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在阿贵家收拾着准备出发。
周凯问我昨晚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我直接摇头,也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反而还给自己头上找了一件事,算起来我是亏了。
我们不能再穿短袖,之前我也有这个丛林经验,当时衣服还是跟阿贵买的不知道几手货,此次周凯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长衣长裤,另外还有一些粘条,用来将袖口和裤腿儿封起来,以免蚊虫和毒虫之类进入叮咬。
每个人身上的背包也有小半人高,里边装除了下地的装备,还有更多的就是食物和饮用水,以及一套备用的衣服和鞋袜。
只有颜灵玉和林晓晓背上的背包略小,但也不寻常的要大,鼓鼓囊囊里边全都东西。
全部收拾妥当,周凯拿出了一张昨夜新制的地图,是由之前谭文交给我的路线图,外加捡到爷爷手机里边图片的地图结合起来的,用指南针确定了方向之后,我们便上路了。
路是人走出来的,人走的多了,自然就形成了一条路。
虽然地面还有倔强的杂草,但是一条通往那个湖的路在这几十年来已经成形,只是四周不变的是树木粗壮,树冠庞大,抬头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阳光,有些地方甚至完全遮天蔽日,毫无光亮可言。
在路的两旁,生长着因太潮而出现的苔藓,常年堆积的枯叶烂枝散发出阵阵腐烂的木头味,闻起来不太难闻,但也绝对谈不上好闻。
地面有的地方有一小块一小块的裸岩乱石,上面异常的潮湿,踩上去都很是光滑,这对于没有丛林探险经验的林晓晓来说简直就是噩梦,好几次都险些摔倒,最后周凯给她用折叠刀劈了根粗树枝当拐杖才好一些。
我们身上都带有我上次进来时候就带过的驱蚊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被蚊虫叮咬,但难免还是有饿疯了的,所以每个人身上很快或多或少就被咬出了包。
林晓晓在可以平稳行走之后,开始打量着整个丛林,对于从没有来过南方的北方姑娘来说,这确实会让人眼前一亮,她拿出手机进行拍照留念,有时候会叫上颜灵玉,有时候也会叫上我一起。
“大家走路时候要小心脚下,很可能某个地方就有一条蛇委身出没。”作为队伍的队长,周凯走在队伍的前面带头,提醒着我们这些人。
我说:“我之前来的时候就发现,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的蛇好像并不多,但是我们要小心一些大中型的食肉动物,尤其是猞猁,我上次差点栽在那些畜生的尖牙利爪之下。”
“知道了!”
队伍中其他人懒洋洋地回答,并非是他们不愿意好好说话,而是这里的环境加上潮湿,对于每个人体力都是很大的考验,能回答已经相当给面子了。
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我们进行第一次休整,吃东西的吃东西,闭目养神的眯眼睛,而我和周凯则是看着地图明确方向,期间酒瓶儿率先发表的他的观点。
我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酒瓶儿这家伙,竟然能够在不看地图,单凭丛林树木的长势和走向,大致可以确定出墓葬的方位,这完全算是他的独门绝技了,不佩服不行。
另外的两个男人,他们一路上跟坐车时候差不多,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休息的时候休息,赶路的时候就埋头赶路。
重新上来之后,一直走到了傍晚,差不多走了半的路程,比我当时慢了不少,那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心急如焚,更主要是人多的原因,会有各种问题,比如说方便一下,有什么新奇的发现要观察,导致队伍只能停下来等候。
选择了一个适合扎营的地方,我们搭建了帐篷,点燃了篝火,彻底放下背包,过了一会儿立即感受到全身轻松,一行人便围着篝火,喝着烧开的热沸水,吃压缩的饼干和罐头。
“小酒,你白天的手艺算是让当哥的长了见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周凯抿着原本属于酒瓶儿的水壶,在场的都能闻到白酒的清香味,看得出他的心情格外的好,接着他递还了回去,说:“有你帮哥,这次没问题。”
酒瓶儿举了一下水壶,说:“凯哥抬举了,不过在这方面,就我这个年龄段,我还没有服过谁,就算是一些老土夫子也能跟他们一较高下,毕竟咱是地地道道的摸金传人,打我爷爷那辈就是,可不是什么半路出家的和尚,咱有的是手段。”
我一听这话,怎么感觉有点“指桑骂槐”的口吻,这自夸即便很隐晦了,但也应该有个度,就他那点东西,连我爷爷一个小拇指头都比不上,不就是懂点皮毛,就想学赵括纸上谈兵了?
刚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开始怼他,忽然我就觉得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开始升腾,自己当下就站了起来,将背后的精钢伞紧握在手中。
“怎么了?”颜灵玉微微皱着眉头问我。
嘘!
