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夜晚也来得越来越早了。
昏暗的房间里,赫连翊端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捏着饱蘸墨汁的毛笔。只是,那笔端的墨汁已经有些凝固。
桌上是一副尚未完成的画像,说是画像却不完全是,衣服装扮,甚至连女子头上戴的绢花都栩栩如生。
偏偏,这画像中的女子没有容貌。
一张脸是空的,没有五官没有神情,甚至连脸型都是模糊的。
这幅画像已经画了很久,从中午到下午,直到此时房中光线全无,赫连翊依然没能下笔将女子的容貌画出来。
向来下笔有如神助的赫连翊,此时竟然不会画画了。
不是脸盲症犯了,而是他心中有疑,急需一个答案。
“主子!”
阿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赫连翊一怔,将画笔归位,暗暗转动了一下有些麻的手腕。
“如何?”
阿诚恭敬抱拳:“启禀主子,属下,属下无能,没能查出那小桃花的来历。”
没有?
赫连翊俊朗的眉毛微微一挑,心中疑窦更甚。
阿诚将自己查到的所有一一回禀:“那小桃花是最近才出现在城中的,是媒婆阿月新收的徒弟。近日她打败了河满镇另一位媒婆,成功撮合了城中丁程两家的亲事,在城中名声大噪,不少大户人家都说要请她为自家说媒。”
尚未说完,赫连翊便一个眼神过去将他的话打断了。
阿诚讪讪地咳嗽了一声,微微低头道:“那个,主子,属下,属下再去查……”
“罢了。”
赫连翊脸色微沉,这个结果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若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查到踪迹,只怕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了。
思量了半晌,赫连翊又道:“跟踪她。”
阿诚神情一震,一脸自信:“是,属下这次绝对不会让主子您失望了!”
他阿诚的轻功可厉害着呢,就连高手云集的京城都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跟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简直是绰绰有余!
阿诚兴奋地冲了出去,赫连翊神色微沉,看不出喜怒。
只是桌上那副未完成的画像,被他轻轻拿在手里,一个嬉皮笑脸的丑丫头形象在心头一闪而过。
嘶!
赫连翊紧紧蹙眉,明明对那小丫头的音容笑貌十分熟悉,可为什么就是画不出来呢?
难道,自己看到的果然不是真容?
沈瑶成功打败水香说成了有生以来第一门亲事,陈香娥高兴坏了,当晚就给沈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一盆蒸鸡蛋羹,两只烤的喷香的红薯,还有一大锅黏稠热乎的疙瘩汤。
虽然这些东西比不得沈瑶在河满镇酒楼里吃的大鱼大肉,但是在陈香娥家中,这已经是家中最高规格的美味大餐了。
即便中午已经跟阿月等人吃了个酒足饭饱,这天晚上沈瑶还是将桌上所有美食吃了个盆干碗净。
丁程两家的亲事定了下来,接下来还有其它各种琐事,不过这些都不着急,更何况丁文瑞还需要银两和时间筹备聘礼,沈瑶倒是闲了下来。
家中破旧的屋顶已经被梁大叔收拾妥当了,看上去十分结实,就是不知道下雪下雨以后还能坚持多久。
这几日收拾屋顶,村长过来了一趟,说了几句拈七酸八的话,无非就是指责陈香娥一边求了他办事一边又自己去找了梁大叔。
其实说白了,村长无非就是看沈瑶没在家中想要趁机讹点银子罢了。
好在秋香这个小泼妇时刻在这边,狠狠地怼了村长两句,将他骂的灰溜溜地走了,再也没脸回来。
“这几天你辛苦了,就在家里休息好了,摊子上不太忙,我一个人能行。”
好几天没去镇上帮陈香娥卖东西,沈瑶这天一大早就起床了,却不想竟被陈香娥给拦住了。
虽然听着她的话像是为自己好,可是沈瑶总觉得陈香娥这几日有些反常,说话的时候也总是眼神躲闪,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瑶不算个心思敏锐之人,却能察觉到她的异样,看来陈香娥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我都好几天没去镇上了,还真有点想念海大叔海大婶了呢,反正我也不累,正好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
沈瑶的手刚碰到装肉夹馍的篮子就被陈香娥一把抢了过去,许是察觉到自己神色有异,陈香娥讪讪笑了起来:“我跟你海大婶说你在村里找了个刺绣的活儿,这半个月都没空去镇上。这,这才几天啊,你要是突然去了,她没准儿还会起疑呢!你要是觉得闷得慌,就去找秋香玩,正好放松一下。”
说完,也不等沈瑶再开口,陈香娥已经挎着篮子疾步走了出去。
沈瑶倚在门框上,眼睛眯了眯:陈香娥啊陈香娥,演戏可不是你的强项!
陈香娥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被王翠花给欺骗了。偏偏她今日想要骗过心眼儿颇多的沈瑶,这怎么可能?
抿了抿唇角,沈瑶锁上门后悄悄地跟在了陈香娥身后。
她倒要瞧瞧陈香娥极力阻止自己去镇上究竟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