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枫夜凑过来,吻了下燕洵,“不苦。”
“苦!”燕洵不依不饶。
黄侍郎疯了,皇上降罪,燕洵却得了赏赐,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方向。
几乎是一日之间,所有人都在痛骂黄侍郎,转而称赞燕洵。
寻常百姓乐呵呵的去商场看看有没有打折的鸡蛋鸡腿鸡翅,豪门世家便想法子联系燕洵,看看能不能搭上燕洵这艘正得宠的船。
更是有一部分人开始自危,奔走相告的找门路,想要保全自身。
当初聚集在陆朝阳身边的文官再次来到陆府。
“左相,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既没有重用武将,也没有重用文臣,如今燕洵是县侯,有封地,还能屯兵,这……已经离了大秦官场了啊。”
“是啊,燕洵凭什么?”
“这回有几个人帮黄侍郎说过话,他们往后怕是永远都入不了皇上的眼,弃了吧。”
“那妖国……”
“妖国如何,轮不到我们管,全听皇上的意思。”
“文臣治国,武将守边,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即便是燕洵也不能把规矩破了。”
一直没说话的陆朝阳仿佛终于睡醒似的,抬起眼皮看了一圈,淡淡道:“燕洵如今已是腾飞的幼龙,不用我们如何,皇上也不会让大秦有两条龙同时存在。”
屋里瞬间寂静。
燕洵是县侯,还有封地,如今又有了名正言顺屯兵的权利,甚至是皇帝逼着燕洵屯兵,再往后怕是就要让皇帝忌惮猜忌了。
道理谁都明白,可如今燕洵风头正盛,已经全然没了他们这些文臣的用武之地。
“可燕洵如今在京城翻云覆雨,也太过分了些。”
“黄侍郎……”
别人不知道黄侍郎怎么疯的,他们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黄侍郎没有被用私刑,他是被燕洵的三言两语给激疯的,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就都毛骨悚然。
第188章
“如今京城人人自危,都生怕得罪大人。”镜枫夜有些难过道,“明明是黄侍郎对大人赶尽杀绝,如今他自己疯了,为何其他人还要怨大人。”
燕洵翘着二郎腿,张开嘴。
镜枫夜立刻拿了一块点心放到燕洵嘴里,“大人,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也不知道心疼大人。明明当初……”
想到燕洵当初的惨状,镜枫夜立刻闭上嘴,他说不出来,甚至想都不敢想。
“是觉得我太绝情,对黄侍郎赶尽杀绝,担心我以后对付他们。”燕洵捏了个点心放到镜枫夜嘴边,笑道,“人之常情。我已经想出对策,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
“可是……”镜枫夜难得坚持。
在他看来,燕洵这么好,时时刻刻都想着百姓,从未坑害过谁,只有别人去坑害他,他却不会去主动害人,就这样竟然还有人惧怕他。
“我心疼。”镜枫夜低声道。
“你且等着看就是了。”燕洵凑过去吻了下镜枫夜的嘴唇,笑道,“别心疼,看你难过我也会不开心。”
镜枫夜赶忙收敛表情,“恩。”
几日后,燕洵上朝。
如今燕洵在京城可谓是炙手可热,虽然他还是那个小小的鸿胪寺卿,但已经不会再有人敢轻视他。
就连文臣之首,陆朝阳见着燕洵也得拱手示意。
大殿中,虽然燕洵站的位置靠后,但周围的文臣都是与有荣焉,史元守和司平更是冲着燕洵示意,若不是离得太远,他们定然要跟燕洵说话的。
前面官员和皇帝你来我往的说话,燕洵便站着不动,眼观鼻鼻观心。
他来上朝,按理说不合规矩,他只是小小的鸿胪寺卿,微不足道,品级也不够,虽然燕洵还是盐署署长,但如今盐署就是当初皇帝为了安抚他给的虚职,也无须上朝。
然而京城风云骤起,一些文官经历大起大落,全都是因为燕洵一人,如今他来上朝,竟是无一人觉得稀奇。
“有事奏本,无事退朝。”张瑞在上面高喊。
皇帝立刻看向燕洵,其他人也都有意无意的注意着燕洵。
果然,燕洵上前一步,朗声道:“臣有本奏。”
“哦,呈上来。”皇帝赶忙道。
张瑞立刻小跑步下来,接了燕洵的奏本。
奏本的内容是燕洵亲手写,且早已知会皇帝,如今皇帝看了奏本,自然要同意,不过还得问问朝臣的意思,于是皇帝便让张瑞把奏本传给陆朝阳看。
燕洵低着头,一动不动。
他说过可以放了黄侍郎,就自然会想办法,而这个提议也正合皇帝的意思。
“这……”陆朝阳略一斟酌,立刻知道燕洵这是又抬起出鞘的刀,磨刀霍霍了。
“燕爱卿,你来说说。”皇帝道。
燕洵拱手,朗声道:“微臣以为,有疯症之人可以不受律法管教,此种有数种原由,其一,有疯症之人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其二,有疯症之人与常人不同,生活不能自理不说,更是不识伦理纲常,他们很可怜,大秦泱泱大国需得给予帮助;其三,有疯症之人有了确切规定,也好让一些罪犯不能拿疯症做借口;其四……”
寻常人不会疯,若是违反律法,便不能拿疯症做借口。
而真正有疯症的人,也不会被人利用顶罪。
燕洵的提议可以说是堵上了大秦律法的一个大大的漏洞,且也堵上了某些人操作的空间。
权贵子弟违反律法,便可以找个疯子替罪,反正疯子也说不出什么,而疯子也有可能失手伤人,往往没人愿意庇佑,抓进大牢后往往都下场凄惨。
“燕大人,你……”谢谦书却立刻想到已经疯了的黄侍郎。
京城早有传言,燕洵去过黄府,还说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只是皇帝没追究,却燕洵风头正盛,便没有人拿来做文章。
如今燕洵提出这些,显然是想把黄侍郎放了。
是他逼疯的黄侍郎,也是他要放黄侍郎,难道燕洵想要为所欲为吗?
