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相帮公子羽,那这上千人的死,也有你的一份业债!”
说到最后,空海语气慷慨激昂,食中二指并指指向释觉,像是在指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在见到释觉说出想要相助于公子羽的决定后,空海可算是爆发了极大的求生欲,竭尽全力地打击释觉的心境。
同时,清羽能感觉到,空气中无形的真气波动,那是空海在向躲在一旁的巩英两兄弟传音,让他们出来动摇释觉的心境。
而巩氏兄弟俩,在微微犹豫后,便做出了决定。
若是公子羽方获胜,便是释觉处于出家人的慈悲之心,请求公子羽放过千巩堡的人,但作为背叛的首领,巩氏兄弟必不得好死。
既然如此,为何不帮助密宗铲除公子羽,让这个巨大的威胁直接消失呢?所以······
“释觉大师,释觉大师···大师······”
巩英蓬头丐面,连滚带爬地滚到释觉不远处,其后,这厮是真的完全没了神元境高手的尊严,跪地膝行,苦苦哀求:“求大师垂怜,救我千巩堡上千性命啊,大师垂怜······”
巩英连磕数个响头,个个都用了大力,磕得地面嘭嘭响。
那样子,就连他的兄弟巩庆都掩面不敢直视。
巩英是真的被公子羽吓破胆了。他完全都没有想过,神元境还能强到这种地步,自己这个神元境在公子羽面前,根本无法走过一招。
别说公子羽了,便是空海也是能完虐巩英。然而完虐巩英的空海在公子羽面前,却是连性命都难保。若是没有突然冒出来的圆珍和尚,空海此时也已经躺在地上了。
所以巩英才怕啊。他事前有多狂妄,现在就有多害怕。似他这等欺软怕硬之人,对于力量的敬畏是到了极致。
公子羽有多强,巩英的惧意就有多深。现在,他已经到了不惜丧失尊严都要活下去的地步了。
“砰砰砰······”
巩英又是使劲地磕响头。他倒是还没蠢到家,没有以真气护住额头,响头磕到地面上,印出深深是血印。
‘对,就是这样,击破释觉的佛心,让他心神大乱。’这一出好戏的主导者,空海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若是释觉被巩英击破佛心,乱了心神,那么十成功力能发挥到一半就不错了。到那时候,空海和圆珍就不止是不需要逃跑,甚至有可能反杀之,将公子羽和释觉通通歼灭。
空海目光转向清羽,想看看这个一出场就强势连杀四人的青龙会龙首,此时又是作何表情。
那应该是急欲阻止,又无能为力的急躁,还有死期将至的惶恐吧。
然而,并没有急躁,也没有惶恐。
尽管青铜面具挡住了视线,但空海还是能从公子羽的眼瞳中看出,他并没有急躁,更没有惶恐。
幽深的双眸中,只有平静,还有······一丝戏谑。
戏谑吗?
是的,戏谑。
清羽正抱着一种戏谑的心态,看着这出即将到达高(防和谐)潮的好戏。
打从空海话一出口,清羽就已得知了他的打算。
之后,隔空传音给巩英,让巩英出来乱释觉心神,这些清羽通通都知道。但是清羽却没有一点去阻止这一幕的想法。
空海以为此时会是这一处好戏的高(防和谐)潮,但他不知道,这只是高(防)潮的前奏,真正的高(防)潮,还没到来呢!
释觉是个不一样的和尚。
这一点,清羽上次和他相遇时,就有这个念头。而此时,这个念头无疑在转为真实,展现释觉的不同之处。
「龟镜」运转到极致,清羽依然没能从释觉心中映照到一丝悲悯,一丝愧疚。释觉的心境,依然平稳如常,不起丝毫波澜。
「天子望气术」也没能观测到释觉的体征有任何紊乱的迹象。
这一切,都能表明,巩英这抛弃尊严和人格的表演,并未让释觉有有一点动摇之意。
此时,巩英已然膝行到释觉脚边,正要抱住释觉大腿做进一步哀求。亦或者,做出暗算。
清羽能看出巩英有这种念头,只是这念头又被空海的传音阻止了而已。释觉修炼「心禅不灭功」,便是被巩英伤到,也不会有太重伤势。
偷袭,只会让释觉的决心坚定,将其反推向对方,实为不智,极不可取。
所以,巩英只是抱住释觉大腿,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他已经彻底被恐惧给击垮了。
而释觉,也终于做出了他的回应。
“唉,巩施主,你又是何苦呢?”释觉低头看向抱着自己大腿痛哭的巩英,幽幽叹道。
“昨日因,今日果。若无巩施主背叛在前,又何来如今公子羽上门之事。一切苦难,皆是巩施主咎由自取啊!”
咎由自取。巩英现在也认识到这一点,他也是十分后悔。然而这世上,后悔药终究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是一个虚无的念想。此时便是再后悔,又有何用呢?
“求大师救救我千巩堡······”巩英现在只能紧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然,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空海和尚的庙不在此处,他巩英可在呀。
“世间皆苦,这人世间就是一片大苦海。人人都在争渡,以期能达到彼岸,求得解脱。”
释觉喃喃自语道:“佛说,普度众生。但这众生,直到今日,都还在这一片苦海当中。
我释觉被人称作‘小佛陀’,但我终究不是真正的佛陀。”
释觉双目直视巩英,“我连自己都度不了,又如何你渡你呢?”
释觉手掌徐徐落在巩英头上,像是慈母在安慰哭泣的孩童,在巩英头顶上慢慢抚摸着。
这个手掌似乎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让表面痛哭流涕,心中恐惧至极的巩英慢慢安静下来,脸上回复平静。
“巩施主,解脱吧······”
“解脱···解脱······”巩英喃喃念着这两个字。
“解脱······”
挂着安详的笑容,巩英徐徐闭上了双眼。
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