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双默默地捧着那张名帖,心中五味杂陈。
她跟在小姐身边十多年,向来本分老实,从未有过半点非分之想。
只是,也不知是谁在小姐耳边嘀咕了她的坏话,居然说她偷偷打扮要去勾引小姐的夫婿!
这简直就是冤枉,天大的冤枉!
只是奈何小姐向来寡情,此事又关系着她未来的终身幸福,自然是要将她这个狐媚子打出去了。
她是被人贩子卖给小姐为奴为婢的,签的是死契。若是被小姐打了,那就是进最低贱的青楼的下场。
幸好,水香无意间看到了她,将她买了下来,还收她为徒当媒婆。
虽然媒婆也不是什么多好的差事,但至少比卖去青楼强太多了。
更何况,只要自己努力,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说不定,还能跟康大哥……
奈何,她最终还是高估了水香的好心。
原来,她是打着为自己的丑儿子找媳妇儿的心思才将她买下来的。
一想起水香的丑儿子,巧双的胃里就开始死命地翻腾,天底下居然能有那么丑的男人!
正想着,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浑身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
“双,你怎么跪着呢?快起来,地上凉。”
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略微沙哑的声音,是水香的儿子昊英出的。
“你,你别碰我!”
巧双脸色一变,厉声呵斥起来。
昊英快要搀扶到她的手立即缩了回去,连声点头:“好好,我不扶你,我不扶你。那你赶紧起来,地上凉,你这样会着凉的。”
昊英一脸关切,只是这样的神色落在巧双眼里只剩下了丑。
大如圆盆的脸,坑坑洼洼的额头,一双眯眯眼,朝天的鼻孔,再加上那张血盆大口。这么丑的男人,真是超出了她对丑的所有想象。
巧双紧咬嘴唇,瞧了一眼里屋,终究是没敢再大声说什么。
她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水香的名帖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因为跑得太快,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昊英拖着肥胖的身子就要上前扶她,却被巧双一记狠厉的目光瞪了回来。
巧双俏丽的身影消失不见,昊英却依旧站在原地了好久的呆。
水香迷迷糊糊间听到声音,盹醒了一半,待出了里屋看到儿子的呆样时忍不住笑了。
“傻小子,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咦,我的乖儿子,你咋啦?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巧双那小贱人又给你脸色瞧了?你放心,娘帮你整治她……”
“娘!”
昊英回过神来,连忙为巧双解释:“双没给我脸色瞧,她刚才还冲我笑了呢!”
说到这里,昊英板起了脸:“娘,双以后可是我媳妇儿,也是你儿媳妇儿,你别整天小贱人小贱人的喊,多难听!”
哎呦呦!
水香高呼一声,嗔怪地在儿子额头戳了一把:“这还没成亲呢就向着媳妇儿说话了,要是成了亲,还不得把你娘赶出去啊!”
昊英咧开大嘴憨憨一笑:“娘,你别瞎说,儿子才不是那种人呢!”
爹去得早,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是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
唉!
水香叹了口气,摸着儿子的脸叹道:“你这孩子心眼儿好,又忠厚老实,就是……”
就是长相随了她,丑到天际了,这才耽误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个合适的媳妇儿。
虽然阿月她们一直嘲笑她儿子,她也气得不行,但是儿子什么情况她心里有数。
只是,再丑也是自己的儿子,别人能说,她这个当娘的总归是不能说的。
昊英却全然不在意,笑着安慰娘亲:“娘,你不是经常跟我说,我爹就是稀罕你为人好吗?以后,我也能找到一个稀罕我的!”
说到死去的男人,水香脸上也不自觉地爬上了一抹红晕,她男人长得不咋样,但是性子好,跟昊英一模一样。
“你爹他是真好!儿子,娘一定会给你找个贴心的好媳妇儿的!”
昊英的眼睛痴痴地看向门外,仿佛那个俏丽的身影还停留在原地:“双,就挺好……”
那边水香让巧双去递名帖,这边阿月也召集了一众姐妹给沈瑶开会出主意。
阿月坐在正中间:“行了,大家最近听到了什么,或者心里有什么想法的,都说说吧。”
沈瑶坐在她身边,支着耳朵将众人的话一一记在了心里。
花大姐当先拍着桌子说道:“我先说。那个程小姐,真是太不像话了!前天又把上门说亲的媒婆给撵出来了,听说还命人拿棍子了呢!啧啧,这样的女人怎么嫁的出去?”
阿月没听说这件事,立即关切地问道:“那个姐妹怎么样?有没有被打伤?”
花大姐更加气愤了:“说的就是这个啊!程小姐让人拿棍子了,却不动手!啧啧,真是便宜了那头小猪了!”
噗!
不知是带头,在场众人扑哧一声全笑了。
沈瑶更是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敢情那被撵出来的媒婆是水香那边的小珠啊!居然没动手打人,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众人笑了几声,玲丫头又开口了:“我来说说我打听到的事吧!听说那程老爷不同意程小姐跟表哥的婚事,不单单是因为亲家做生意亏了本,而是,他攀上了更好的人家。”
更好的人家?
要说整个河满镇,能值得程家高攀的最好门户就是孙家了。
听说孙家的本家亲戚在京城做官,而这个孙家自己又是开粮铺的,十分有钱,就连县太爷家都不如孙家声望高。
孙家这一辈的嫡出中,有一儿一女,女儿正值妙龄,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至于那个儿子,却只有七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程老爷总不会是想要把自己快要二十岁的女儿嫁给一个七岁顽童吧?这也太扯了!
众人议论纷纷,连连表示此消息不可靠。
玲丫头却是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看来你们还没听说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