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夫人听完春婶的汇报,吓得腿肚子一软,“你……你说什么?”
“老夫人,二老爷和二夫人在聚福堂那儿候着老夫人呢,丞相也在。”春婶又说道。
郁老夫人看着一身狼狈,站在廊檐下的郁人杰,气得很想上前踹上两脚。
这个二孙子,偷自己家的倒也罢了,怎么偷起了二房的?
二房的人是好惹的?
一个个牙尖嘴利的,就等着看长房的笑话呢!
郁人杰一愣,说他偷东西了?
他根本没有偷!
郁人杰马上叫嚷起来,“祖母,孙儿没去过二房啊,他们家丢了东西,不关孙儿的事啊!他们冤枉我!”
“人都找到长房来了,这件事,就错不了!”郁老夫人恨铁不钢地怒道,“是不是你,你自己去解释去!”
“我……”郁人杰被吼得哑了口。
郁娇的目光,淡淡地转到了郁人杰的身上,他不可能解释得清楚,因为,是她叫王一偷的,然后呢,故意将郁人杰的某件信物,“掉”在了二夫人的屋子里。
郁人杰手脚不干净爱偷东西的毛病,整个郁氏,谁人不知?
再加上二房的人跟长房的人一直不和,不闹过来才怪。
二房的人可不是善茬,加上郁人杰偷了翠玉轩的物件,两罪并在一起,郁人杰的罪,逃都逃不掉。
郁老夫人回头对郁娇说道,“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关于你园中的事情,我会跟你父亲商议着处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郁娇朝郁老夫人福了一福,说道,“其实呢,只要二哥哥说,下回不这么做了,我也不计较,必竟东西并没有丢。不过,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的,而是林家景家和王爷的。他们要是知道了……”
她故意说着半截话,将眼帘垂下去。
郁老夫人怕的便是这个。
她气息沉了沉,“我知道了。”然后,又狠狠瞪一眼郁人杰,“还不快走?去聚福堂去见你老子?”
郁人杰被吼得低了头,大气也不敢出的,袖子一甩,灰溜溜跑走了。
郁老夫人又对自己的嬷嬷说道,“钱婶留下吧,帮着霜月整理下翠玉轩,我去聚福堂看看。”
此时,大夫还在写方子,翠玉轩的人中了药,昏死一片,只有一个霜月在,的确是忙不过来。
“是,老夫人。”钱婶答应着。
郁老夫人抿了抿唇,沉着脸,将手伸向金锭,“走吧,去聚福堂。”
郁娇走上前,扶着郁老夫人的另一只手,说道,“孙女儿也想过去看看。”
“你不必去了,女儿家的早些睡吧。”
“二房的人势利,长房的人少了,他们是必不会怕的,我还是去吧。即便是说不上话,坐在那儿也能涨涨自家威风。”郁娇说道。
她怎么可能帮郁人杰?
她是去看,郁人杰的下场的。
郁文才自私,想将长宁的财产全都留给自己的儿子,她偏要一个子儿也不给!
郁老夫人想了想,觉得郁娇说得很有道理。
如今长房里,大孙子已死,二孙女儿毁容了被赶到家庙去了,三孙女被昭阳害得毁容了没法见人,五孙女是庶女,年纪又小,上不得台面,二孙子是个混球,算来算去,就数四孙女郁娇能给长房长脸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早知郁娇有本事,当初,就不该听儿子的话,将郁娇赶到丰台县去,不然啊,这会儿更加能给郁府带来荣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郁娇马上就是誉亲王妃了,已经是无上的容耀了。
比起二孙子强多了。
要是今天的事情,她不站郁娇这一边的话,万一郁娇嫁人了不帮郁府了,或是跟郁府结了怨了,郁府的将来,只怕日子难过。
郁老夫人想到这里,只要郁娇不要二孙子的性命,罚就罚一下吧。
“也好,我知你心中装着长房,不让你去,你心中定然是放不下的,那就一起去吧。”郁老夫人朝郁娇点了点头。
郁娇去了,也能镇一镇二房那群不知天高厚地人。
“是,老夫人。”郁娇回道。
她对霜月吩咐了几句后,只带着灰宝,跟着郁老夫人往前院的聚福堂而来。
……
郁府的聚福堂,是郁府的正堂,是专门会见一等重要客人,和府里议大事的地方。
今晚,虽然二更天已经过半了,但是厅堂里头,却是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
站着的仆人,坐着主子,挤了一屋子,只为候着郁老夫人和郁人杰前来。
郁人杰被郁老夫人催促着,连衣衫也来不及换了,忍着身上被婆子们踢打过的疼通,匆匆赶往聚福堂。
离着聚福堂还有几十步远,就见那台阶处站着不少仆人,一个个静若寒蝉,没人吱声。
他没敢往前走,而是将自己藏在门前的一株树后,探着头往厅堂里瞧去,现自家老爹坐在上首,一脸冷峻,二房的人坐在客座上,一脸怒火。
而且,厅堂里安静得很,显得气氛十分的肃然。
他吓得后退了两步,不想进去,只想溜走。
这时,站在廊檐下的仆人,不知是谁粗着嗓子喊了一声,“二少爷来了?二少爷,老爷和二房的老爷夫人公子,候着二少爷多时了呢!”
