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里面卖东西,就跟杂货铺似的,什么都卖,就是不知道价钱如何,又是什么人卖。”
“那肯定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在外面看看就成。”
“你说燕大人用那么些水泥造这个什么广场,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大家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爱聚集到商场前面的广场中,透过玻璃瞅瞅里面,再猜一遍燕洵究竟要如何经营这么大的商场。
外面水泥路上,一个年级不大的小太监低着头,急匆匆路过。
到了水泥桥上,小太监不等守桥的副将来问,便赶忙拿出一个腰牌晃了晃,又拿出一把碎银。守桥副将看了看,便放行了。
小太监沿着丹心桥一路往前,到了桥那头,看到小幼崽们在外面玩,赶忙过去道:“各位小少爷,我是路妃身边的人……”
梅西一看是不认识的人,赶忙跑到后面站着。
其他小幼崽们并不害怕,互相看了眼,最终花树幼崽站出来,问:“你且随我来,我家大人正在忙,我要先去问问他空闲不。”
“是!”小太监不敢抬架子,赶忙点头。
燕洵正在屋里跟蛋宝宝说话,自然有空闲。
到了外面小间,燕洵不动声色的打量小太监,见他穿着的衣裳虽然是新的,但里头的里衣却半新不旧,鞋子也稍微磨破许多,便心中有数了。
“何事?”燕洵问。
“路妃让奴婢给大人送些衣裳。”小太监不敢怠慢,赶忙把带来的包袱拿上来,当着燕洵的面打开。
里头的衣裳却不是燕洵穿的,而是小幼崽们的衣裳,各个用的都是好料子,金线绣的花纹,鞋子、帽子一应俱全,约莫比得上大户人家的少爷了。
小幼崽们看到,都是眼睛一亮,随即又反应过来,赶忙都板着脸,假装自个儿不在意。
“成,衣裳放下,我知道了。”燕洵清了清嗓子,站起来,亲自送小太监出门。
燕洵直接把小太监送上马车,安排着送回去,这才回屋。
包袱里的衣裳还好好的放着,一动未动。小幼崽们一个个的看上去不感兴趣,但是其实都很在意,此时见燕洵回来,明显眼睛都亮了。
“行了,咱们拿到屋里看。”燕洵笑道。
“哦!”蛇身幼崽赶忙从板凳上跳下来,游到前面仔细的看,又一路跟着进了屋,眼巴巴的看着一件一件的衣裳展开。
衣裳料子都极好,用的金线银丝,鞋子、帽子都略微大一些,正适合小幼崽们穿戴。
“大人!”蛇身幼崽凑过来,“为啥路妃要送咱们东西?”
“莫非是有求于我们?”
“咱们现在主要忙商场,难道是跟商场有关系?”
“大人,那怎么办?”