“诸位爱卿觉得如何?”皇帝笑容满面道,“若是真有得了疯症的百姓,亦或是智慧不足之人,朕确实要给予他们一些恩泽,他们也是大秦百姓。”
见着皇帝已经如此表态,陆朝阳嘴唇动了动,最终拱手道:“皇上英明。”
后面一群人都跟着拱手。
燕洵微微一笑,低着头等待下朝。
下朝后,燕洵慢悠悠的往宫外走,谢谦书从后面追上来,指着燕洵道:“燕大人,你这样哗众取宠有什么好?难道你就永远都不会犯错,你家里人你亲朋好友也永远都不会犯错么?”
“谢大人。”燕洵稀奇道,“原来谢大人也谋了差事,倒是玉树临风,风采不减当年呐。”
后面司平和史元守追上来,一左一右护在燕洵两边,虎视眈眈的看着谢谦书。
谢谦书气急,脸红脖子粗的。
燕洵依旧慢悠悠的往前走,“我也会做错事,前阵子不就做错了事,还让皇上罚了五两银子。银子还是保育堂幼崽拿出自个儿的零花钱帮着我凑的,要不然还拿不出来呢。”
“燕大人富可敌国,区区五两银子拿不出来,真真是叫人笑掉大牙。”谢谦书仿佛抓到燕洵的把柄,义正言辞道。
燕洵看了眼谢谦书,“我名下的那些作坊银子流动都有账本记录,若是我去支出五两银子,账本上就要写上是皇上的罚银,这要是留给后世人看到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强词夺理!”谢谦书气得快步走开。
他很想说不过是五两银子,不走账面怎么了?
但燕洵既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就说明他手底下的所有银子是真的都走账目,而且不怕别人查验,若是继续争执下去,也只会是谢谦书自己没脸。
另外一边,后宫中不起眼的暖阁中,小太监欢快的跑来跑去,搬来许多东西放到箱子里,眼瞅着箱子满了,又一脸不舍的把一些东西拿出来。
“不必要的东西不用拿了,我的宅子里都有。”秦十四背着手站在一边道,“对了,阿爹是想住水泥楼还是宅子?我在商场里也有单独住的地方,虽然不如暖阁大,但什么也都有的。”
“哪儿都行。”路哥儿笑道。
“那便哪个地方都住几天。”秦十四一脸高兴,“燕大人还在鸿胪寺设了宴,等出了宫,咱们便一块儿去吃饭。”
“好。”路哥儿说着,自己亲自拿了个包袱,跟着秦十四出宫。
自从当年进宫,路哥儿就再没出过宫。
他家还是普普通通的裁缝,铺子也还是那么大。因为路哥儿不受宠,虽然生了皇子,但秦十四也不受宠,还让他养的上不得台面,那些个人精便也不会来巴结他家裁缝铺子。
如今出宫,也是路哥儿借了燕洵的马车,一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从宫里出来。
“阿爹,你看那边就是商场,全都是我管着的。”秦十四掀开帘子指着外面说。
路哥儿看过去,一脸的惊讶。
那高高大大的水泥楼,还有一扇一扇的玻璃窗,甚至能看到里面走来走去的人。商场的门更是巨大无比,周围竟然全都是玻璃墙,看着里面更是光彩夺目的。
门前人来人往,有普通百姓,也有王孙贵族,都是有说有笑。
商场墙上挂着巨大的木牌,上面的图画都稀奇古怪,却能一眼看清楚。
还有貌美的哥儿站在外面,举这个牌子喊:“商场今日豆腐八折,边城特产棉布六折,鸡蛋五折了,先到先得,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什么?”路哥儿没听懂。
倒是商场前面的广场都是水泥铺的,干干净净,不必宫里差多少。
“今儿个豆腐、棉布和鸡蛋都有补贴,比平时便宜很多。”秦十四道,“这些都是燕大人的作坊里出的,补贴不算很多,不过对于百姓来说是很实惠的了。”
“鸡蛋怎么卖?”路哥儿问。
秦十四说了个数。
“比十几年前还便宜。”路哥儿感慨道,“那就是鸿胪寺了吧?水泥楼,上面还有幼崽形象……这里的水泥路真够宽的,原本路两边都有人家住吧,他们都如何了?”
“那就是鸿胪寺,幼崽们都在外面等着了。阿爹你就放心吧,当初住在路边的人家可都是祖上烧了高香呢,他们不但有更好的宅子住,燕大人还给了补贴,更是给提供作坊里的活计,只要不是太差,都能去作坊里干活。那些人家大都穷苦,自从修了路以后,家中可就有余钱了。”
燕洵可没有强占他们的宅子,给出的补贴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路哥儿揉了揉眼睛,低声道:“还好我当初走对了这一步。”
“是啊。”秦十四也跟着感叹。
当初路哥儿没日没夜的帮幼崽们赶制了衣裳,让身边的小太监送出来找燕洵说话,想让他帮帮秦十四。那时候他手头没多少银钱,也没有人脉,更没多少见识,本以为燕洵不会理会他,没想到燕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