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看了眼柳叶,笑道,“小姐,柳叶一脸欢喜,一定是好消息。”
郁娇停了脚步,候着柳叶。
柳叶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郁娇的面前。
“小姐。好消息。”柳叶眨眨眼,对郁娇小声说道,“鱼儿上钩了。”
捉拿郁人杰,事关重大。
郁娇吩咐霜月,只对阮妈和柳叶,以及桃枝作了透露,其他人不必告诉。
这三人是跟郁娇最亲近的人,其他人根基浅,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珍珠。
所以,这一回,郁娇行事十分的小心。
“哦?说说看。”郁娇微微一笑。
“小姐……”柳叶笑得眉眼弯弯,将郁人杰来翠玉轩的经过,了。
“不自量力!”霜月听完柳叶的汇报,撇了下唇,冷冷一笑。
郁娇抬头看了下天,冷冷一笑,“那我们就,等着他来。”
……
郁人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一直焦急地等着他的小厮双贵。
双贵的动作很快,出门半个多时辰后就回来了。
一进屋,就兴冲冲地说道,“二少爷,东西买来了。”
郁人杰抬起脚,狠狠踢了一腿双贵,低声怒道,“你就不能声音小点?想我前功尽弃是不是我?我要是没钱了,你也会没钱!”幸好他将园子里的丫头婆子赶远了,不然的话,这小子大声嚷着就得泄密。
双贵吓得马上收了声,“……是。”腿肚子都不敢揉。
“东西呢?”郁人杰伸手,眯着眼看着双贵。
“哦,这在呢。”双贵从腰间一个荷包里,摸出一个纸包出来,“便是这个。”
郁人杰飞快接了过去,打开纸包,闻了闻,“没错,正是这个。”他买过不少回了,已经十分熟悉这种药的气味。
“买药的时候,没被人现吧?”郁人杰将药揣怀里了,问着双贵。
双贵点点头,“没呢,还是老地方买的,找的也是熟人,按您的吩咐,给了他点好处费。”
“好,那我放心了。”郁人杰放心下来。
大齐律法,到药铺里买迷香,媚香,砒霜,ya片,乌头鹤顶红这些有毒有害的药,得实名登记。
因为这些药,可以治些特殊的病,但也能害人。
不能买多,买的人还得按手印写下住的地址。
郁人杰买来的药,当然不是治特殊的病了,他每回都是害人,而且买得多,所以,每一回都是贿赂铺子里的伙计,让人做假,他好蒙混过去。
这一回也不例外。
他让双贵报一个假名,说一个假名字。再说了,是双贵按的手印,关他什么事?
买了药,下一步,就是投药了。
郁人杰早想好了一个人,替他完成这件差事。
那便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金锭。
他吃了午饭后,沐浴了一番,洗去了身上的汗味,换了身干净华丽的衫子,梳了头,戴了精美的羽冠,手里捏一柄白纸折扇,俨然是个富贵翩翩佳公子。
双贵在一旁帮他整理衫子上的皱褶,笑着道,“二少爷,您这一身打扮,赛过京城大半的公子哥了,走到大街上去,一定会引得无数女子回头来瞧。”
“真的?”郁人杰哈哈一笑。
他老爹郁文才长得不差,娘年轻的时候,据说是个美人,所以,他们兄妹姐妹几个,都是美人胚子。
他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越看越满意。
双贵笑道,“当然是真的,要是没人回头看您,小的天天倒着走。”
说得郁人杰更加的得意了,脸上神采奕奕。
“我出门一下,你不必跟着。”郁人杰抖开折扇,朝铜镜中的自己,扬眉一笑。
“是。”双贵应道。
郁人杰又从自己的首饰盒子里,挑了件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值钱的玉镯子塞入怀里,出了门,脚步匆匆往郁老夫人的春晖院而去,找金锭去了。
……
春晖院。
夏日午后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郁老夫人年纪大,吃了午饭有午睡的习惯。
郁人杰来到郁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候在廊檐下的婆子说,老夫人已经睡着了,有事晚些时候再来。
郁人杰根本不是来看老夫人的,老夫人睡不睡的无所谓。
不过呢,他嘴甜,会说讨巧的话,叹道,“哎呀,我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还准备跟她说件刚刚听到的稀奇事呢,看来,要晚时再来了。”
“二公子过一个时辰再来,那个时候,老夫人正好醒了。”婆子说道。
郁人杰点点头,“也好。”然后,装着想离开的样子,闲逛起来,逛着逛着,逛到了廊檐下的鹦鹉架前,他拿扇子逗着鹦鹉玩,鹦鹉马上开口叫道,“大吉大利,岁岁平安。”
郁人杰笑道,“这鸟儿好聪明,说的话好听,谁教的?”他知道是金锭教的,故意问那做针线的婆子。
果然,婆子老实回道,“是金锭,其他人怎么教,这鸟儿就是不理会,偏偏金锭一教,它马上跟着学。都说孩童认人,想不到这鸟儿也认人。”婆子说着一笑。
郁人杰也笑道,“哦?是金锭呀?她人呢,我向她讨教讨教教鸟儿说话的本事。”
“在老夫人床前候着呢,在给老夫人打扇子。”
郁人杰唇角微勾,收了扇子,笑了笑,“我问她去。”
进了里屋,果然现,金锭在屋里。
郁老夫人躺在窗子边的凉榻上,已经睡着了。大丫头金锭,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摇着扇子。
屋子里,只有这二人。
郁人杰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他从袖中取出那只白玉镯子,用两根手指捏在,在金锭的眼前,晃呀晃。
这镯子的成色虽然不好,在他眼里并不引眼人,但是,在丫头们的眼里,就是上等货了。
价值二十两银子的玉镯子,对于一个,一月只有一两银子月钱的大丫头来说,这无疑是个很好的诱惑,他不信,这大丫头不心动。
金锭没心动。
无功不受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送她东西的是人品不怎么好的郁二少爷。
不过呢,金锭只是个丫头,她没有表现出抗议,只抬起头来,装着好奇地眨着大眼睛,看着郁人杰,“二少爷,何意?”
