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韵呆呆的坐在母亲的病床前,看着被白血病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她,忍不住就落泪。
四年了。这是第一次日次近距离的抚摸着妈妈的脸。
她已经变得如此消瘦。
她想不通,老天爷为什么会如此不公,已经将自己送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为什么还要来折磨自己的妈妈。
我的人生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妈?
想到这里,方怡韵抓着熟睡中的妈妈的手,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大不了就回去领罪,反正自己的身体还没有献出去,对组织上那群魔鬼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不管怎么样,我只要我妈妈可以健康的活下去。
对她来说,组织就是噩梦。自从十七岁那年被他们掠到大西北,从此接受惨无人道的训练,她就与阳光、亲情绝缘了。和无数的同龄相同命运的女孩儿一样,成为这个组织的牺牲品。
随着一代又一代圣女的神秘消失,她脱颖而出,成为了苍狼分支的圣女,而其他一起被掠来的女孩儿,却遭到了与她截然不同的命运。所以,对她来说,命运,有不幸,也有幸运。
可是,她的幸运也仅仅只能保全她到去年,圣女的使命,也随着她得到这把饮血而降临到她的身上。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成为组织的一张王牌,为组织攫取更大的利益。
她想抗争。
她不想成为一个傀儡一般的出卖肉体的牺牲品。
其实,在全国大部分的城市,都有组织的分部,甚至还有不少组织产业,所以,就难免需要拉拢一些头脸人物,来保全这些产业,甚至获取一些情报信息。
那些和方怡韵一起的女孩儿,也大多成为了这里面的牺牲品,成为了交换的筹码。而方怡韵的使命则是更艰巨,所接触到的,则是更高一层的圈子。
耳濡目染了这么多黑暗和肮脏,所以才使得方怡韵如此的厌恶这个圈子,厌恶圣女这个称谓。
她甚至都有些悲哀自己身为一个女人。凭什么自己就要成为一个取悦他人的工具?
我要过我自己想活的生活。
所以,她趁着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逃脱了组织的控制,暂时逃脱了噩梦的萦绕。
可是,尽管昼伏夜出的蛰伏了大半年,可她还是没办法彻底摆脱噩梦,她的妈妈,是她的唯一弱点。
也恰恰是这个弱点,让她的母亲得以保全一条性命。
关键时期,她母亲的生命,也是她的生命。
这个弱点,组织里的控制者也明白,所以,方怡韵虽然一直潜伏在凤城,乔装打扮的隐匿在这里,可是却一次都没有当面和妈妈相见。
因为,在周围,绝对有组织的眼线存在,随时等着将自己抓回去,继续行使使命。
她不想功亏一篑,再回到那个吃人的地方。
“咔――”门开了。
方怡韵转头看向门口那两个高大的身影。
她明白,不出意外,自己的行踪早已落进组织的手中。
这两个人,就是来抓自己的。
已经摘下口罩的她,那张妩媚的毫无道理的俏脸上全是苦涩。
自己的这个弱点,还真的让他们给抓住了。
看来,这次真的要回去执行任务了。自己,也将同其其他的圣女一样,利用自己的身体,为组织换取利益和情报。这就是自己的命运了。
同这个命运抗争了半年多,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算了,任命吧。
“我跟你们走,但是我有条件,就是我妈妈,我只要求我妈妈能够得到治疗。”
“你的要求我们会向上报告,但是,行与不行,就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了。其实,以长老们的医术,治疗这些病症,可以说是毫无压力,兴许你任务执行的漂亮,你的母亲就能好的更快一点。”
“哼!不要拿你们那一套来骗我,我只要钱,你们给我治疗的钱,我就跟你们走,否则,休想让我出卖自己。”
“圣女,你这是让我们难做。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要拿这个词来侮辱我,从我脱力组织开始,我就不再是圣女,那个名字,太脏。”
“你这是侮辱圣教,该死!”