我对着她做了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她身后的那棵老树,那赫然是一棵上百年的老榆树,要知道榆树只生于北方,就像南方的椰子树似的,北方也没有天然此类,而这里却有一棵,着实让人奇怪。
但是,随着我缓步靠前的时候,忽然就发现在这棵老榆树有一段不知道什么原因秃了皮,露出洁白的树干,在上面竟然有个半人多高的人影,就像是一张白面皮似的,死死地贴在上面,看到这么一幕,自己当下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很多不了解榆树的人,会认为它是象征着吉祥富贵的意思,那是因为“榆”发“余”的音调,又因为它会结出黄澄澄的“榆钱”,就像是摇钱树似的,故此对这种树认识的完全不够全面。
如上所说如果正确的话,那相信大部分人都听说过某某像“榆木疙瘩”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又会充满贬义呢?
事实上,在我们北方,人死入殓埋进坟墓中,会将用榆树制成的孝子们用的哭丧棒,缠了白纸后插在坟头上,如果能够重新生根发芽,那便表明这个家后辈们会出一个或者几个不等的有钱人。
这用榆树制成哭丧棒的传统,已经是延续了成百上千年,那就出了问题,任何东西把它经年累月用做好的方面,它就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反之就会变成恶性。
我忙转头捡起了一根刚刚添进篝火中的粗壮木头拿在手中,对着上面一照,顿饭就发现那个白色的人影,脸上正挂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看得我头皮发麻。
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顺着我的目光往柳树上面去看,但他们却个个皱起了眉头,并非是因为他们肉眼凡胎,也不是因为我拥有月之天眼,而是那个人影消失了,就好像我刚才是眼花了。
“有什么不对劲吗?”周凯转头问我。
我说:“刚刚在这棵树那段没皮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人影?怎么会呢?”
周凯听完之后,眉头紧锁着,再度朝着那棵柳树看了过去,他毕竟是见多识广,便是咦了一声说:“我刚才还没注意到,这南方怎么会有一棵这么粗大的柳树生于这原始丛林中?”
“大千,你不要吓唬人啊,这不就是棵老树吗?哪里有什么人影啊?”林晓晓有些紧张地看着那棵老榆树,非常不解地问我。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刚才也感受到四周有阴煞之气。凯哥说的没错,这棵不该生长在这里的老榆树,肯定有问题。”
我死死地盯着这棵两人环抱粗的老榆树,非常肯定刚才自己亲眼看到的,而榆树因为用于丧事中本身阴气极重,很有可能有什么东西附在上面,作为巢穴。
仔细打量这棵老榆树,它又和北方的不同,枝繁叶茂不说,上面的榆树叶也是北方两倍之大,就像是一个身高体硕、蓬头垢面的疯女人似的。
“离开这里,这棵树确实有古怪,快!”
周凯的警惕之心还是很重的,发觉情况不对劲,提醒其他的,同时从身上将他随身携带的一把野外生存刀握在手中。
在听到这一声之后,我们都心中一惊,还不等我往后退的时候,便看整棵柳树无风自动起来,且犹如长发的藤条快速生长变长,天罗地网般的照着所有人笼罩下来。
见到这样的场景,在惊叫的同时,所有人转头就跑,但是那些藤条生长的速度太快,跑已经是来不及了,我直接撑开了精钢伞,转动着伞把,利用其锋利的边缘,将冲向自己的藤条细数割断。
得到了暂时的缓解,我继续转身跑,可却听到了属于林晓晓的尖叫声,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紧缠双腿,整个人被快速往后拖着,她的双手胡乱抓着,虽然可以抓住青草,但还是被强大的力量给扯断,一时间手上全都是血。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强撑着精钢伞冲了过去,同时手也伸进自己的怀里,将天官印摸到了手中。
“救我!救救我!”
林晓晓抓不住那些青草,反而把手割破,发现只有我冲了过来,脸色惨白的向我伸手,已然把我当成比那些青草更加可靠的救命稻草。
在我冲刺的过程中,不断受到那些藤条的阻碍,甚至开始像鞭子似的抽来,打在精钢伞上发出“铛铛”的金属碰撞声,自己也没有完全幸免,被狠狠抽到了好几下,每一下都疼的冒冷汗,那简直就像是古代的鞭刑。
但是,我不能放任不管,眼睁睁地看着林晓晓被拖走,毕竟她是我请来的,而且作为队伍唯一的“医疗兵”,一旦她发生了意外,接下来我们再受伤的话,那谁又能救我们?
