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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综合其它 > 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 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第28节
  这倒钩箭箭身是有精铁所铸,又夹杂着自己的内力,明明是坚不可摧,怎么可能会被斩断?
  汤烽煌心中惊骇,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目光之中却见白衣青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退后的身形一脚蹬在坠落的断箭,整个人竟然再借得轻功之力飞身而出,身如长虹,一步便从沼泽之上跃于山贼埋伏的沼泽岸口。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偷袭本少侠!”白衣青年飞落在岸上,目光一扫沼泽岸口的山贼。
  这里的山贼有的站在乔木边,有的躲在灌丛里,一眼看过去足足有百号人。此时一个一个都惊骇地看着上岸的姬长明,犹如见鬼。
  山贼之中,唯有一人站着还算镇定。此人手上拎着一个巨大的弓,弓身黝黑,他身边还别着一条索状的铁链,看上去很沉的样子,身后则背着一个箭囊,箭囊上的箭不多,但却有些眼熟。
  “是你!”姬长明眼睛很快眯了起来,认出那就是偷袭自己的倒钩箭。
  汤烽煌没有想到这个白衣青年功力超乎自己的想象,但听到姬长明的话,脸色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没错,小子敢接我汤飚的箭,算你有点本事,可敢报上名号?”
  此人年轻,能够接下他的箭的,想来是应该最近几年在江湖上展露头角的年轻后辈,很可能是江湖录中前二十的人物。
  而这份轻功……
  盗骨?千面霓裳?
  但这两人并不会为朝廷做事。
  汤烽煌审视着眼前的白衣青年,却见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忽地微微一愣。
  “你就是汤飚?”白衣青年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反而问道。
  “不错。”汤飚只是他遁入草莽的名字,他还有一个名号是铁索汤烽煌。
  江湖录曾经排行第三名的汤烽煌。
  他拎着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索链上,冷笑地看着白衣青年。眼前这个人纵然能破他的箭势,但也不过是江湖录前二十名的角色,他不是寒山渺渺,也不是三更知命,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威胁。
  敢上岸,那就得先过他的铁索。
  陈殊却像没看见汤飚摸着索链的动作,他听汤飚承认,忽地也笑了起来:“原来是你。”
  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了精神。
  汤烽煌却没有应答,双目一紧,人已经抢先动手,身边的索链于一瞬间如同灵蛇一般动了起来,往白衣青年的头脚缠去。索链划过地面,铮然作响,链端处利刃安置,其下亦是布满尖锐倒刺,闪着森森寒光。
  这一招本是袭击白衣青年所备。却见白衣青年不退反笑,提着手中武器竟然又一个腾空往自己冲来。
  汤烽煌一惊,连忙勒住铁索往白衣青年后备抽去。耳边却听到这白衣青年嗤笑了一声,手中武器竟往后一带,任凭其被铁索索尖绕上,随后却是将武器重新一提,周身罡气再现,磅礴的浩力竟将铁索直接扯离汤烽煌的手中。
  下一刻,玄铁胚一棒往汤烽煌的后背敲去。
  玄铁胚夹杂着千钧力道,这一棒非同小可。
  “啊——”汤烽煌后背后顿时遭到重击,前面一口血雾喷出,后背则被缠绕在玄铁胚上的铁索一刃刺入骨肉。
  顿时,血花四溅,汤烽煌只感到一阵晕眩,身体的五脏六腑都差点被这白衣青年锤得颠覆。
  ……刚刚怎么回事?
  汤烽煌睁大眼睛,连忙去扯回自己的索链,耳边又传来那白衣青年的冷哼声。
  “还不老实。”
  “……”
  姬长明又锤了汤烽煌一棒。
  汤烽煌再度吐血。
  汤烽煌现在脑袋蒙得紧,只觉得眼前的事情好像和他想到不大一样……他根本没有想清楚刚刚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却听身边索链哐当哐当作响,那白衣青年竟然直接取过自己一贯用的兵器索链,瞬间直接把自己捆得结结实实。
  一瞬间,北寨的寨主、传闻中江湖录上的高人被制得服服帖帖。
  旁边的山贼看着瞪着眼睛,噤若寒蝉。
  他们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汤寨主竟然被人两棒锤到了地上,不仅吐了血,还被人用自己的武器给捆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山贼们看到寨主像个人质一样被人拿捏在手上,个个呆若木鸡,看着眼前的场面根本不敢动手。
  而在沼泽边处,又有两道身影飞了过来。
  这两道身影也是轻功无比迅捷,但两人到达沼泽岸边的时候,看到岸上已经结束的战斗,皆是顿了顿脚步。
  “姬公子,你……”路七看了看前面被捆着的山贼,又看看慢慢转过身来的姬长明。
  他的声音再度卡住了,目光落在山贼捆着的那条索链上。那索链有倒钩,看上去分明就像是之前他们提到过的汤烽煌所用武器。
  “这就是汤飚。”姬长明已经转过身来道,“我之前听到你们抓山贼提起过他,便一道拿下了。”
  “……”路七原本没有什么感情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
  倒是旁边一起抵达沼泽岸上的解臻看了被捆着的汤飚一眼,复又落回了姬长明的身上,说不上喜怒,十分的平静。
  他的视线并不想离开自己身上。
  姬长明心中咯噔了一下:“秦公子,你这么盯着本少侠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却见路七也看过姬长明,随后带着担心的声音道:“姬公子,你……是不是受伤了?”
