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不过展臻,加诸本就没打算瞒他,展宁将展臻离京以后,自己与严恪之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展臻。
一并说起的,还有展颉与展欣兄妹的亡故,以及展颉的真正身世。
展宁本以为展臻多少会有些吃惊,却不想展臻并不大意外,毕竟他离京之前,就从汪氏那里知道了更多的秘密,而且他也看出汪氏动了杀心。
对钱氏和展颉、展欣,展臻并没有妇人之仁,听完只是拍拍阿宁的肩,“如今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咱们一家人便该向前看,开开心心过好以后的日子。我瞧祖母和母亲已经在替你准备嫁妆,你在家里呆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严恪虽然对你好,但到了汝阳王府,就要守人家的规矩。所以这剩下的在府里的日子,你定要过得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事,哥哥给你担着。”
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眼看着就要去到别人家里,展臻刚开始还没什么,说到后来倒真的有些感伤。
展宁瞧出他的不舍,听着他的言语,心里也有点发酸,却又布满了暖意。她将头靠向展臻的肩膀,笑道:“大哥若真舍不得我,我不嫁就是了。”
不过她话刚说完,就得了展臻一阵取笑,“大哥是真舍不得,但有些人说不嫁,恐怕也是舍不得的。”
气得展宁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
展臻疼得连连抽气,可过后却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得展宁既恼又无可奈何。
按照梁朝的惯例,每年到了腊月二十五以后,各处官署便开始休沐,直到正月初七以后才开始正常运转。
而除夕夜里,景帝会在宫中设宴,款待宗亲、重臣及其家眷。
往年这样的宴会,靖宁侯府自然是没有资格出席的,但今年因着景帝看重和严恪的缘故,展臻和展宁兄妹都得以参加这除夕的宫宴。
景帝不喜奢华,如今北漠三万兵马依旧在萧关与大梁僵持,军费耗损极大,国库紧张,所以这一年一次的除夕宫宴,也选择了从简。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从简,宫宴的繁华精致还是非一般宴会可比拟。不说别的,就是宴上各家太太小姐的装束,便能闪花无数人的眼。
展臻和展宁都是这宫宴上的新面孔,但这两张极为相似,又极为出众的脸,毫无疑问地为他们吸引了许多目光。
这些目光善恶不一,有的赞赏,有的痴迷,有的嫉妒,也有的不以为然。
但令展宁感到极难受的,还是从严豫处出来的目光。
*裸的,极具侵占性,那种将她视做所有物的侵略眼神,几乎不用看,都知道是来自何处。
严豫自从上次设计她和严恪,想令她和严恪生隙不成后,便不知是忙于北漠战事,还是另有筹备,并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展宁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严豫不是一个肯轻易放手的人,他这样十年磨一剑的做法,更让人心头担忧。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又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宫宴之上,男客女眷是分开坐的,严恪与展宁隔得有些远,期间只远远投过来几道目光,两人相视笑了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但展宁旁边坐着的,却是一位渊源极深的故人。
安国公家的二小姐,江静姝。
许久不见,江二小姐身形又清减了几分,本就小巧的脸显得更加玲珑,下巴尖得惹人心怜。
对于这位江二小姐,展宁心里的歉意不止一丁点。而且瞧江静姝这模样,这段日子似乎过得并不开心。想来当初为着她舅舅的事,她家里是怨怪了她的。
“江小姐……”
眼看江静姝人坐在自己旁边,目光却隐隐瞧着对面某处,展宁有些好奇地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一看,竟然看到了正与人相谈的自家哥哥。
展宁这下子心里是更不好受了,她抿唇想了想,正想主动与江静姝攀谈,谁知刚叫出对方的名字,对方也才转回头来看向她,宴上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之声。
而这嘈杂之声还是从景帝那方传来的。
展宁赶紧循声望过去,这一望,却是大惊失色。
原本端坐高位上的太后娘娘,不知为何突然从座位上栽倒下来,幸而她旁边的素锦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可太后娘娘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没有半点意识。
景帝也变了脸色,连声呼唤太医上前,便是下首的汝阳王和严恪,也猛地直起身,往太后娘娘身边赶了过去。
原本场中的轻歌曼舞赶紧打住,好好的一场宫宴,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后的突然昏迷,令一场宴会戛然而止。
这突生的变故,也让这喜庆的日子蒙上了一层灰蒙色彩。
随着景帝、皇后和一干皇子妃嫔护着太后先后离去,宴中众臣也带着家眷陆续离开。
有机会出现在这宫宴上的人,要么出身贵重,要么颇有能耐,大家都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并没有嘴碎说什么,不过从有些关系好的三三两两的扎堆里,传来的窃窃低语还是泄露了一些端倪。
皇太后毕竟年事已高,虽然平日身子康健,没听说有什么病痛,也一贯保养得好,但这有些年纪的,病来如山倒,稍有不慎,说不准身子骨就这么塌了。
展宁随着展臻出了府,期间一直想着严恪赶往皇太后身边时的焦急神情,一时也没顾上再与江二小姐攀谈,彼此就这么错身过了。
倒是展臻过来接展宁的时候,还念着江二小姐在江南襄助展宁的恩情,与江二小姐笑着点了点头,问了句好。
江家小姐神情恍惚应了一句,接着却垂下视线没再看展臻。
除夕夜里,即便是京师重地,也难得地解了宵禁。
街上热闹得紧,鞭炮、烟火接连不断,夜市上更是人潮拥挤。展宁与展臻回去的路上,马车行得极慢,展宁挑了车帘望着车外,明明是热闹至极的场景,她的心思却根本停不在上面。
她在担心太后娘娘的情况。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太后娘娘的身子骨似乎还很康健。她记得太后她老人家病故,还是在她死的前一年。那时间距离现在,足足还有三年。
不过这一世变化太多,她早已不能用前世已知的讯息来衡量今世的事情。
太后对严恪的宠爱,是他们与严豫抗衡很重要的一个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