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妞时不时被他骂,被他嫌弃,也可以说是习惯了,虽然他今天发的火很大,但她能理解,这确实是她不对,她不应该用脚,义江本来就是个爱干净的人。
对于这个丈夫,陈树妞是很崇拜的,一直仰望他,长得一表人才,又有文化、上进,以后肯定是个出息的,她娘家那边的姊妹不知道多羡慕她。
所以,对于关义江的辱骂,陈树妞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认为有本事的人才会脾气大。
她立马认了错,赶紧去给他倒水,打水洗脸。
又赶紧把锅里温着的饭菜拿进屋,给他吃。
饭菜她早就做了,就等着他一回来就能吃。
正等她坐下来,关义江一个眼刀投了过去,“还想吃饭呢?”
陈树妞就不敢坐下了,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只好拿了点稀饭去喂孩子了。
吃了饭关义江就说要擦身,身上还疼,在学校食堂也没水洗澡,他已经几天没洗澡了,现在回来,就打算擦一擦。
陈树妞把吃饭睡了的孩子放到小床上,赶紧给关义江提了水过来,然后就给他擦身。
这是她丈夫,她丈夫好几天没回家了,陈树妞看着丈夫一脸的爱慕。
关义江几天没回家了,对陈树妞嫌弃归嫌弃,但也不会拒绝生理需求,一把把她扯上了床,然后拿毛衣把她脸盖住了。
实在是不想看到这张脸,心里有了别的心思,手上越发粗暴,陈树妞都要哭了。
关义江骂,“给我闭嘴!”
陈树妞只好咬牙忍着。
等事后,关义江更加嫌弃了,因为陈树妞给他倒的水太热,他一把把热水泼到她脸上,“滚出去!”
凶得要吃人一样,陈树妞不敢停在屋里,出了去,等着他气消了再回去。
但外面起了风,还飘起了雨丝,她就穿了件单薄的衣服,冷得直起鸡皮疙瘩。
外面还很黑,街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睡觉了,只有她,被赶了出来。
陈树妞控制不住地流了眼泪,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哎呀,你怎么了?刚才我听到你家有动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陈树妞抬头,旁边的女邻居开了门,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陈树妞愣了下,赶紧把眼泪擦了擦,摇着头道,“没、没事。”
也不知道平常跟她关系一般的女邻居为什么今天有些不一样,她的手被女邻居拉起,“你看看你的手都开裂了,还有烫伤,你还哭了还说没事,这大晚上不睡觉的,还在外面,哪里会没事?走,去我家喝杯热茶,吃个饼。”
大半夜被赶出来,正委屈的时候,有个善良的女同志要接济自己,陈树妞怎么能不动容?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去了邻居的家。
女邻居给她倒了杯热乎乎的水,再往她手上塞了块绿豆饼,让晚上没吃饭的陈树妞再也看不见别的,拿起饼就狼吞虎咽地往嘴巴里塞。
“慢点慢点,我再给你拿一块,看可怜的,是不是没吃饭?”
女邻居又给陈树妞拿了块饼出来,看着她,问,“你家那个把你赶出来了?”
陈树妞在人前一向维护关义江的面子,摇头。
“你到现在还维护着他,看你,过来这边给他操持家务,又带着孩子,连吃都吃不好,把自己磋磨成啥样子了?你跟他走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是他妈呢。”
陈树妞猛地抬头,又惊又糗,她真的像义江的妈?所以他才这样对自己的?
“呀,你脖子上是啥?”女邻居在灯光下发现了陈树妞脖子上的红痕,然后上前一扯她领子,发现领子下面还有,“这是他打的?妹子,你晓不晓得这是家庭暴力?不行,咱得去妇联,你不能这样被欺负了。”
陈树妞又惊又怕,忙拉着她,“不不,不要去,是我自己弄的……”
没想到女邻居特别正义,她说,“不去妇联也行,那我去帮你骂他,啥狗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说完就拿开了陈树妞的手,大步走了出去,直接就去拍关义江的屋门。
拍得很响,不仅关义江被吵醒,很多邻居也被吵醒了,纷纷起来看怎么回事,是不是进贼?
女邻居等关义江一开门就指着他鼻子大骂,说他装模作样,私底下却是个欺负妇女打媳妇的货,半夜还把媳妇赶出家门,简直就不是人。
关义江脸色铁青,看到背后匆忙地赶过来拉女邻居的陈树妞,恨不得生吃了她。
陈树妞看到关义江的脸色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然后赶紧跟大家解释,“不是,不是的,他、他没有打我……”
“傻妞,你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帮她说话,你身上的伤我都看到了,他简直就不是人。”女邻居一脸气愤。
关义江狠狠地盯着她,“我们夫妻的事关你什么事?没听到?她都说没打了。”
女邻居一脸正气,“她孩子都生了,以后还要跟你继续过日子,就算有也说没有了,可她这么为你着想,你却这样对她,你真不是人,还说要高考,要当大学生呢,我看不如先学会做人。”
其他邻居看向关义江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平常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底下却是这样的人。
陈树妞要哭了,朝女邻居大吼,“我都说没有了!你还说!”她不敢去看丈夫越来难看的脸色,她怕这次之后,他更加嫌弃她了。
“你怕他做啥?我说你就应该报到妇联去,要不然你以后天天被他打吧。”
邻居们指指点点,有人劝女邻居,他们夫妻的事就别管了,有人劝陈树妞,这事还是报妇联好点。
关义江脸上挂不住,扯过陈树妞就回了屋。
第二天,他们街上就传开了关义江打媳妇,虽然打媳妇在这会儿来说不算什么新鲜事,但对于关义江来说,这出入特别大。
关义江在这边上学,准备考大学,邻居都是知道的,要是不打听清楚怎么给个陌生人租这边的房子。
还传,他媳妇在他家像个长工一样,不是打就是骂,他媳妇特别惨,穿得破破烂烂,吃最少的饭干最多的活,大冷天不让烧热水洗澡,吃饭不准夹肉,他却长得白白胖胖,穿着干净整齐体面,而他媳妇又瘦又小,老得像他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