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肉夹馍和土豆丸子卖得不好。平时不到中午就能卖空了的吃食,今日还剩下不少。
跟梁大叔约好了今日傍晚回家去修缮房顶,沈瑶两人得早早赶回去准备泥土和干草,不能在镇上逗留太久。
这些东西留到第二天再卖肯定不行了,只靠她们两个人又肯定吃不完。想了想,沈瑶便把剩下的土豆丸子和肉夹馍分了一些给海大叔两口子。
大家在一起久了,早就跟好朋友一样不分彼此,海大婶痛快地将东西收下,笑着说带回家给女儿尝尝。
说起海小莲,沈瑶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海小莲是个好姑娘,只是可惜伤了腿不方便出门,只能在家里憋着。不过,虽然在家里,她却前前后后忙碌着,什么活儿都能做。这不,前两天还做了双新鞋托她娘给沈瑶送了过来呢!
虽然两人还未见过面,但沈瑶早已将海小莲当做了好姐姐好朋友。
生意不好也有个好处,至少午饭不用格外做了,直接将肉夹馍热一热,再和点面糊做个疙瘩汤,中午饭就算够了。
院子里的草有些多,给鸡崽子们**窝的时候割了一些,却也是九牛一毛,正好趁着这次修缮房顶,将院子里收拾干净。
吃过饭吗,陈香娥拿着镰刀就蹲在院子里割草。
那镰刀生了锈,不太好用,家里又没有磨刀石,她随便找了块儿石头磨了磨,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沈瑶身子胖嘟嘟的,别说蹲着了,就是弯腰都费劲儿,她可干不了割草的活儿,就跟在陈香娥屁股后边拾掇,把乱糟糟的干草收拾成一捆一捆的放到一边。
娘俩儿一个蹲着一个来回溜达着,院子里还有不少小鸡小鸭吵闹着,若不是墙角那口煞风景的大棺材,这该是多么和谐的一幕。
“我说啊,那口棺材你到底打算怎么着?这也没听说有人快不行了,光在家里放着也不是个事啊!”
若是平时沈瑶也不在意这些,只是今日的生意不好做,她心情有些不好,又想着以后生意扩张了,这棺材影响了自己的财运。
陈香娥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抹了抹额角细密的汗珠,看了看那口棺材:“忘了跟你说了,今儿跟你海大婶说这事儿呢,她说他们村里有个老头儿,恐怕快……”
虽然没说完,但沈瑶听明白她后边没说完的是啥话了。
不过,海大婶不是幸福村的,他们杨柳坑跟幸福村也离得比较远,真的会来这么远买棺材吗?
听了她的疑惑,陈香娥索性放下了手里的镰刀,叹了口气道:“唉,你是不知道那老人家的情况啊!”
原来海大婶村里的那个老头儿是个极为可怜的老人家,跟老伴儿养活了两个儿子,拼死拼活地给儿子攒了钱娶了媳妇儿。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享福过好日子了,谁承想,两个儿子没一个孝顺的。再加上两个媳妇儿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没几年就把老太太给气得一病不起了。
现在只剩下了老头儿一个人,两个儿子谁也不肯养老,恐怕老头儿没多长时间的活头儿了。
不过,十分滑稽的是,平时老头儿身子好的时候俩儿子谁也不管,现在老头儿不行了,俩儿子倒是积极起来了,居然提前准备起老头儿的后事了,连棺材都开始备着了。
说到这儿,陈香娥气得脸都红了:“你说说,这两个儿子都是个什么东西!这不是盼望着老头儿赶紧死吗?有这样的儿子吗?”
怎么没有?
沈瑶暗暗撇撇嘴,她上辈子可见过不少这样的事呢,有的人混得好了不管爹娘,有的人混得不好了也不管爹娘。
不是还有不少啃老族吗?她都见怪不怪了。
“早知道生了儿子是这么个德行,当初还不如直接掐死算了!”
念叨了一句,陈香娥继续挥着镰刀去割草了。
沈瑶撇了撇嘴也继续埋头干活了,这老头儿只是两个儿子,若是有女儿或许就不会这么难了吧?
娘俩儿割完了草,又去地里挖了些土回来,路过村中那棵大槐树的时候,正巧听见几个女人在唠嗑儿。
其中一个尖脸的年轻女人嘴巴最利索,说得唾沫星子四处喷,坐在她身边的几个妇人都忍不住捂着嘴往后退了退。
沈瑶对她有印象,之前坐老韩头儿的牛车时,这个女人曾经带头拒绝过她们。
后来陈香娥跟她说起过,这个女人是村里田晓年家的媳妇儿,好像叫小芹。脾气不算差,就是一张嘴最讨人厌,特别爱议论别人的家事,是幸福村最有名的长舌妇。
这么一个年轻女人居然已经步入中年妇人的行列,不是天性如此就是她男人满足不了她了,沈瑶对她十分同情。
不过,同情是建立在这小芹不招惹自己的基础之上的,若她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她可不会吝啬自己的拳头。
许是之前坐车时被沈瑶弄得有些胆寒,小芹刚瞧见她的身影,利索的嘴皮子立即就结巴起来了,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跟她一起唠嗑的女人们不晓得她跟沈瑶之间的龃龉,还笑话她今儿出门忘记带舌头了。
沈瑶远远瞧见了小芹的囧样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目不斜视地跟着陈香娥走了过去。
小芹瞧着她远去的背影,悄悄地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刚吊到嗓子眼儿就见那尊大佛猛地回过头来,凶神恶煞地瞪了自己一眼。
啊!
小芹惊得大叫一声,身子一歪就从凳子上掉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陈香娥无语地看着大笑的女儿,无语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