  说着,他目光移向姬长明的心口处。
  第31章 别弄脏我的人
  陈殊一愣, 原本还在看着解臻和路七的眸子忽地往往下移,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襟。
  他的衣服还是穿着的还是解臻的白色长衫,云纹暗暗隐现。而他的胸口处, 又一点点殷红的颜色正渗在衣襟上,虽然血迹不多, 但在一片白色的衣裳上面却显得异常明显。
  解臻显然是看到了。
  陈殊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直到此时, 他才感觉原来的伤口处又传来一丝裂痛, 应该是原来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开裂了。
  血正在慢慢地往衣服外渗去。
  这个伤口是他在身为林辰疏的时候受的, 解臻只要一看到伤口肯定会再度起疑, 到时他怎么解释姬长明和林辰疏中的伤口一模一样?
  “我、我没受伤!”
  陈殊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毛孔都倒立起来。说着, 他忽然想到什么,霍地一转身,提起玄铁胚, 拾起一脚便往旁边的汤飚踹过去。
  汤飚本来就被自己的铁索捆着, 忽然莫名其妙地又吃了姬长明的一脚。
  紧跟着那白衣青年的话已经骂骂咧咧地响起来:“都是你这狗贼, 害本少侠弄脏秦公子的衣服!”
  “……”
  狗贼背后本来就被自己的铁索割入肉里,姬长明这一踹,更是踹得其背后血沫横飞,雪白的衣摆上又沾了不少。
  姬长明一脚踹翻汤飚后,见身上又弄脏了一些,动作连忙止住了, 随后一张俊脸带着讪讪的笑容,朝着解臻道歉道:“秦公子,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厮这么难缠,还弄脏了你的衣服, 我这就去给你洗干净。”
  解臻:“……”
  姬长明虽然回头,却没有再回过身体。
  解臻神色更显得晦暗,还是没有开口。
  空气里有一丝静默。
  唯有汤烽煌被姬长明踢得又吐了口血。他此时倒在地上,看上去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咳了一阵血之后,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一一扫过旁边已经吓得不知道要怎么反应的山贼,骂了声道:“这是过来抓我们的人,你们在等什么!还不放箭射死他们!”
  汤烽煌被姬长明所缚,但功力尚在,以他的身手,只要现场混乱,还是足以借机趁乱而逃。
  有汤烽煌的话,一些山贼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又拿起弓箭,准备对准场中的另外三人。
  但这些山贼刚刚要重新放箭,数道银光忽然从空中闪没,几个拿起弓箭的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扑通倒地,额上露出一点银针针头,也不知银针多长、深入几许,很快没有了声息。
  有山贼见同伴忽然暴毙,惊骇得叫了起来,只是这叫声刚刚响起,又有银光划过。那人的声音也和他的呼吸一样停止了。
  风萧然而过,青山上似有浓云压下,似又有雨要落下。山贼们暗中拿着弓箭的手微微发抖,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杀的对象,浓云不止是在天上,也像是在心头的恐惧,压得谁都不敢再有所动作。
  只有路七长而细致的眉眼冷冷地扫过旁边环伺的山贼。
  “你是一寸银疏路通明!”汤烽煌没有想到来的三人里面居然还有使用暗器的高手,眼见这人善用银制长针,顿时想到什么,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路通明,剑尘雪居然没有杀你!”
  路七面色一冷,往汤烽煌看去,只是目光刚刚触及对方,就见得旁边的姬长明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声音冷哼道:“你这狗贼,还不给我老实点!”
  “……”
  路七默默地看着江湖录上曾经排行第三的汤烽煌又被姬长明踹得滚了滚。
  汤烽煌本是一代枭雄人物,即便是在寒山渺渺剑尘雪手中落败,也没有受到这样被当个出气筒一样踹来踹去的耻辱。
  ……还被人一口一个叫做“狗贼”。
  若是没有剑尘雪,他何须落草为寇,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汤烽煌心中呕血,眼见在这可恶的白衣青年手上已经逃脱不得,遂恶狠狠地扫过在场的三人,嘲讽道:“想不到江湖录中人居然会有给那傀儡皇帝效力的,老子真是看走了眼。”
  他说到傀儡皇帝的时候,眼中带着丝不屑,却见三人中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玄衣男子忽然动身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脸上浮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正自高而上地俯视他。
  “汤烽煌,莫要说我们,你自己也不在为齐言储做事?”玄衣男子手上戴着一柄宝剑,走近的时候,那宝剑也传来出鞘的声音,有剑抵住他的要害,慢慢道,“那批物资的事情知道多少,你最好快点交代。”
  “你当老子傻?老子现在要是说了,两边都没有活路。”汤烽煌在地上啐了口血水道。
  解臻的瞳孔微微紧缩:“你是打算不说?”
  汤烽煌嘿嘿地笑道:“呵呵,你们不就是在给皇帝做事?你让你们那小皇帝来见我,或许我再考虑交换个条件。”
  汤烽煌用的显然是拖延之计,陈殊心中一凛,暗暗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解臻,却见解臻侧脸冷峻,闻言嗤地笑了一声。
  “是吗?”
  “那是自然……”汤烽煌自得道。
  他手上是握有齐言储要私吞军资的秘密,但要他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看想查案的皇帝对他有多少分诚意了。
  汤烽煌冷笑,料想刚刚一番话会让眼前这三个江湖中人投鼠忌器,正要再说什么,却感觉脖子上忽地有一道寒气割来,身上毛孔顿时炸开无数寒栗。没等他的话接下去说,汤烽煌很快又感觉自己的整个视野都飞移旋转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还被铁索扎扎实实地捆着,但脖子却有碗大的切口,切口处有寒霜凝结,封住血液的喷溅,身体边,有人冷目提着剑,剑身寒气散绕,剑气森冷入骨。
  汤烽煌的神情在脸上僵硬住了。
  他、他现在的情况是……脑袋掉了?
  那剑气,是寒山渺渺?!
  与剑尘雪对峙的经历忽地涌现汤烽煌的脑海,他只下意识地回忆起,然他的头已经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在地面打了个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