说着,那个偏瘦一点的汉子猛扑上去,擒向方怡韵的肩头。
方怡韵冷吭一声,“不自量力!”一个侧闪,挥掌劈向来人的颈部大动脉。
那人倒是没想到方怡韵的速度有这么快,一个急转,很是狼狈的闪过方怡韵的攻击,往后退了两步。对峙。
一直守在门口的另外一人,斜眼看向病床上那个被方怡韵弄得熟睡过去的那中年妇女,眼里闪过一道凶光。
方怡韵此时正在对峙中,哪里知道自己的妈妈将要被当成人质。
此时的她,妩媚的脸蛋上全是冰霜,满脸狠厉的从护士服下抽出一把匕首。
雪白的刀刃映着灯光,反射到略有些苍白的脸蛋上,白的刺眼。
此时此刻,这把藏在隐秘下已经一年的匕首,才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伙伴。
饮血,是这把匕首的名字。
据说是组织中的某个精于锻造工艺的长老费劲十年心血打造出来的,每个分支的圣女,人手一把。圣女在,刀在,圣女亡,这把匕首会辗转传承给下一任的圣女。
面对这把利刃,方怡韵对面的那个西北族好手竟然没来由的胆怯了。
他有些不争气自己的表现,可是那把匕首的赫赫威名可不是空穴来风的。有能力成为圣女的,并且还能得到这把匕首的,可是以人命为代价的。
这把匕首,不知道沾染着多少牺牲品的鲜血,才交付到她的手中。
她的这把匕首,名字虽然叫饮血,可真正饮血的,却是拿着匕首的主人。
饮血的赫赫威名,所代表的,也就是方怡韵的能力。在她从执行任务途中逃出的时候,这把饮血,饮了至少不下十人的鲜血。
一声娇斥,饮血闪过一道妖艳的白光,从方怡韵的身前沿着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前面的青年人划去。
嘶嘶的破空声仿佛带着魔力,让人无法生出反抗的念头。
那年轻人一瞬间面色苍白,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格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柄威名赫赫的利器从面前划过,可以想象的到,那柄利刃划过自己的脖子上的大动脉的时候,是多么的干脆和轻柔,可以想象得到的一幕。
“叮――”
两个人都可以想象得到的一幕,那利刃割入大动脉的鲜血淋淋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方怡韵一手捂着手腕,眼睛看向房门处的4号,那个脸上有疤的青年。
她的手腕上,插着一枚淬成紫色的钢针,伤口上,还慢慢冒出细密的血丝。在那雪白的皓腕上,红与黑,如此惹眼。
“呵呵,饮血!真是把好刀。可是它再快,也比不上这个!”门口站着的这个阴毒面孔的青年,脸上的表情相当狰狞,连左侧脸颊上的疤痕都变得通红充血起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柄造型古怪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床上的中年妇人。
刚刚侥幸逃过一劫的14号,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仿佛才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此时竟是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只是以眼神向4号表达着谢意。
“嘎嘎,你放心,这仅仅是麻醉枪,只要你乖乖就范,你母亲就不会有问题,要不然,送你们两个一起去见真主赎罪。要知道,这麻醉剂的剂量大的话,一样可以让人没命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白血病患者,嘎嘎!”脸上有疤的阴毒青年缓缓上前,麻醉枪一直对着病床上那个可怜的母亲。
“你们――卑鄙。”方怡韵此时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通过这四年的学习,她也稍微懂得一些化学知识和暗杀手段,这麻醉枪的药剂绝对是组织里的那些老头子特意配置出来的,正常青壮只要中了三枪以上,绝对要命的,而自己母亲哪,还是个患者。
“对待组织的叛徒,我们的手段已经够怜悯的了。你好好回组织醒悟吧!”
“等等。我想再陪我妈妈一下,放心,我会跟你们回去的,我会自己找长老们请罪。”这下方怡韵没辙了。她确实很优秀,是个很合格的情报人员,同时,她还是一个很称职的狐狸精。但是任何人都有弱点,她也不例外,她的弱点,此时就在病床上安睡,显得那么的安详。
此刻的方怡韵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没有任何知觉,可是她还想再看妈妈最后一眼。
也许这一回去,将是永别了。
她,真的很不舍。
为了妈妈可以得到良好的治疗,她可以放弃自己的底线,甚至都做好了真的牺牲身体的准备。因为,这些都是为了妈妈。只要能够让妈妈可以安享余生,她不在乎自己的手段是否卑劣。
可是,现在看来,周家的那笔钱是彻底挣不到了。
也不知道这笔定金还可以维持到什么时
候?
可恶的白血病。
就在此时,她的脑子里面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的模糊了。
她明白,这是麻醉剂开始发威了,刚刚的半边身子发麻也仅仅是开始发作而已,现在的状况,才是那些药剂的真正威力。这么霸道威猛的药力,可以想象,被强加在妈妈的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走吧。”方怡韵开口,眼角溢出两滴粉泪。再看了一眼之后,她努力的转了脖子,冷冷的说道。
此别,亦是永别。
母女两人,可能都会死。
此时的方怡韵已经没有了战斗力,两个组织好手也不再有什么负担,连刚刚倒在地上颜面大失的14号也早已经恢复了常态,变得一脸严肃,一副组织精英的模样。得令上前,将陷入半瘫痪状态的方怡韵一把捞起,半扶着,向门口走去。
刚才执枪的疤脸4号一声不吭,一脸警惕的开门警戒。
身子刚刚走出不足半步,跨出的右脚还未及地,便定在了那里,浑身颤抖着,像是在跳独立节的舞蹈。
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