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一切只是传闻,因为十二重境,几乎是天人一般的修为了,凡间有几许人也?
谁人又能碰到?
传闻进入十二重境,武者以逆天修为,沟通天地造化,能产生所谓道场,道场因人而异,但道场之中,一切生灵都将沦为草芥,任由对方主宰生死!
万法在道场之中,都要破灭!
那道场的主人,在自身的道场之中,就如创世的神灵,免疫一切,横夺一切!
沈九龙自身修为虽强,乃是十重境大圆满的存在,但伴随秦未央那一字破,就被轰碎了道心,削割了所有骄傲,后又被其道场横夺了所有修为,他已身心被斩杀,落入深渊,再无一丝挣扎。
此一刻他才清楚,自己面对秦未央,有多么的弱小卑微!
自己与他一战,又是多么的愚蠢!
比之五年前,那人头滚滚的日子,更悲戚,一朝筹谋与积蓄,功亏一篑!到头来,万般成空,还不过是一撮黄土!
万众瞩目,万众石化之中,秦未央拎着沈九龙,瞬间就如枪矛扎在了湖心岛之上。
他松手,赫赫镇国侯就如死狗般掉落在了地上!
形如蝼蚁草芥,半文不值。
与此同时,一阵玄妙的震动,以秦未央的两脚为中心,朝四下蔓延而去,瞬息波及整个湖心岛,那岛上唯一的建筑,高三层的旅游中心,霎时墙面出现数道狰狞的裂纹,紧接着伴随咔咔嚓嚓的声音,这数道裂纹三息之中蔓延布满了整个建筑!
轰!于众人眼中,旅游中心骤然坍塌!
尘灰飞扬,沙石迸溅之中,却可见数道身影从其中仓皇飞纵而出,落在了空旷之处。
定眼看去,正是那八王少主,以及五大疆主世子,还有兵部尚书朱华阳,这几人显然没料想,一切会失控发展成眼前的样子!
那赫赫神威的镇国侯,成了这般惨状!
而期待被杀被废的秦未央,却只手横推,以犹如天人的行径,将沈九龙战败,成了镇压这数万围观之人的霸绝神话!
此刻,谁人还有先前的傲然?
纷纷都成了惊弓之鸟,胆寒发抖!
原本想要躲在建筑之中,装作空气,以免被发现。
却没想这建筑,转眼成了满地渣土尘灰……
几人,狼狈之中立即聚在一起,形如寒冬之中的人报团取暖,眼神惊惧的一致朝秦未央看去,而秦未央的眼神,也清冷而锋锐的看向了几人。
彼此隔空对视,宛如沉雷炸响,让气氛一下绷紧!
谁人看不出,这建筑就是秦未央有意覆灭的,而这几人,也是秦未央有意赶出,晾在空气中的?
下一刻,在几人极度的惊恐之中,秦未央转头,收回了视线。
抬脚,他踩在了沈九龙的胸口之上,居高临下审视着对方,“你说我没让你失望,这一战你等了五年,莫非你我本就认识?”
沈九龙咬牙不语,此刻的他,不仅感觉一切崩溃,更是感觉耻辱到了极点!
五年,难不成五年的筹划忍耐,为的就是此刻的受辱!
“不说,那我就摘下你的面具,自己亲眼看看。”
秦未央淡淡的道。
抬手随意一划,便见一道剑光倏然而出,紧接着沈九龙脸上金色的面具,应声碎为两半,落在了地上。
他眯眼看去,不由微微一怔,脑海之中霎时涌现出一副滚滚人头,血染天幕的画面,即便他后来见过更多更惨烈的战役,即便他后来杀的人更多,手中染的血更浓,却始终无法忘掉那一幕。
那一日红妆十里,美过朝霞,那一日鲜血如海,艳过红妆。
而那一日,更有五万将士,一去不返。
成为岁月里最锋利的刻刀,在他心口留下了一辈子难以抚平的伤疤,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只是如今将军安在,那五万壮士何在?
“五年了,这五年我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与你重逢,等重逢之后将你杀掉!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再次败在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
沈九龙面色惨白,却眼神视死如归!
“你,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我着实没想到,所谓镇国侯,竟是你。”
秦未央淡淡的道。
五年前,北魔王肆虐西北边境,持兵百万,堪称第一草原霸主,而眼前的沈九龙那时乃是北魔王麾下第一战将,名叫绝龙!
绝龙在当时的西北之中,战功与修为都属于顶级,威名赫赫,但当年那一战中,他与秦未央对垒,却负了重伤,败在马下,其后混战之中生死不明,秦未央一直认为对方逃去了他乡。
毕竟后来北魔王被围杀,余众被荡清之时,也没见绝龙的身影。
他哪能想到,今日竟在这盛都烟波湖,遇到了绝龙!
且绝龙还成了威震王朝的神武协总舵主镇国侯!
“秦未央,这辈子我就是死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九龙冰寒无比的道。
“很可惜,你就是成了鬼,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若世间真有鬼,那么盯着我的孤魂野鬼没有几百万也有几十万了,轮得到你威胁我?”
秦未央道。
话音落,他掌心之中,一团剑芒凝聚而出。
只要他念头一动,沈九龙就要成为过去的一个称谓,于人间消失,那远处的几人见状,忽而都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神经都更为绷紧!
甚至不敢去想,沈九龙死后,他们会被秦未央如何清算?
那外围的数万人,见此一幕更是纷纷落入了难以名状的冲击之中,毕竟那可是武道第一势力的主人,名满盛都的镇国侯,如今竟如死狗一般,就要被处决了!
上一刻你是人间的王者,载誉在这世尘。
此一刻,你却成了这人间的草芥,轻易被践踏,轻易要被铲除……
“上路吧。”
秦未央淡淡道。
沈九龙仰头狂笑,眼神狂热,无畏生死,对他而言,死不是结束,而是轮回之中的团聚,他将要见到他的王,见到那百万浩荡的草原勇士了!
只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那此刻无波无澜的湖面之上,一叶扁舟忽而出现,徐徐渡来。
那舟上站着一名穿着雪白宫裙的少女。
少女手中持有一把血红的油纸伞。
舟未至,人未到。
这少女却就持伞,道了一句:“大人,可否等等,我有一封书信,交于您。”
声如黄鹂,于此刻万般死寂之中响起,就如一股怡人的春风,将漫天煞气,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