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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综合其它 > 假公主被揭穿后 > 假公主被揭穿后 第21节
  元曦仰头瞧着, 只觉一片春冰在眼前缓缓融化, 都不自觉为之目眩。
  低眸觑见他眼下淡淡的青痕, 想是赶了一夜的路, 方才能在这个时辰到达猎宫。
  元曦心头微微牵扯了下,轻叹口气,到底没忍心再揪着“放鸽子”之事不放。
  “你想去林子里围猎吗?”
  清冷的嗓音如风刮过耳畔,元曦眼皮蹦了蹦,倏地抬头。
  她过去没少来猎宫,卫旸虽讨厌了些,嘴上百般嫌弃,不肯带她,但最后都架不住她央求,每次出宫围猎都会稍上她。可她到底是姑娘家,不好像男儿一样去到围场深处,弯弓搭箭,肆意围猎,至多就是骑一匹马,在草场周围散散。
  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到底是觉得可惜,有时还会驾马在林子边扬脖张望。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体验围猎的酣畅淋漓,然眼下,他却这样问……
  幸福来得太突然,元曦都不敢相信,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张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又殷切十足地把他望住。
  卫旸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尖,什么废话也没多说,只抬抬下巴道:“去挑马吧。”
  *
  围场占地极广,草木葱茏。阳光层层叠叠自枝叶缝隙间洒落,在地上斑驳。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俱是围猎之人的欢呼声,和飞禽走兽的咆哮。
  元曦不由攥紧手里的缰绳,心跳得厉害。
  卫旸笑了笑,“害怕了?”
  元曦斜他一眼。
  若说完全不怕,那必然是假的,毕竟林子不比外头,那么多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每年围猎,也多多少少会有人受伤。但若说她真吓得打退堂鼓,倒也不至于。
  “不是还有殿下在吗?”元曦回答得轻松。
  野兽哪有他凶残啊……
  当然,这后半句话她只敢在心里揶揄,没胆子真说出来。
  可卫旸好像在她心里也长了一双耳朵,能听见她腹诽似的,悠悠睨来一眼。
  元曦颤了颤肩,心虚地缩起脖子,转开眼。以为他又要像上次在马车上那样,毫不留情地戳穿,再把她损得无地自容,她不禁蹙眉叹了口气,认命般地闭上眼。
  谁知卫旸却并没有发难,犹自收回视线,低头查看手里的玄铁弓,边拉弦试力道,边问:“想要什么?”
  这是要给她猎东西?
  元曦惊愕不已。
  大约是他今天实在太好说话,哪怕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她也不敢完全相信。刚好这时,旁边的灌木丛里窜出来一只兔子,毛色雪白油亮,在阳光下都隐约在发光,煞为可爱。
  她便迟疑地一指,“那个。”
  卫旸竟二话没说,直接举起手里的弓-箭,对准了那团雪白。
  元曦眼睛亮了亮,颇有些受宠若惊,甚至都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在他即将松指放箭的一瞬,她又补了一句:“要活的。”
  卫旸已经弯弓,箭在弦上,闻声,侧眸瞥她一眼,不耐又无语。
  元曦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得寸进尺了,乖乖低下脑袋,没敢再提什么要求。适才那句“要活的”,她也便没放在心上。
  却听“咻”地一声,雕翎箭破风而去,闪电一般冲向灌木间,竟是险而又险地擦着白兔的左后腿而过!
  那兔子“咕”地哀叫一声,欲弹腿蹦走,奈何受了惊吓,没看清方向,“砰”地一声径直撞上面前的乔木,昏倒过去。
  贺延年过去捡兔子,小家伙还真活着,除了左后腿的一点擦伤外,浑身无任何伤口,皮毛照旧鲜亮,模样也依旧可爱如初。
  “哎呀!”元曦欢喜地叫了一声,忙让贺延年把兔子抱过来给她瞧。
  小姑娘生得漂亮,笑起来就更是好看。一双眉眼弯起来,胜过那洛阳牡丹,灿灿的,能烙进人心坎儿里去。
  卫旸虽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在她发现之前,又默不作声地将视线收回,吩咐贺延年道:“把兔子带回去包扎一下,再寻个结实的笼子养起来。”
  贺延年点头应是,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忙下去照办,还极是贴心地把其他人也给带走。
  不消多久,这里就只剩他们二人,和此起彼伏的枝叶“沙沙”声。
  元曦坐在马上,目送那只雪白的兔子,眼尾余光却落在旁边人身上。
  从马蹄下救人,帮人围猎兔子,说起来都是一些很稀松平常的事,大多数人遇上了都会如此,可放在卫旸身上,就当真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唇瓣几次翕动,她到底是没忍住,问出了困惑她到现在的事:“你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
  卫旸搭下眼帘看她,“我以前难道不好说话吗?”
  元曦:?
  “你以前好说话过吗?”
  她脱口而出,几乎是在一瞬间将两只眼睛瞪到最大。过去她只觉这家伙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却不想他对自己的误解居然这么大!怪道从来不说人话,原来不是故意的,而是当真不知。
  这得狂成什么样啊?
  元曦光是想象,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忍不住皱成一团。
  卫旸“嘁”了声,本能地就想怼她几句。然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他自己就先愣了一下,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短促地笑了声,望向长天,似叹非叹道:“无妨,你总会习惯的。”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同林间偶尔流淌而过的一阵清风一般。
  却势不可挡地,在元曦心池间落下重重一声,溅起大片水花。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这话听着这么像在跟她承诺什么?
  总会习惯的……
  习惯什么?他现在“百依百顺”的样子吗?
