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的身世比起来,去找假扮自己的罪魁祸首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回到河满镇后,沈瑶便让阿忠将小寡妇送回她自己家去,而且还让他暗中监视,以防这小寡妇跟那个女人联系。
之前小寡妇已经交代过了,她跟同伙约定好三天后在她家中碰面,所以沈瑶还有一天时间可以去沈家村了解情况。
沈忠才和马氏两口子正为小儿子的亲事着急,正是有求于沈瑶的时候,自然对她的询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了。
“你爹啊,他小时候最是爱哭了,别人欺负他了他也不知道还手,要不是你大伯帮忙,不知道要被那些混小子们欺负成什么样呢!哦对了,还有啊,你爹小时候最喜欢吃烤小鱼了,你大伯就每天都带着他去河边捞小鱼呢!有一次你爹不听话,非要自己下水去捞,结果一不小心给栽进了水里,还是你大伯把他给救起来的呢!啧啧,说起来你大伯可是你爹的救命恩人呢!”
马氏说十句有九句都在表达沈忠才小时候是怎么怎么对她爹好,听得沈瑶直翻白眼儿。
“跟我爹一起长大的,好像是他,不是你吧?怎么说的跟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因为之前的事,沈瑶对沈忠才马氏还是没有解开心结,所以即便是来找他们询问以前的事也没有喊他们大伯大娘,只是礼貌性地喊了一声大叔大婶。
这就跟大街上随便拉着一个人问路时喊得大叔大婶是一个意思,不亲不近,只是礼貌而已。
马氏讪讪地笑了,说道:“那个,这些,这些都是你大伯他以前告诉我的呢!你大伯说了,他就只有你爹这么一个兄弟,当然是要好好地相处了。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呵呵!
沈瑶嗤了一声:“对,一家人,所以在我爹死后才会迫不及待地把我家的房子给抢走,又把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也给骗了。到头来,还把我一脚踢出去,换了二两银子回来!”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亲人,一家人呢!
马氏脸上的笑容更尴尬了,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要僵住了。
沈子健的亲事还没成呢,这会儿要是得罪了这丫头,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啊!
沈忠才不是个爱说话的,所以当沈瑶问起她爹以前的事时,他才没有制止马氏的口若悬河。
见沈瑶不想听她念叨了,马氏赶紧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说些好听的。
沈忠才可没有马氏那么能念叨,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最后还是沈瑶说道:“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吧!”
沈忠才点点头,但是第一个问题就被沈瑶给问住了。
“我爹出生的时候,你还记得那场景吗?”
沈忠才尴尬地咳嗽了起来,神色复杂地说道:“我我跟你爹差了不到两岁,他出生的时候,我,我哪里记得啊!”
也是,有的孩子早慧,或许会对三岁时的记忆有些印象,但是两岁的时候,真的是太小了!
沈瑶摸摸鼻子,她就知道这些事来找沈忠才不靠谱,还是要去问问村里的老人儿才行了。
不过,她还想知道其他的事。
“我爹当初为啥要离开村子去外边做事?”
因为家里穷呗!他都那么大了,难道还把他留在家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当然得去外边做事挣钱了!
沈忠才抹了抹汗,当然不会把这样的话说出来了。因为当初她爹也算是被马氏给撵出去的!
马氏心虚,也不敢多说话,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沈瑶了。
良久,沈忠才才说道:“那个,你爹也到了快娶亲的岁数了,但是家里穷哪里娶得起媳妇儿?你爹就说去外边找点儿活干,没准儿就能找个不错的事,还把钱给攒下了呢!”
事实上沈忠良当初走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只是马氏却不以为然,他一个呆头呆脑的村里汉子,能有什么出息?顶多是出去卖卖苦力罢了!
这个时候的事马氏是知道的,因为她那时候已经嫁进门来,而且还怀上了大儿子沈玉海。
“也幸好你爹出去了呢!”
马氏赶紧岔开话题,继续夸赞起曾经被自己看不起而轰出去的那个小叔子:“你爹又聪明又吃苦,什么活儿都肯干的。后来还进了一个大户人家给人家做短工去了呢!跟你爹一起出去的那些人都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爹的!”