另有一人说道,“二少爷别藏了,小人们都看见你了。”
说话的二人,正是王一王二,反正天黑,两人装成仆人混在一群仆人中间,谁知是谁?
再说了,站在这儿的,不仅有长房的人,还有二房的人。
长房的仆人以为他们是二房的,二房的仆人以为他们是长房。
谁也没有过问他们。
两人一人一句,惊动了屋中的人。
郁二老爷看向门外,冷哼一声,“哼,做了坏事,还不敢进来认错?”
一个十六七岁,瘦高个儿的少年公子,从屋中大步走了出来,蓝衣长衫,一脸冷俊,他背着手,望着暗处,“二哥哥若是真的问心无愧的话,就进屋跟我们说一说,藏着躲着,这是畏罪潜逃么?”
这位蓝衫公子,是二房的儿子,只比郁人杰小两岁,却比郁人杰有出息,不到十七岁的年纪,已经跟着郁二老爷跑遍齐国,学了五年生意了。
长房中,除了长宁母女,他厌恶长房其他所有的人,更是厌恶不学无术的郁人杰。
郁人杰被人现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来。
到了台阶处,他甩了甩袖子,抬着下巴瞪一眼郁三公子,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哼!你们家是诬陷我!”
“有没有诬陷你,进来说话!”郁三公子冷冷一笑。
二人进了正堂。
这时,郁老夫人和郁娇也到了。
两家人各自落座。
郁娇见了二房的人,还是如以往一样,客客气气地问了安。
时隔半年,她不再是那个瘦小的,穿着寒酸衣衫的乡下丫头了,而是,富贵端庄的富家千金,郁二夫人不免多打量了她一眼。
郁老夫人看在眼里,以为郁二夫人是羡慕,神色更加高傲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郁老夫人坐下后,看了眼郁家二房的人,问着坐在上首的郁文才,“听仆人汇报说,二房丢了银票和一件玉器,说是杰儿拿了?我们家缺银子吗?犯得着去他们家拿?”
“千真万确,证据确凿!”郁二夫人是生意人,多年的老板娘,学得一副口好才,敢随时随地怼郁老夫人,“你们家是不缺钱,但是,跟我们家的钱比起来,就差得多了。看看我们家子烨身上穿的衣衫就知道了,比你孙子的衣衫,可要好上数倍!”
她有的是钱,有的是人脉,她从不怕大房的郁老夫人。
郁二夫人的傲然态度,气得郁老夫人脸色一青,因为郁人杰今天晚上,穿得十分的普通。
而且,刚刚被打了一顿,那样子能好看?
比仆人还要差。
郁文才也是气得脸色铁青,可他不好跟自己弟媳吵架,只好坐在那里生闷气。
郁老夫人冷冷一笑,“口说无评,眼见为实!证据呢?人证呢?”
“大伯母急什么呢?当然是有的,刚才,大哥已经看过了,我们再拿出来便是。”郁二老爷冷冷说道,朝自己儿子一挥手,“子烨,将东西拿上来,人证也带上来!你大祖母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你二哥呢!”
“是,父亲。”郁三公子郁子烨点了点头,走到屋外去了,朝外面大声说道,“将人带过来。”
“是,三少爷。”
很快,两个仆人提着一个吓得战战兢兢的仆人,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将人往地上一扔,“回老爷,人,带到了。”
郁文才和郁老夫人,看到那仆人同时一愣,怎么是郁人杰的小厮?
郁人杰也惊住了。
他走到双贵的跟前,怒道,“我什么时候去过二房了?你做什么人证?”
“还有物证!”郁三公子郁子烨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粉包,举在手里扬了扬,冷冷说道,“这是迷香,我们家里守库房的仆人,还在昏迷中呢,大夫说,是中了大剂量的迷香!”
郁人杰怒道,“你家里的仆人中了迷香,和我有什么关系?”
