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突然有点小小的生气,又不喜欢她,又不秒回她,那为什么要亲她。
从来没有人亲吻她。
父母没有,景宴没有,昨晚之前的薄光年也没有。
他是一个渣男。
开会时,鹿溪盯着手机发呆,午饭时,鹿溪盯着盘子里的沙拉发呆。
【鹿鹿午饭好素哦,光光的餐盘里好歹还有一点点肉沫】
【崽,你就吃这么点,妈妈好担心你长不高】
【虽然不在一起,但是这对夫妻好默契!隔壁薄总也开始吃饭了,真的不同框一下嘛,真的不同框嘛!cp粉那么久没见指鹿为光,一上来你们俩就分头行动连电话也不打,心都要碎了.jpg】
宴会厅内人来人往,鹿溪坐的地方并不算显眼,仍然有各种公司的商务和老板过来跟她搭话。
一转头,面前就坐了一票人。
她默不作声地一边吃一边听,偶尔应上一两句,心不在焉地,听到一位背后路过的商务说:“……universe教育线出去的那个负责人,好狂啊,来我们公司面试,说自己手上还拿着六个offer,让我们多考虑考虑薪资——不是,真以为hr跟hr之间都互相不聊天么,这家伙压根儿没人敢要,当我们不知道?”
他说完,身边又有个男声应和着,轻蔑地笑道:“都千年的狐狸了玩儿什么聊斋,一早有人在圈儿内放话了要他滚出北城,他以为他还能蹦跶几天?”
“不过这瓜我还真是吃得没头没脑的,也没吃全,是什么人啊怎么点名道姓要他走,他惹谁了?”
“北城,圈儿里惹不起的大佬就那么几个,你掰着手指头数数,也能数出个大概……”
“啊,不会是他前老板吧?可我记得u视的ceo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呀,圈儿里都说她人好脾气也好,没道理把人后路堵死的。”
友人又是一声嗤笑:“他前老板未必动手,但前老板背后的人,未必忍得住。”
两个人渐行渐远,声音也慢慢远了。
鹿溪眉头微皱又松开,放下餐叉,低声问大乔:“我们教育线出去的那个负责人,还没找到工作吗?”
大乔:“我不清楚,我去帮您问问?”
universe出去的,又是业务线负责人,哪怕业务做劈叉了,也有大把猎头抢着来挖。
鹿溪有点困惑,但还是摇头:“算了,没事,不用问了。”
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吃完这盆草,大乔带着她在会场花园内散步,两个人返程时,她终于收到薄光年的回复。
挺简单的一句话:【晚上约了别人。】
鹿溪手指微顿,打出一个字:【喔。】
想起妈妈的话,她故作不在意:【那我自己去了。】
薄光年没说话。
这是默认的意思,以往他也这么干,他不喜欢打字,鹿溪一直都知道。
但她今天就是觉得很烦。
鹿溪找茬:【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好烦,你违背合约,你昨天没有给我发消息,今天也没有发。】
薄光年:【?】
薄光年:【可是昨天我们一直在一起。或者,你要不要回忆一下,昨天的第一句‘早安’,是谁说的?】
鹿溪坐在花园秋千上,今日阳光澄明,室外有些热,藤蔓顺着秋千向上攀爬,背后大树繁茂,枝叶撑出一片阴影。
道理她都懂,但她不想听:【是你的错啊,你怎么不讲道理。】
薄光年:【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讲道理?】
鹿溪:【你只会讲道理,我不想听道理。】
薄光年:……
正午日头暴烈,助理的伞突然打偏了一点,手机一角暴露在烈日下。
薄光年微皱了一下眉,助理赶紧凑近:“不好意思薄总,我手抖了一下。”
薄总没说话,收起手机,抬起头。
前方队伍简直长得看不见尽头,这店开在犄角旮旯里,路上连棵树都没有,两个人西装革履站在这里,旁边还跟着一个跟拍。
很傻。
特别傻。
“今天天气也太好了。”助理拿出小风扇,朝着他身上呜呜吹,“您热不热?”
薄光年抿唇:“还好,我就是不明白。”
助理:“?”