当说起沈忠良当年的辉煌时,马氏一脸的骄傲。或许也只有在对方过上好日子有了好名声的时候,她才愿意把他们当做一家人了。
当年对沈忠良是这样,现在对沈瑶也是这样。
“我爹很厉害我知道,你不用再借机巴结我了好吗?”
沈瑶简直要被马氏打败了,这女人就不能有一时半会儿不是看中利益的吗?非要这么赤果果地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展现出来。
马氏讪讪地,这次是真的不敢再乱说话了。
沈忠才想了想,便说道:“你爹当年的确是要出去挣钱的,是跟镇上的人一起去的。哦对了,他们去的是京城。”
果然是京城。
沈瑶又问:“去的那个大户人家姓什么?可知道?”
沈忠才想了想,又看了看马氏。
马氏不敢再乱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沈忠才便道:“我们不清楚。而且,你爹也没有告诉我们。”
其实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那么亲厚了。
沈瑶暗暗思忖着,或许爹当年去的就是京城姚家。
“后来你爹回来了,还带着你娘。你娘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我们都以为他是在大户人家做的好,娶了人家家里的丫鬟。村里人好生地热闹了一阵,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不过后来你娘生下你就去世了,只留下你爹一个人抚养你……”
沈忠才似乎想到了当初的情景,那时候沈忠良带着姚氏回来,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的羡慕。因为姚氏实在是太美太水灵了,常年在地里刨食吃的农村汉子居然还能带回来一个这么美的小媳妇儿,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不仅是男人,当时女人们对姚氏也是又羡慕又嫉妒的,马氏也是其中之一。姚氏来了家里,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也不用干,沈忠良把她宠得跟个公主似的呢!
不过后来姚氏生了女儿以后就难产去了,大家对她也就没那么多嫉妒了。
不仅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娃娃,更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人,都在鬼门关走过那么一圈。现在她因为生娃死了,女人们的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沈瑶自然是不知道这么多往事的,但是从沈忠才这里还真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于是她便跟赫连翊说了一声,准备再去村长那里问一问。
见她要走,马氏赶紧站了起来,连声道:“先别走先别走,再坐一会儿吧!那个,对了,马上就中午了,吃了午饭再走吧!”
马氏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留他们吃饭了?以前可是恨不得把家里的吃食藏起来不让她看见的!
沈瑶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别弄那些虚的了!”
马氏脸上露出一个被人戳穿的不好意思的笑意,说道:“那个,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们留下吃顿饭……”
“不说我就走了!”
说着真的作势要离开。
马氏赶紧拉住她,嘿嘿一笑,说道:“我说我说,那个,还不是你堂弟,哦不对不对,就是子健,子健的亲事啊!那个媒婆给找了个姑娘……”
“怎么?对她找来的姑娘不满意?”
见沈瑶脸色不大好看,马氏哪里敢说不满意?现在能找到姑娘就不错了!
“满意满意!就是,就是听说那姑娘的脾气不大好,你看能不能跟那个媒婆说一声,给咱们换个脾气好点的?”
脾气好点的?
沈瑶想起了余竹君,好笑地嗤了一声:“怎么?你是怕找个脾气大的儿媳妇儿回来欺负你?哈,当初你对竹君嫂子可是厉害得很呢!我也没有看你害怕啊!啧啧,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行不行?那个媒婆给找的姑娘实在是太凶悍了,跟你都差不多了,我要是把她娶进门……”
“嗯?”
沈瑶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什么叫凶悍的跟她都差不多了?她很凶悍吗?她明明是最老实最实在的人了,天底下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温柔的女人了!
居然说她凶悍,看来还是没有见到更凶悍的姑娘啊!
马氏自知失言,赶紧打了自己嘴巴一下,谄媚地笑道:“不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你一点儿也不凶悍,你最好了,对谁都好,对谁都好!”
沈瑶这才神色缓了缓,她当然好了,这河满镇就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的!