郁文才也冷笑道,“没错,子烨,人杰一直在长房,二房里出了事,和他根本没有关系。”
“你们这是见风便是雨,故意诬陷!”郁老夫人大怒。
“我们有凭有据,有人证有物证,怎么就诬陷了?”郁二夫人冷笑。
“天晓得你的物证,是从哪里捡来的?”郁老夫人冷笑。
“大伯母要是认为我们在诬陷,不如让顺天府的冯大人来主持公道好了。”郁二夫人半点不示弱。
“你……”郁老夫人气得一下子哑了口,家里出了事情,嚷到衙门里去?这得丢多大脸?
郁娇这时慢悠悠开口,“父亲,祖母,你们先不要着急。二叔二婶和三哥说得煞有介事的,且让他们说个清楚。”
“……”
“不然话,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长房的人仗着地位,故意压着他们一头,让外人逮到话题,故意编排起我们丞相府,这着实不划算。他们说不清了,再请顺天府的冯大人来裁决也不迟。”
郁娇的地位今非昔比,她如今说的话,让郁文才也不得不听几分进去。
“好,且听听你二叔二婶说说情况。”郁文才淡淡说道。
郁文才开了口,郁老夫人就不说话了。
她原以为,将郁娇带来,能震慑住二房的人,哪知郁娇进了正堂后,一言不,就坐在那儿静静地听着,瞧着。
末了,说一句让二房的人解释的话。
这不是帮着二房?
郁老夫人心中不痛快了。
郁二夫人勾了勾唇角,轻咳一声,淡淡开口,“就在刚才,我们子烨到库房里查帐目,现,守库房的人昏迷了,门上的锁也被撬开了。”
“……”
“他马上进屋查,现少了三张银票,共计一万二千两,并一柄玉如意。”
“……”
“子烨这时又现库房附近有人匆匆跑过,便追了上去,现跑的是个小厮。他提了把凳砸了过去,将小厮砸昏了。”
“……”
“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你们家人杰的小厮,子烨将小厮弄醒,小厮见被抓了,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
“……”
“小厮说,他只是个放哨的,人杰才是贼子,后来,我们子烨装着去找人杰,在他的屋中搜出了银票和玉如意。”
“……”
“另外说明啊,搜东西的时候,是人杰身边的奶妈自己搜的,我们子烨手指头都没伸一根呢。”
“是不是你们屈打成招?”郁老夫人冷笑,“同双贵合伙陷害子杰?”
“二弟二弟妹,我们长房,没有得罪你们吧?你们为何陷害子杰?”郁文才也冷冷开口。
郁二夫人冷笑,“哟,有没有打,你们不会看小厮身上的伤?他身上有鞭子伤吗?有脚印子吗?脸上有耳瓜子吗?”
郁文才和郁老夫人一齐看向小厮,还真没有伤。
除了头乱了一点,半点儿伤也没有。
两人一时哑了口。
“老夫人,小厮身上确实没有伤呢,且听二婶把话说完。”郁娇这时又开口。
郁老夫人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郁二夫人便又说道,“小厮说,人杰之所以偷银子,是因为,今天一早时,他的马儿受惊了,驮着他狂奔不停。”
“……”
“他求一人相救,那人要求出三万两才救,当时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只有那人敢,人杰就同意了。”
“……”
“人杰写下了欠条,满街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哦,还有长房的不少仆人都知道,那救他的少年说,明天来取银子。”
“……”
“人杰没钱,只好去偷!偷时怕人现,便买了迷香药倒仆人,来个人不知鬼不觉。”
“胡说八道!”听了郁二夫人说了半天,郁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怒道,“我们府里没钱吗?这整个大房的财物都是他的,他犯得着去偷?才三万两而已,三十万,我们也有!”
郁二夫人冷笑,“你们府上有没有钱,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刚刚还准备偷娇娇的嫁妆呢,被老夫人和娇娇不是逮了个正着了么?”
郁老夫人气得一噎:“……”
郁文才一怔,盯着郁人杰,怒道,“人杰!”这个不肖子,居然敢郁娇的嫁妆,这是想早死?
“不是我,我被冤枉了!”郁人杰嚷道。
郁娇看了眼郁三公子,郁三公子走到郁人杰的面前,冷笑一声,“二哥,你抵赖也没有用,你的双贵可知道你的全部事情。双贵——”
双贵吓得身子一抖,“我我我……”
郁三公子道,“将你刚才说的,说一遍!不然的话,就送你进衙门里去!”