  一颗心在腔子里“隆隆”闹着天宫,元曦动了动唇,很想开口询问,可想起过去的种种,她又闭了嘴。
  面对他,她终归还是缺少一段勇气。
  微风渐起,繁花纷乱,两人在马上相望无言。
  胯-下的两匹马倒是踱步而立,互相交颈。二人也随着身下马的接近,越贴越近。直到元曦身下的那匹白马脑袋一偏,即将同身旁的黑马擦身而过之时,卫旸忽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一下子将她抱到自己怀中。
  身体猝不及防地变轻,又落到实处,元曦惊得叫了一声,蹙眉正要问他又是在发什么疯?
  三只雕翎箭便“咻”地一声,从她刚才坐着的地方飞驰而过。若不是卫旸六识灵敏,尽早觉察,这会儿子,她只怕已经被扎成筛子!
  林深叶茂,许是哪个围猎的人没瞧准,不小心放错箭了吧?
  然她这想法还没落地,下一支雕翎箭便撕扯着劲风,直奔卫旸后心而来!
  比刚才那三发还要快速,还要猛烈,箭镞折射出凛冽寒光,杀意尽显!
  好在卫旸眼疾手快,拔出挂在马鞍边上的长剑,在箭锋即将杀到的一瞬,挥剑将它斩落。随即便挥下马鞭,高声大喝:“驾!”
  黑马扬蹄嘶鸣,如一道玄色闪电,载着两人冲了出去。
  速度之快,元曦偎在卫旸怀中,都不敢睁开眼,呼吸都被风灌得不得不急促起来。耳畔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后头隐约有人在喊:“他们跑了,快追!”
  元曦竖起耳朵,想听听到底是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在皇家的地盘公然行刺太子?奈何那声音被往来的劲风撕扯着,她还没来得及分辨,声音便消失不见。
  下一支雕翎箭却已经破风而来!
  眼见就快逼直身后,元曦甚至都能看见箭尾上根根分明的白羽。
  卫旸忽然一拽缰绳,驾马冲向旁边的灌木丛。枝叶断裂声“噼里啪啦”响在耳畔,元曦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抱着从马上跃下,在地上翻滚,一阵天旋地转,就听一声“哗”,她便落入水中。
  元曦登时惊得不轻。
  她不会凫水,于卫旸而言,跳湖或许能帮他摆脱刺客。但对她,无异于直接到刺客面前自投罗网。
  水压沉重如枷,拽着她径直往下坠,鼻子、嘴巴、耳朵都在一瞬间灌满了水。
  她拼命扑腾双手,想游向头顶那片天光,却是被水流死死束缚住身躯,愈发往湖底下沉,腹内仅剩的一丝空气也即将告罄。
  眼皮愈发沉重,意识也越发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到此结束之时,一道身影从眼前那抹微弱的光源处游来,又霸道地挡住了那片光亮,拉住她的手,环上她的腰。
  柔软贴上她的唇,清澈的气息随之涌入口中,激得她心头一荡。
  第22章 拥抱
  男人的唇型很薄, 线条也凌厉,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感。可真正触碰起来,却一点也不冷,甚至炽热如火。
  仲春的湖水分明冰冷刺骨, 元曦却觉自己像是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儿, 正被太上老君丢进丹炉之中。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连头发丝都是滚烫的, 更别说脸颊。
  直到被拉拽湖岸边, 双脚踩到浅滩,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她都没晃过神, 仿佛还沉在湖底, 身子飘飘然,没个抓握的地方。
  见卫旸再次靠近,元曦本能地就要躲,“你、你……你别过……唔!”
  却被他捂住嘴,压在湖岸边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上。
  四目相对, 气息交缠,元曦的额头抵在他下巴尖,而他的手就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两人半截身子都还泡在水里, 衣袂漂浮在水面上, 随漾起的微波纠缠在一块,逐渐分不清彼此。
  元曦心跳得愈发剧烈,几要从嗓子眼儿里蹦跳出来, 扭着脑袋拼命挣扎, 却是被抱得更紧。
  “别动!”卫旸低喝。
  边说, 他边侧过头, 视线越过石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后面的丛林。眉宇霾云始终未散,身体也绷紧,宛如一张拉满的弓,只要有一点异动,他立马便惊起。
  元曦这才觉察不对劲,乖乖停下来。
  风从林子里吹来,夹着极其细微的说话声,刺客还没有走远,正朝着这边过来!
  她才松下的心弦一瞬间又再次拉紧,脚步声每从背后靠近一寸,她心跳便加快一分。
  就在她以为,那人马上便会发现他们之时,林子另外一边忽然响起一道马儿的嘶鸣声。蹄子一跃,便“噔噔”向着丛林深处跑去,惊得枝头寒鸦“呱呱”四散奔逃。
  正是方才他们骑的那匹黑马!
  “他们在那,追!”
  刺客高喊一声,领着手底下的人齐齐掉头往林子里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后,湖边很快又重归寂静。
  元曦这才松下口气,紧绷的肩膀随之垮下,空白的大脑也在逐渐恢复运转,思考起那些人的来头。
  其实也不难猜,敢在皇家的猎宫行刺太子的,能有几个人呢?
  几乎是一瞬间,元曦脑海里便冒出章皇后和恒王的脸。
  趁着众人围猎,在林子里面下手,可太方便了,成功了则君临天下;失败了也可说是林深叶茂,守林的护卫们眼拙,看错人,才闹了这么一出乌龙。横竖都是一些死士,什么也查不出来。至多杀几个替罪羔羊,给朝堂一个说法,这事也就搪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