当然沈家人和幸福村孟家人除外了。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知道给你们沈家村的人找个媳妇儿多难吗?现在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你们还嫌人家脾气不好!你们怎么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情况?”
沈瑶最讨厌的就是马氏这种人了,不给你帮忙的时候你就死乞白赖地求着帮忙,还把话说的很好听,只要给找个媳妇儿就行了。
可是呢,现在给你找到媳妇儿了,你就又开始挑三拣四了,不是嫌人家长得不好看,就是嫌人家脾气不好。
怎么脸就这么大呢?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或许是被沈瑶说到了痛脚,马氏的脸色不太好看,立即就拿出了村里老婆子们耍赖横的架势了。
“不行,我们给了你那么多银子,你得给我换个好点儿的儿媳妇儿!反正现在这个我不要,脾气太坏了,听说整天在村里跟人家骂架,还打过他们村里的老太太呢!这样的儿媳妇儿哪能往家里领?你给我换一个,换一个!”
沈瑶被她弄得有些烦躁,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忙呢,怎么可能会帮她去换什么儿媳妇儿?
再说了,现在这个脾气暴躁的儿媳妇儿,就是在她的授意下才找来的。马氏以前欺负人欺负习惯了,就该给她找个更厉害点的欺负欺负她才行!
正要说些什么,大门突然被猛的一声撞开,沈子健气呼呼地从外边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吼了起来:“我说你怎么非得让我出去?原来是想背着我给我换媳妇儿!我告诉你,我就认定吴雨露了,别的女人我都不要!你要是在想着给我换媳妇儿,我就不认你们,还把你们赶出去!以后你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不管了!”
吴雨露就是沈子健的媳妇儿,也是马氏口中的那个十分凶悍十分泼辣的女子。
沈瑶暗暗咂了咂舌,光是听这名字还真看不出来她不是个温柔的女人啊!
沈忠才和马氏显然都没有想到沈子健会突然回来,他们都不希望儿子娶个厉害媳妇儿回来,像余竹君那样的媳妇儿就挺好,性子弱,任由他们拿捏。所以才会想着偷偷地给儿子换一个,却没想到儿子居然会为了那个女人要把他们撵出去!
马氏当场就急了,又哭又闹:“你这个不孝子,我把你养这么大,你不说孝顺我居然还为了那个只见了一次面的女人就把我撵出去!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我拉扯你这么大容易吗我!”
沈忠才也气得浑身直哆嗦,拎着棍子就要上来打他:“混账东西!还想撵我们出去?这房子都是我们的,要走也是你走!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也省的我以后被你气死!”
沈忠才毕竟已经是个老年人了,哪里打得过身强体健的沈子健?
棍子刚刚举起来就被沈子健一把给扔到了一边,只听他气呼呼吼道:“你们凭什么打我?房子是你们的?这房子明明是我的,你们已经把大哥一家赶出去了,现在也想赶我出去?哈,我知道了,你们是看大哥买了新房子所以想要过去一起住?好啊,那你们赶紧去吧!这房子本来就是留着给我娶媳妇儿用的,别想让我走!”
沈玉海两口子在村子里买了新房子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沈忠才两口子自然也知道了,而且作为爹娘,他们还象征性地过去转了一圈。
不得不说,那个房子真的是太大太好了!屋子里的家具装饰一应俱全,就连婉儿那个小丫头都有一个自己的房子呢!
当然,这些东西不是以前房主准备的,而是两口子后来搬过去之后自己准备的。
沈玉海现在跟着他师兄学做木匠活儿,又为师兄拉来了沈瑶桃花莊的生意,他师兄高兴坏了。小桃花的名号可不是虚的,只要桃花莊开起来了,这笔生意是要做长远打算的,以后他就不用带着小徒弟们东奔西走地去找活儿干了!
像以前那种青黄不接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啊!
所以,师兄和他的小徒弟们都高兴坏了,更是对这个时刻想着自己的小师弟十分感激。
在知道他们搬了新家之后,师兄便主动为小侄女儿婉儿打了一套新床做礼物,其实也是以此来拉拢沈玉海,希望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能够时刻地想着他。
沈忠才和马氏当初跟儿子分家的时候只给了儿子二两银子,本来还想着他们过不下去了肯定还会再回来的,哪里想得到他们不仅没有回来,而且还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在村里买了一套新房子?