郁人杰勾起唇角,用最迷人的微笑,朝金锭笑了笑,低声说道,“出来说话。”
金锭心中生疑,看了眼老夫人,还是点了点头,“好。”
郁人杰将镯子飞快塞到她手里,摇着扇子,往屋外走去。
金锭低头看了眼镯子,唇角轻轻一扯,也跟着走出了屋子。
外面,郁人杰装着看花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一路往前方一处假山那儿走去。
金锭眨眨眼,跟了上去。
假山后面,是片睡莲池,因为位置偏僻,没有好景色,很少有人来这里。
郁人杰站在睡莲池边,回头瞧着金锭。
金锭今天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一身青葱色的对襟齐膝衫子,腰间系着墨绿色的汗巾子,同色的裤子和鞋子,身段苗条,亭亭玉立。
面对郁人杰古怪的眼神,金锭神色泰然。
她有心上人,她不会对任何男子动心,即便面对的是位富家子。
“二少爷找我何事?”金锭走到郁人杰五六尺远的地方站定了,淡淡看着郁人杰。
郁人杰看着金锭,尽量表现得无比风流的样子,说道,“哎,金锭,其实呢,我很喜欢你。”
金锭眯了下眼,淡淡道,“多谢二少爷垂爱,只是……”
“没关系,我不计较你是丫头出身。我是郁家独子,屋里收多少女人,老夫人和老爷都不会反对的。”
收她进屋?她不稀罕。
金锭心中冷笑,她看中的男子,虽然只是郁府的一个小厮,但是,学问很好,很有上进心,长得也比郁人杰好看,得到郁娇的资助后,已经在备考殿试了。
她怎会看上这个草包郁二少?
“我怕是高攀不上。”金锭垂下头来。
“不,谁说你高攀不上了?你太谦虚了。”郁人杰朝她走近两步,笑得温柔,“我不仅收你进屋,还会扶你做贵妾,将来你若生下一儿半女,就升你做平妻。平妻呀,除了不能得封号,跟夫人的待遇是一样的,像我娘,她就是平妻,她过的日子,比哪一府的夫人差了?”
郁人杰开始循循善诱。
金锭眯了下眼,郁人杰,为什么忽然找她?要收她进屋?
她来府里多年了,不说天天见到郁人杰,一月也有十几回吧,他几时正眼瞧过她?
郁人杰喜欢那种青楼的妖媚女子,会撒娇会哄人的那种,她嘴笨,不会哄人,只会老老实实的做事,根本不是郁人杰喜欢的类型呀?
金锭心中生起疑问。
这时,只听郁人杰又说道,“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马上跟老夫人要人,你呀,就不用天天早起服侍老夫人了。而且,我还会派两个小丫头,服侍你。”
帮忙?
金锭眸光一闪,好么,这回说到了重点了。
难怪呢,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送她东西,果然是有目的的。
什么收她进屋,只是想利用她而已。
她且听听,他要她做什么。
“我以为,我是个没人喜欢的,原来,二少爷不嫌弃我。”金锭低着头,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轻声问道,“二少爷要做什么?”、
一脸娇羞状。
“四小姐园子中的人,喜欢喝绿豆百合汤,今天煮得特别多,你将这个放进去。”说着,郁人杰将一包药粉,塞入了金锭的手里。
一并塞进去的,还有一锭银子,价值十两。
金锭心头一跳,这个郁二少想害人?她眨眨眼,抬头看着郁人杰,“呀,你不会……要我……杀……四……”
郁人杰脸一沉,“你胡说什么?她是我妹妹,我怎么会害她?我只是想治一治柳叶那个死丫头而已。她不是不服我么?我强行收她进屋里,看她还服不服。可四妹妹不放人,我只好出此下策。”
金锭脸一沉,“你还喜欢柳叶啊?”