唰!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影比我更快冲了过去,他任凭那些鞭子般的藤条打在身上,也完全不管不顾,甚至都没有吭声,继续直奔过去。
我往高一举精钢伞,立即就发现来人正是周凯,不愧是我们此行的队长,即便遇到这么邪性的怪事,他还是一往无前,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队友。
看到他如此英勇,我双手举着精钢伞就替他挡了过去,如此一来周凯终于一把抓住了林晓晓的手,另外身子一翻,用手里的野外生存刀尽数将缠在林晓晓的身上的藤条给割断。
咻!咻!
我立即丢出了两道驱煞除邪的黄符,黄符在半空中燃烧,落在了那些藤条上,顿时那些藤条快速回缩。
借助这个机会,周凯发现林晓晓无法站起来,直接冲上去把她背了起来,对我大叫了一声:“兄弟,掩护,我们一起撤!”
话音一落,他转身就开始往离老榆树的反方向跑,而我用精钢伞顶着,那些藤条犹如一根根凭空飞来的长矛,不断地砸在精钢伞的伞面上,虽说不可能被砸坏,但很快我的双臂就被震的发麻。
那些藤条不知道有多少,我已然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两条从两侧突袭而来,自己没有防备住,双腿就被死死地缠住,一时间难以移动半分。
顷刻,无数藤条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我一下子心凉了,这要是被戳中,自己立马就会变成马蜂窝。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我当下祭出了天官印,同时念动了口诀,只见八个金色的大字,在自己周身形成了一个金色的保护罩,虽然很快就被砸的出现了涣散的迹象,但还是帮我抵挡了一小会儿,争取了那么十几秒钟的时间。
哒哒哒……
在八个金字彻底支离破碎的时候,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从声音判断那并不是齐射,而是点射,只不过点射的速度极快,几乎可以和齐射相媲美。
一时间,那些树枝藤条被打的乱飞,半空中俨然出现了一片绿色的烟雾。
我转头看的时候,发现那开枪竟然是颜灵玉,她怀里抱着一把蝎式冲锋,这是一种既可像冲锋枪连射,又可以像手枪单手且不用抵肩单发射击的近距离突击武器。
但是,更让我吃惊的是,颜灵玉的枪法奇准无比,完全就是指哪儿打哪儿,说她是当今最出色的女神枪手也不为过,也不知道怎么练就出这么一手漂亮的枪法。
我再度使用天官印,将缠在自己双腿的藤条震碎,抗着精钢伞就往外跑,在颜灵玉的掩护之下,依旧跑的勉强,但并没有再度被缠住。
“给我炸了那棵鬼树!”打完了一梭子之后,颜灵玉边更换弹夹,边朝着她带来的两个男人大喊。
一个也同样拿出相同的枪,辅助颜灵玉射击,而另外一个则是朝着一块比手掌略大的褐色纸包的方块,在上面快速摁了几下,狠狠地朝着那棵老柳树投掷过去。
“趴下!”伴随着一声男人的大吼,勉强到了三秒的时候,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我直接被震的飞了起来,要不是有精钢伞护身,自己就一头撞在树上了。
等到我起身的时候,那边一片的烟雾弥漫,我们的篝火也被炸的溃散,近乎于熄灭的状态,周凯让其他人把火给灭了,以免引起森林大火,便过来将我搀扶起来。
“你没事吧?”
见我勉强地点了点头,周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说:“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有一棵成精的榆树,偏偏我们就选择在它的旁边安营扎寨,真是出师不利。”
“谢谢你们救我。”林晓晓双手血淋淋的,有几道很深的伤口正在流血,但她仿佛浑然不知,整个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不过还是向我们道谢。
“不用客气,你赶快包扎手上的伤口吧!”
我提醒之后,林晓晓这才注意到,看到那么多血眼泪都在眼眶里边打转,不过还是从散落的背包中找到属于她的,从里边取出了医用酒精,创伤药和绷带,没有用任何人,很快就包扎了起来。
“还好我反应够快!”
这时候,酒瓶儿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转头去看,他刚刚从远处的灌木丛中站了起来,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大家都在拼命救人,唯独没有见他的身影,敢情多躲在远处看热闹,现在还自己赞美自己,也他娘不知道丢人。
“你那叫怕死不仗义,还不如我这个女人。”颜灵玉从见到时候就看不惯他,此时就更加嫌弃,言语中满是讥讽,道:“像你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哪个女人会喜欢像你这种胆小怕事的男人?”
“分工不同,我的职责是负责找出古墓所在,像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有让谁保护,能够自保对于一个用脑子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酒瓶儿没有丝毫觉得丢脸,反而有他自己的一套说辞,立即惹的颜灵玉狠狠地对他翻白眼,另外两个男人也先后冷哼一声,显然他们也和颜灵玉一样看不过这家伙。
“救命啊!”
但是,我们惊魂未定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求救的声音,一看我们队伍不缺人,这又是谁遇到了什么危险?喊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