“你还有脸说?都是从你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你大哥就能有本事买套新房子?你这个混账东西就要跟老子抢房子?真是气死我了!”
沈忠才现在也后悔死了,早知道这小儿子不靠谱,当初就不该同意老大分家的啊!
沈子健冷笑一声,不过心里也十分不满。他之前去找沈玉海两口子要钱的时候,那两口子还各种卖惨。
哈!原来都是在骗他呢啊!
当然他也想过自己那几两银子会不会被沈瑶拿去给了余竹君?听说沈瑶很是喜欢余竹君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沈子健是不会听从爹娘的话放弃现在这个媳妇儿的。
不仅是因为现在找媳妇儿太难了,更是因为他之前跟吴雨露见面的时候,现她是个很美很特殊的姑娘。他当天晚上甚至都失眠了呢!
“我对雨露是一见钟情,你们谁也别想拆散我们!若是有人敢换了她,别怪我不客气!”
扔下这么一句威胁,沈子健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临进门的时候还一脚把那房门给踹开了,出咣当一声闷响,惊得马氏身子微微一颤。
过了好久,马氏才终于回过神来,又气又急又心痛:“瞧瞧,瞧瞧,这还没娶媳妇儿呢就敢这么跟我叫板了!这要是媳妇儿进了门,还不得把咱们欺负死啊!呜呜,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你给掐死!”
沈忠才心里也烦得很,闷闷地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抽起了烟锅子。
沈瑶冷眼看着眼前生的一切,不由得耸了耸肩。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沈子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他自己的缘故啊!
要不是沈忠才和马氏对他宠的厉害,他怎么会长歪了?
知道这个媳妇儿肯定是换不了了,沈瑶勾着赫连翊的胳膊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沈家。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马氏欲哭无泪,这丫头真是厉害了啊!自己成了小桃花,还傍上了一个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男人,哎,怎么当初就瞎了眼的说她是灾星呢?若是把她留在家里好好养着多好啊,现在他们一家人也能跟着沾点光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现在就算是把肠子都掏出来也于事无补了。
沈瑶这次回就是为了向村里人打听消息的,所以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迹。
当他们两人往村长家走的时候,就遇到了好几个想要给自己儿子说媒的妇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恨不得把沈瑶拉到自己家里去才好。
沈瑶正愁找不到人打听消息呢,当然愿意跟她们多说说话。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因为这些妇人基本都是后来嫁过来的,沈忠良小时候的事她们哪里知道?就更不要说知道沈忠良是不是沈家的亲生儿子了。
找了个由头把这些女人们打了,沈瑶便快步朝着村长家去了。
沈家村的村长跟沈忠才差不多岁数,不过他们家里还有一个老村长,也就是沈村长的老父亲。
或许这件事问问沈老村长,他能给个确切的答复。
而这次也的确是找对了人。
沈老村长年纪虽然大了,但是精神好得很,对当年的事情也记得很清楚。
沈瑶说自己想爹爹了,也很想没有见过面的祖父祖母,所以沈老村长十分高兴地给她讲了好多关于她爹小时候的事。
当然也包括她的祖母怀着她爹时候的事。
沈瑶静静听着,跟一边的赫连翊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自己的爹就是沈家村的人了。
她松了口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就是沈忠良和姚氏的亲生女儿,沈忠良是沈家村土生土长的农家汉子,而姚氏,就是来自京城姚家。
之前赫连翊也说过,京城姚家不止一家的,好像也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小姐不见了。
所以暂且只能用姚家的丫鬟来定义姚氏了。
可是那块玉佩,还有从沈忠良这些年对姚氏的称赞和夸奖来看,姚氏应该不是个小丫鬟那么简单啊!