郁人杰忙说道,“我最多给她一个通房丫头之位而已,她的地位不会如你的,你放心好了。”
金锭装着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吧,二少爷,你可要记得你的承诺啊。”
“我当然记得。”郁人杰走上前来,伸手捏捏金锭的脸儿,将嘴凑过去,啄了一口,“我最喜欢的是你。”
说着话,将金锭拉进怀里抱住了。
气得金锭都要喊人了,死劲将他往外推,“二……二少爷,别这样,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我就死定了。”
郁人杰心中装着事,也不想一直抱着她,忙松开她,轻咳一声,笑了笑,“我晚上找你。”
说完,故意意味深长地看了金锭一眼,神情怡然地离开了。
郁人杰一走,金锭忙扔开药包,快步走到睡连池子旁,在池子里掬了把水,死劲地洗着被他啄过的地方,还恶心得呸了一口。
“不要脸!以为自己是个人物?”金锭低骂一声。
难怪这郁人杰今天,打扮得比以往都要漂亮,原来,是特意来勾她的。
洗好脸,金锭又对着水池整了整头和衣衫,这才捡起郁人杰给她的药粉来看。
她轻轻地打开来,现里头装了些灰白色的粉末。
金锭心中生疑,这究竟是什么药?
不过,不管是什么药,她觉得,先跟郁娇说一说。
她和郁娇的关系,只有她和郁娇,还有郁娇的大丫头霜月知道,府里谁也不知道。
郁人杰找她,要她害郁娇,真是撞刀口上找死!
走出假山,金锭回屋写了张纸条,找了个小丫头,要小丫头将纸条送给厨房管事柳家娘子。
她直接去找霜月,会让郁人杰起疑心。
不如,叫厨房的人去找。
厨房管事柳家娘子,也是郁娇的人。
小丫头得了金锭的一把铜钱,欢欢喜喜地递条子去了。
厨房管事柳家娘子,收到春晖院小丫头的条子,打开一看,现上面写的是:请霜月到春晖院密谈。
密谈?
那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的意思了。
柳家娘子先是叫人请了霜月来厨房,反正,大丫头来厨房吩咐事情,也并不是稀奇事,霜月来厨房传郁娇的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柳家娘子再次请霜月来,人们只当是郁娇点了什么晚饭的菜,吩咐厨房去做。
柳家娘子将霜月叫到一旁,将春晖院小丫头送来的条子给了霜月。
霜月眸光微沉,金锭?
她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找金锭。”
霜月会武,她去找人密谈,就不是像其他人那般,正正经经地走正门了,而是,寻了处无人经过的地方,翻过院墙,跳进了春晖院。
金锭正等得她焦急,冷不防被人拽着胳膊,拖到了院中的角落里,吓了她一大跳。
定了定神,细看来人,现是霜月抓着她的胳膊。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
霜月笑了笑,松开她,道,“你说是密谈嘛,我当然是悄悄来找你了。说吧,谈什么?”
金锭拍拍心头,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那个郁二少爷,要对你们翠玉轩人下毒手,他给了我一包这个,叫我放进你们园子里点的绿豆百合汤里。事关重大,我才绕了几圈,找人叫你来见我。”
说着,金锭将那包药粉,塞到了霜月的手里。
霜月接到手里一看,闻了闻,没一会儿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金锭眨眨眼,惊讶说道,“你们知道了?哎呀,害得我担心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要害你们?”
霜月神秘一笑,“想知道?”
金锭点头,“嗯。”
“晚上去看好戏。”
……
很快到了晚上。
翠玉轩的人按着平时的习惯,睡前,她们一人喝了一碗绿豆百合解暑汤。
之后,各自梳洗后睡去了。
夜深,整个园子静悄悄的。
快二更天的时候,园子门忽然被人撬开了。
有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轻车熟路地摸进了绣楼一楼的正屋,接着,来到库房前。
门上上了锁,但是,这都难不倒他,他是开锁能手,撬锁偷东西,不止干了一二回。
深夜,无人关注他,他像是走在自己住处一般,随心所欲。
开了库房门之后,他马上打开桌上三个的匣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入随身带来的大口袋里,背了就走。
紧接着,又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
背走了不知多少袋东西。
一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收手,关了库房房,关了翠玉轩的门,看着花枝间藏着的几大袋战利品,他笑得裂开了嘴。
“这下可以还债了。”
可就在这时,前方闪起了灯笼光,有女子轻声说道,“老夫人,您当心脚下。”
本院,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