薄光年面无表情:“为什么会有这种需要排队排这么久,还必须得亲自排的店。”
“哎呀。”助理解释,“就是营销手段,像朝拜一样,您得足够虔诚,才能买到网红小蛋糕。”
薄光年冷淡地“嗯”了一声:“你认识苏怀吗?”
助理:“认识啊,我还知道他跟您关系特别好,他上一次在工体的演出我还去看了,苏老师真是一年比一年……”
薄光年:“他是个没有感情的骗子,下次他再来公司找我,让他滚。”
助理:“?”
薄光年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上一次问苏怀,怎么才能让鹿溪开心点,他让他带她去见朋友,结果见到了黎湘;
这一次问苏怀,怎么才能让鹿溪开心点,他说:“你俩不是在杭州?那儿有个特出名的网红小蛋糕店,我在女生们身上百试百灵。嫂子还是少女,她肯定也会喜欢的。”
结果,他就跟着助理和跟拍,在烈日下暴晒了半个小时。
像三个蠢东西。
【我死了我死了,薄总穿西装的样子也太帅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用领带绑鹿鹿的手啊啊啊!】
【今天杭州快四十度了吧,就这气温还站在室外给鹿鹿买小蛋糕,这不是真爱谁是真爱?】
【我草我也想回到家就有一米八八的霸总给我亲亲抱抱小蛋糕!怎么还有人说指鹿为光是形婚啊,你形一个这样的给我看看?】
【鹿鹿崽崽好像不知道光光在给她排队买小蛋糕!她今天工作好认真哦必须奖励奖励!我们都别告诉她好吗,给她一个惊喜!】
助理:“也不能这么说苏老师吧,万一夫人很喜欢呢,夫人喜欢,就是值得的,不是吗?”
薄光年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最后一条消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就回了三个句号。
是无语的意思。
鹿溪的对话框上面显示了三次“对方正在输入”,可他这边一条消息也没收到。
半晌,没动静了。
薄光年:“……”
好吧,好吧。
鹿溪最好是喜欢今天的小蛋糕。
不然他只能杀掉苏怀证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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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一段话打打删删,到最后,觉得算了。
反正他也不在乎。
他是只会打省略号和“嗯”“哦”的机器人。
虽然理智上也很清楚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但是……
为什么薄光年不能哄哄自己呢。
就因为他们是形婚吗。
越想越委屈,圆桌会议一结束,鹿溪立马坐车去妈妈的住处。
妈妈在苏杭都有园子,是早年姥姥姥爷给置办的私产,鹿溪记忆中,她还小的时候,冬天夏天有事没事,妈妈也会来这边住上一段时间。
一路穿花拂柳经过小石桥,竟然是园子里的阿姨先迎上来。
鹿溪好奇:“妈妈不在吗?”
阿姨:“夫人吩咐过让我们招待小姐,但她下午出去了,这会儿不在家。”
提前约好的还能闯空门,鹿溪穿过假山,在园内凉亭石桌旁坐下。
她打电话给鹿女士:“妈妈。”
鹿女士那头有些嘈杂,明朗的笑声传过来:“怎么啦崽?你等妈妈一下哦,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夕阳西下,池塘水面上铺开粼粼波光,锦鲤成群结队游来游去,时不时飘到水面上来换换呼吸。
保姆阿姨给了她一把鱼食,鹿溪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水里捏着喂点儿东西,语气恹恹:“我好难过,你快回来,快抱抱你的崽。”
鹿女士大笑:“为什么难过,因为男人吗?崽崽,为男人难过是不值得的,就算你结婚了,也还是可以拥有很多男人的。”
可是。
鹿溪想。
她现在不想要更多男人了,她只想要薄光年。
但具体要薄光年做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鹿溪喃喃:“是啊,他让我很不高兴,他是个渣男。”
鹿女士:“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说他人品端方?”
鹿溪:“人是会变的呀。”
反正薄光年也不在,她满嘴跑火车,小声嘟囔:“他对我不好,结婚之后,就一直晾着我。”
“我什么时候晾着你。”
没等那头鹿女士说话,身后头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