小幼崽们虽然看到这些衣服都很高兴,但是在燕洵点头之前,他们也都不会忘乎所以,而是很理智的讨论这件事。
燕洵很欣慰,这些小幼崽面对如此诱惑都如此理智,他觉得应当是自己平时讲的故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路妃是谁你们知道吗?”燕洵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针脚果然十分好,且里面还有一些巧思,看得出来这些衣裳都用了心思。
小幼崽们齐齐摇头。
“这个路妃,是个哥儿。”燕洵道,“他家以前是开裁缝铺子的。有一年皇上出宫,刚巧看到在裁缝铺子里拿着绣花针刺绣的路哥儿,便去问他愿不愿意进宫……”
路哥儿点了头,便跟着进了宫,第二年生下一位皇子后,便成了路妃。
“路妃啊,跟娴妃娘娘一样吗?”长毛幼崽把在小窝里乱晃的蛋宝宝抱起来,好奇的问燕洵。
娴妃娘娘帮了大家好几次忙,而且是杜家最亲近燕洵的人,所以小幼崽们都知道娴妃娘娘是可以亲近的。
“不一样。”燕洵叹了口气道,“路妃模样并不出挑,且不会争宠,只有一手的刺绣功夫,进宫后便没了用,皇上约莫是快要把他给忘了吧。”
“他生了皇子,怎么还会不受宠呢?”长毛幼崽觉得很奇怪。
小幼崽们也都跟着一脸问号。
因为在小幼崽们看来,燕洵对他们每只幼崽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刻意对哪个好,也没有刻意对哪个不好,就连对蛋宝宝弟弟都跟小幼崽们一样,所以大家很难想象受宠和不受宠。
“这个没有那么简单,天家的家事也是国事,牵连很多,以后会慢慢跟你们解释。”燕洵笑了下说,“现在呢,这些衣裳你们都可以拿,看看哪件是自己的,我没数错的话,你们每只幼崽都有一套。”
衣裳乍一看上去似乎差不多,但上面的刺绣都用了心思,各有不同。
显然路妃并不知道小幼崽们模样如何,但每件衣服的刺绣都不一样,燕洵便让小幼崽们自己按照喜好分。
幼崽们都得了新衣裳,还是别人给的,一个个都美滋滋的。
燕洵便亲自写了折子,商场开业前,便要选个店长,十四皇子最为合适。
折子送进宫,皇帝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商场到底如何先不说,燕洵因为占地跟那些铺子、人家签了契约,这就大张旗鼓的盖了庞大的双层水泥楼,里面用的玻璃和钢筋,比宫里用的都多。
到现在,燕洵也没往宫里送多少玻璃,倒是旁的地方用了许多玻璃,
这回商场选店长,竟然还想让秦十四去。
“岂有此理。”皇帝把奏折扔到地上,“把路妃给朕叫来,朕倒是要问问,他这是胆子大了,竟敢把手伸到宫外去。”
不多时,娴妃打头,身后是挺着大肚子的贾妃,再后面才是路妃。
路哥儿模样不出挑,穿得也不华丽,这些年早让皇帝忘记了,要不是这回燕洵上折子,皇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路哥儿,兴许半辈子都想不起来。
一进御书房,娴妃娘娘和贾妃便一左一右的把皇帝围住,根本没给路哥儿机会靠前。
“皇上,那个什么商场,不如给太子殿下?”娴妃柔声道,“我听说那个商场往后不止一家,旁的州府也会开,叫什么连锁的,往后整个大秦的生意怕是一多半都得从商场走……”
若真是这样,那商场中流动的银子可要多了去了。
皇帝原本想点头,秦仪是他看着长大,亲自带在身边教导的,可……皇帝想起秦仪竟然连他都骗过去,就是为了博得燕洵同情,为了燕洵名下的产业。
如今要是再把商场送过去,秦仪眼里还会有皇帝吗?