沈瑶现在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沈老村长毕竟年纪大了,只是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点着脑袋打瞌睡了。
沈瑶和赫连翊悄悄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外屋,年轻有为的沈村长正笑盈盈地等着他们:“瑶瑶想知道你爹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啊!听那年跟你爹一起外出做事的人们说,你爹是在京城一个大户人家做事的,具体姓什么大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后来你爹回来了跟我闲聊的时候好像说过,你娘跟了他是下嫁,你爹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而事实上,你爹也的确是做到了。”
下嫁?
沈瑶心中的疑惑又深了一层,难道她娘真的不是一个小丫鬟那么简单?
沈村长没有想过姚氏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之类的身份,他们都认为姚氏或许就是个小丫鬟。但是能够娶到年轻貌美的小丫鬟,这也是沈忠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啊!
跟沈村长道了声谢,沈瑶二人便准备回镇上去了。
虽然这趟过来了解的事情不多,但是至少确定了沈忠良的身份,而且对姚氏也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马车上,见沈瑶一直愁眉不展的,赫连翊想了想,便道:“我之前在京城里不怎么走动,所以对京城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你放心吧,我这就让人去京城查一查,看看十六年前那几个姚家有没有出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或许现在就只有赫连翊这一个人能帮她了。
沈瑶点了点头,真诚地道了声感谢。
赫连翊脸色顿时一沉,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字吗?”
沈瑶抬手摸了摸额头,扑哧一笑,好吧不需要。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赫连翊现在是真的比以前更有趣了呢!
说做就做,赫连翊立即让阿诚飞鸽传书去京城,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查出此事。
这件事有多么重要,阿诚也是了解的,当即便应了下来,施展轻功回镇上找信鸽传信去了。
好在今日时间不算晚,沈瑶和赫连翊慢悠悠地驾着马车往镇上走。走到一半沈瑶才突然想起来他们都没有顺路去余竹君家瞧瞧。
余竹君临盆在即,早就不在店里做事了。沈玉海这几天也休息了,就是时刻等着媳妇儿动了。
不过今日的确是有要紧的事,沈瑶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看余竹君和他们的新房子里,所以便打算等这一阵忙完了之后再特意过去看看。
这天就是小寡妇跟同伙相约见面的日子,沈瑶早早地便跟赫连翊躲藏在小寡妇的院子里了。
小寡妇回来的这两天并不老实,得罪了真正的小桃花,她以后在河满镇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幸好阿忠一直在暗处盯着,随手几个石子打过去就把这快要吓破胆的小寡妇给吓了回去。后来一连两天都没有出过门。
听到阿忠这么说,阿诚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家伙也真是够可以的了,本以为只有主子不懂风情,没想到这个阿忠也是这样,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人家小寡妇本来就够可怜了,居然还用石子吓唬人家,这哪里是大侠所为?
阿忠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睨着他:“有本事你来!”
阿诚挺了挺胸脯,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一把扔到了小寡妇的门前,哼了哼:“想逃跑?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
阿忠抽了抽嘴角,一脚踹上了某人的屁股。
跟石子比起来,难道用木棍就怜香惜玉了不成?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小寡妇其实也是挺可怜的。
沈瑶和赫连翊只是在这里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有四五个男人以各种理由来门口转悠了。关键现在还是白天,若是晚上的话,还不知道这门口得有多少地痞无赖了!
叹了口气,沈瑶刚要说话便被赫连翊一把捂住了嘴巴。
用眼神询问了一番,赫连翊冲她挑了挑眉头,示意她往胡同口看去。
初看时还没有人影,等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见一个打扮低调的年轻女子转弯进来了。
行啊!
沈瑶暗暗给赫连翊竖了竖大拇指,这人还没影呢,他居然就听见了,果然是耳聪目明超过一般人啊!
赫连翊挑了挑眉,捂着某人嘴巴的手却依然不离开,反而还鬼使神差地来回摩擦了几下。
他才不会承认其实自己只是趁机想要摸摸某个人的脸颊而已。
那年轻女子正是小寡妇的同伙,也是沈瑶之前猜测的人。
不过即便之前已经猜到了是她,但是此时真正地见到了她,沈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只是跟这女子的师父有些过节罢了,还没有跟她有过正面冲突。而且她看起来还是挺正直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做起了这样的勾当?
