都是自己住。”
蒋从芸神色变了又变,片刻后问道:“你和许景烨住在一起也没多久,就已经梦游过两次了?都是什么时候?”
周珩说:“昨晚,他失踪之前。还有我从春城回来后的晚上。”
“时间这么近……”蒋从芸喃喃道。
周珩接道:“发作的的确很频繁,不知道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像这样在短时间内就发生了三次,是不是意味着我的病要复发了。”
蒋从芸一顿:“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
“那我应该如何,担心、焦虑,原地打转,这对我现在的情况有帮助么?”周珩说:“事已至此,就算我去看医生,医生的建议也会和原来一样,建议我换个环境生活,减轻压力,远离纷争,积极治疗。只要我还在这个漩涡里,就不利于病情。这么看来,疯不疯全看命,看我的精神够不够顽强,挺过去就过去了,过不去就这样呗。”
周珩话落,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性质,她就专注地看着碗里的食物,不紧不慢的将早餐吃下肚。
她知道蒋从芸又看了她很久,也知道蒋从芸有很多话想说,可蒋从芸到最后也没说,还十分反常的安静了很久,最后还一言不发的走了。
周珩却没心情去理会蒋从芸的心路历程,她因为没睡好,情绪很低,除了困就是累,只想歇一会儿,这样的症状,后来还是喝了半杯咖啡以后才有所缓解。
周珩在临出门前,又捋了一遍接下来要做的事,除了去警局做笔录之外,后续可能还要配合警方,在他们拿出搜证手续之后,让他们进许景烨的别墅做初步取证。
对了,她还得去一趟许家。
现在她身份敏感,跟谁私下见面都不妥,自然也不能去接触梁峰或是程崎,却可以让于真带句话。
想到这里,周珩叫了辆车,等车的时间又给袁洋拨了一通电话。
和她预料的一样,仍联系不上。
难不成袁洋打算玩“人间蒸发”了,因为沾手了许景烨的事,所以梁峰安排他跑路?
……
不到一个小时,周珩坐车来到北区分局,做完个人登记之后,又在等候室等了十来分钟,终于有警员将她带去做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