“不成。”皇帝看了眼跪在下面的路妃,淡淡道,“把十四叫来,朕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此话一出,结局也就注定了。
隔天秦十四出宫,来找燕洵。
“你是十三的弟弟呀。”蛇身幼崽用尾巴尖卷着茶水送过来,“给你喝,里面放了果汁,有甜味的。”
十四拘谨的坐在板凳上,双手捧着茶,时不时喝一口。
燕洵在外面忙,小幼崽哒哒哒跑出去找他,路上小声道:“大人,我瞅着十四和十三差不多,但是十四好像更胆小呢,怎么问话都不说话,给他糖他也不吃。”
“哦?十三今天来吗?”燕洵问。
小幼崽捯饬着小断腿跟着一路小跑,“大人,十三说今天没空过来,明天才能来,那十四可怎么办哦。”
小幼崽像模像样的叹气,好像真的很忧愁似的。
“没事。”燕洵道,“十四也是皇子,该懂的他迟早要懂。”
燕洵能明白为什么秦十四如此拘谨,他是路哥儿生的,娘家又是开裁缝铺子的,原本就没有多少见识,也没多少文化,路哥儿自个儿都不识字,进宫后,路哥儿跟其他妃嫔又不交流,也不会争宠,识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自个儿养着秦十四。
秦十三没有娘养活,从小在宫里摸爬滚打,经历的到底多一些,跟秦十四又不一样,秦十四有路哥儿护着,又言传身教的,自然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进了屋,燕洵想起小幼崽说的,便知道秦十四自从坐下就没起来过。
“茅厕在外面,我带你去。”燕洵见秦十四夹着腿,浑身发抖,双手抱着水杯,机械的小口小口的喝着,脸都惨白了。
“恩。”秦十四赶忙站起来,跟着燕洵去茅厕。
再回到屋里,小幼崽连忙道歉,“对不住,我方才不晓得你要去茅厕。”
“没、没事。”秦十四赶忙摆手,说话有点结巴,脸色都羞的涨红了。
“放松,没别的事。你上面好几个哥哥都在我这儿领了差事。”燕洵温和道,“你爹费尽心思让你来我这里,你也应当知道……”
“我、我知道的!”秦十四赶忙说,“爹他把自己存下的银子都花了,好不容易才凑齐布料和金线,连续好几个月晚上都没歇息,终于缝出那些衣裳。爹说他没本事,只能把我送出来……可、可我也没本事,大人、大人不要嫌弃我。”
说着说着,秦十四都要哭了。
战兔幼崽看到了,赶忙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饴糖,“给你吃糖。”
饴糖散发着香甜香甜的味儿,秦十四接过来,学着战兔幼崽的模样放到嘴里,甜丝丝的,他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糖,忍不住又想哭。
“我知道你委屈,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燕洵上前把秦十四搂在怀里,温和道,“你有你爹疼,多好,想想别人,哪有这样的爹。”
“对哦,我就没有那么好的会缝衣裳的爹。”战兔幼崽赶忙说。
其他小幼崽都跟着点头,他们都没有那么好的爹,不过在保育堂感觉也很好的,他们有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大人。
“哇……”秦十四心中委屈,哇地一声哭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哭了许久,秦十四才抽抽噎噎的停下。
燕洵拿了帕子帮他擦干脸上的眼泪,笑道:“你呀,往后跟着我好好学,争取找机会把你爹接出宫颐养天年。”
“能、能吗?”秦十四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当然能。”燕洵认真点头。
怔怔的看着燕洵,秦十四这才发现,燕洵竟然比他在宫里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就像、就像天上的星星似的,很耀眼,看久了扎的眼睛疼。
木呆呆的见着燕洵开始安排,秦十四喃喃道:“大人也太好看了。”
“恩!”长毛幼崽赶忙点头,顿时觉得秦十四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了,“你说的太对了!”
第二天,燕洵特地做了一桌子菜。
秦三、秦六、秦十三,还有一脸不情不愿但还是来了的秦四,以及环哥儿,都来了。
燕洵笑眯眯的拿出一坛花酒,“今天不醉不归啊。”
“好!”秦三接过花酒,先给秦十四倒满一杯,“十四,你得了跟着大人的机会,可得好好把握,万万不能掉以轻心。你看看老六和老十三以前过得日子怎样,现在怎样……”
“老三,听说你现在天天往海边跑,帮着采购什么陶罐,海边能用得上陶罐?”秦四皮笑肉不笑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秦三淡定道,“我听说你的那辆火车最近出了点事,半路上差点翻车?可是真的?”
秦四脸色难看,赶忙道:“吃菜、吃菜,没有的事。”
燕洵面色不变,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
火车那件事燕洵知道,当时环哥儿也在火车上。
当时火车跑着跑着忽然停下,技术工匠全部进了车头检查故障,秦四则带着一些人去检查车厢,车厢里都是煤炭,上面没有盖子,秦四还带着人爬到了车厢里面,准备把里面的煤全部卸下来。
到最后秦四没成功,一直黑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