不错,眼前的这个女子正是巧双,水香唯一的徒弟。
说起来沈瑶好像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她了,今日见她还真差点儿没敢认,这哪里还是曾经见过的那个文静漂亮大方可爱的巧双啊!眼前这个简直跟水香没有两样了!
浓重的妆容,大红的绢花,还有身上那件一看就穿了好久的衣裙,这装扮虽然低调不易认出来,但是也真是太庸俗了。
“陈力家的,赶紧开门,是我!”
巧双在小寡妇门口敲了敲,里边却没有人回应,她不禁蹙眉喊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还瑟瑟抖不敢出门的小寡妇这才眼睛一亮,踏拉着鞋子冲了出来,一把拉开了门上的木栓:“你,你可来了!快进来!”
小寡妇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儿,巧双眼神闪了闪,左右看了看身后现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地跟着她进了门。
小寡妇直接拉着巧双进了自己的卧房,还把房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沈瑶想要偷听两人的谈话是不行了,正想着要不要偷摸地潜到窗户下边的时候,只觉得腰间被一只大掌扶着,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
赫连翊的武功十分高强,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他带着飞了,不过还是很激动很兴奋,连带着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
两人轻轻巧巧地落在房顶上,就像一只落叶一般,一点儿没有惊到房间中的两个人。
沈瑶笑着看了赫连翊一眼,鬼使神差地,将嘴巴凑了过去,在他脸颊上落了一个唇印。
赫连翊一怔,呆了。
沈瑶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便认真地听着房中的两个人说话了。
光是听有什么意思呢?
赫连翊勾了勾唇,抬手小心翼翼地将房顶上的两片瓦拿掉,于是,房中两人的神情便看得清清楚楚了。
嘚瑟地冲沈瑶挤了挤眼睛,赫连翊把另一边的脸颊凑了过去,意思不言而喻。
噗!
沈瑶赶紧捂住嘴巴,不然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的。
这家伙,这是在跟她索吻吗?
沈瑶伸出手指头在他脸上戳了戳,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某人没能得到预想中的吻,很是郁闷了一会儿。
无语地摇了摇头,沈瑶便低头看着房中的两个人了。
小寡妇显然是吓坏了,即便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么久,还是没有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巧双有些不耐烦地哼了哼,一屁股坐到了小寡妇对面的凳子上,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是被人给戳穿了吗?哈,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说没有我也能完全应对得了吗?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不会是忘了吧?真是没用的东西!”
沈瑶眉头紧蹙,这个人真的是巧双吗?她怎么这么凶?
虽然之前跟巧双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她都是安安静静地伴在水香身后,只要没有人问她,她甚至一句话都不会说。
本以为她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姑娘,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人。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之前还真是被这姑娘的表象给欺骗了呢!
小寡妇显然也被巧双的话激怒了,甚至连恐惧都忘了,尖着嗓子喊了起来:“你还说我没用?要不是你没有把小桃花的细节告诉我,我怎么可能会被人戳穿?这次的事情也有你的责任,不要一出事就来骂我!当初拿银子的时候,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巧双眉头挤了挤:“所以,你这次果然是被人给戳穿了身份?”
小寡妇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认了。
巧双噌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那六水镇的人根本没有人来过河满镇!我就是提前打听好了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的!再说了,小桃花基本只在河满镇上给人说过媒,而且数量有限,能够认识她的人是少之又少,你怎么会被人戳穿的?”
巧双说的的确是真的,在沈瑶还没有出名之前,也只是跟城中的几个媒婆交好而已。
而且她说媒的件数的确不太多,基本都是镇上的人。连城外的几个村子都不太多。
更何况,她为了确保自己的身份不被人们现,几乎很少在街上来回溜达,河满镇上见过她的人都不怎么多,更何况是六水镇这种距离更远的小镇子了?
小寡妇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只是蜷缩在床上紧紧地抱着被子。
她是真的被昨天的那几个石子给吓到了。
此时跟巧双在一起,她还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偷偷地监视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