“别送小人去衙门,我说——”双贵吓得身子一抖,将郁人杰吩咐他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全都招了。
连用假名字假地址到药铺里买迷香的事情,也说了。
不过,迷香下到哪里,郁人杰偷了哪里的财物,他不清楚。
但买了迷香去药倒府里的仆人,方便偷东西一事,已是罪大恶极。
“大祖母,大伯,你们还要怪我们家诬陷吗?”郁三公子淡淡说道,“如果这都不算证据确凿,侄儿只好请顺天府的冯大人来断这个案子了。”
郁娇的目光往郁文才的脸上转了转,又很快垂下眼帘去。
有二房的人一闹,看郁文才还如何包庇郁人杰。
“来人,拿家法来!老夫今天要杖责不肖子!”郁文才伸手一拍桌子,大声怒道。
站在他身后的郁来旺叹了一声,“是。”转身就往外走。
“大哥是想打死人杰侄儿,以补偿我们家的损失?”郁二老爷轻轻一笑。
郁文才一愣,“如果打死他,能让你心中怒火消除,那就打死好了。”
“大哥请便。”郁二老爷可不会心疼郁文才的儿子。
郁人杰却吓坏了。
“爹,二房的银子怎么丢的,儿子不清楚呀,但是四妹妹的嫁妆,我还没有到手呢,我只是搬到了她的园子门口,这不算偷啊,你就为这点儿事打死儿子?打死了儿子,将来谁给爹送终啊。”郁人杰抱着他老爹的腿,哭得稀里哗啦。
郁娇眨眨眼,“二哥,你不是说,你没有偷我的嫁妆吗?不知情吗?原来,那几袋子的嫁妆,还真是你偷的啊?”
郁人杰:“……”他说漏嘴了?
这时,郁来旺将家法取来了,“老爷,家法。”
这是一种用三条荆条捆在一起的粗鞭子,三尺长,一鞭子抽下去,就能抽得人皮开肉绽。
郁人杰吓得更加嚎啕大哭起来,“爹,我错了,我再不敢了,你别打我啊!”
郁文才咬了咬牙,还是抽了下去。
啪——
抽到郁人杰的肩头上,衣衫马上破开,郁人杰立刻惨叫起来。
他要是不打,二房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闹到顺天府去,那样一来,整个郁府的脸都会被丢光。
而且,郁娇心中也会不满,郁娇一生气,楚誉就会插手这件事,到时候,事情就更棘手了。郁人杰,必死无疑了。
又一鞭子抽下去,抽得郁人杰鬼哭狼嚎。
郁老夫人心疼啊,上前一把抱住郁文才,“别打了,再打下去,会打死了。”她回头冷冷望着二房的人,“你们究竟想怎么样?真想让我们长房里,断子绝孙么?”
“哟,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是怎样的恶人似的。”郁二夫人冷冷一笑,“我们呢,只要今后永不不丢财物,怎么着都行。”
郁老夫人说道,“我保证,会严加管教他,不再让他到二房去,不再偷拿东西。”
“大伯母保证有何用?”郁二老爷冷笑,“这京城中,谁不知他的手脚不干净,郁府的人,哪个小厮哪个仆人,不清楚他有偷东西的习惯?”
“……”
“他偷了多少回了?从小到大,没有一千回,也有三五百回了吧?哪一次不是自己下保证说,再次不犯?可哪一次不是过不了一两个月,又偷了起来?”
“……”
“他小时候,喜欢偷些吃的,偷些戒指小钗子之类的小物件,现在倒好,一二万的东西,说拿就拿!我们不信任你,大伯母,你的保证没有用!”
郁文才的手里,仍是高举着鞭子,冷冷说道,“二弟的意思是,仍要我现在打死人杰?”
郁二老爷轻哼,“大哥,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啊,我说请便。你要是舍不得打,又能保证我们二房的财物不被偷的话,我倒有个主意……”
“你们想怎样?”郁老夫人冷冷问道。
她心中清楚得很,今天不将二房的人安抚好了,他们一定会撺掇着郁娇,联合二房一起,将孙儿郁人杰告到顺天府去。
郁二老爷说道,“你们大房,在丰台县不是有别庄吗?叫他去那儿住着,别来京城惹事了。我们二房啊,经不起折腾!”
“……”
“娇娇马上要大婚了,他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我们二房倒是受不到什么牵连,你们大房里,只怕会成为京城的笑柄。娇娇的脸上,也会无光。”
“……”
“人们会笑她,有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哥哥。郁府的人将来去誉亲王府做客,誉亲王想必也不会让郁府的人进去了,他怕丢东西。”
惹得郁娇生气,惹得楚誉火,这可是重点。
郁老夫人马上看向郁文才。
母子二人的眼神交流了片刻,双双同意了郁二老爷的要求。
送走郁人杰,也比打死或是送到顺天府里坐牢强。
长房只有这一个孙儿了,郁老夫人和郁文才都不想让郁人杰死。
“来旺,将二少爷带下去,派人仔细地看着他,明早辰时送他去丰台县的别庄!吩咐朱娘子好好看着他,没有老夫的准许,不得回京。”郁文才放下手,收了家法鞭子,沉声说道。
过个三五个月,等二房的人火气消了,而那时,郁娇也嫁出去了,他再接回小儿子不迟。
郁文才心中如是想着。
“是,老爷。”郁来旺叫过两个小厮,将郁人杰拖了出去。
郁人杰也没有反抗,他心中也很清楚,自家老爹这是在变相的保护他。
他要是继续留在京城的家里,郁老三这个混蛋,一定不会放过他!
二房的人,伙同双贵陷害他,他今天是哑巴吃黄连了,他日他重新回京城,一定不会放过二房的人。
郁人杰被带走时,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眼睛里闪着不甘心的光芒。
郁娇看在眼里,心中冷冷一笑,只怕,这是郁人杰在郁府住的最后一晚了。
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到京城来,因为,郁家别庄的朱娘子,是长宁的人。
郁人杰受到了处罚,二房的人也见好就收了。
这可是长房唯一的儿子了,郁二老爷虽然大着嗓门,要郁文才重重处罚郁人杰,可并不敢要了郁人杰的命。
郁人杰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死了,以郁文才睚龇必报的性子,一定会给二房的人小鞋穿。
犯事的人都带走了,加上天色已晚了,大家便各自散去。
二房的人已经先走了。
郁娇朝郁文才和郁老夫人一礼,也在金锭的陪同下,回了翠玉轩。
此时,霜月和钱婶已经在煎药了。
霜月见郁娇回来了,马上拉着郁娇走到一社,小声问着情况。
“小姐,郁二少被打死了没有?”
“没有。”郁娇摇摇头。
霜月一愣,“没打死?太便宜他了,二房的人不给力呀!”
郁娇却说道,“他只是偷窃,是不可能被打死的,再说了,二房的人要是因为这件事,逼着长房处死了唯一的儿子,郁文才将来会报仇的,二房的人有忌惮呢。”
“便宜郁二少了。”霜月冷嗤。
郁娇却冷笑,“不,他会过得生不如死!我十四岁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也该叫他偿一偿!你写封信给朱娘子,叮嘱她,务必好好地照看好郁二少爷。”
霜月听懂了郁娇的话外之音,笑得眉眼弯弯,“是,奴婢马上去写信!明早派信鸽送出去!”
……
随着夜变深沉,翠玉轩和喧闹的郁府前院,渐渐地平静下来。
主子仆人各自去睡觉去了。
连气哼哼的郁文才,也回了自己的书房。
这时,有一人从郁府一侧的小巷子里,脚尖点地,翻身轻轻跳进郁府,一路往后宅而来。
他的动作很轻快,身轻如燕,落地无声,并没有惊动府里的值夜护卫。
大约是第一次来,他走走停停,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他来到长宁郡主的静园前,停了下来。
月色下,静园高大的院子门,挡在了他的面前,门上的牌匾,写着“静园”二字。
“静”,他记得,长宁的名字中,有一个静字。
他的脚步动了动,身子一闪,快如闪电一般,跃进了静园。
院子门一侧,守护着王一,王一眨了下眼,一下子来了精神,谁在闯园?
王二也现了,他小声对王一说道,“别追,是芦生。”
“你怎么知道是他?”王一问。
“你看,这是什么?”王二看向地上,拿脚尖轻轻地点了点地,明亮的月光下,只见一条白花花的小蛇儿,姿态傲然地往前游着,方向是芦生离开的方向。
王一吓得心儿一悬,头皮一紧,赶紧后退两步,低声说道,“那混小子怎么来这里了?”惹不起啊惹不起,就当没看到吧。
王家兄弟,认出这条小白花蛇是芦生的宝贝。
宝贝都在此,一个人影飞快闪过,不用说,是芦生到了。
至于芦生来做什么,他们管不了,也管不着啊,芦生的脾气是好惹的?惹毛了他,他会放蛇咬人。
反正呢,长宁是楚誉的丈母娘,芦生再调皮,量他也不敢捉弄楚誉的丈母娘。
因为有白花蛇护着,芦生挡住了王家四兄弟的追赶,往园中深处的主屋而来。
主屋一侧的屋了里亮着灯,一个妇人的身影坐在窗前,手一会儿抬起,一会儿落下,像是在缝补衣衫。
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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