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轻轻颤动,景暄不知何时已坐到了她身边,唇角带着浅笑,漆黑的瞳仁落在她脸上,令她微微有些发怵。
“你说的没错,芈瑶。”他抬起一根手指,将她乱在腮边的乌丝,一缕缕掖到耳后,动作温柔得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甚至还让人,在你治风寒的药里加了点儿落胎的药草,可惜你肚子里那个孽种实在是顽强,直到昨夜你笨拙地来勾引我,我才知道药没起作用,而你竟然想让我成为这孩子的父亲——芈瑶,我真的真的很生气,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愤怒……那个男人如此伤害你,你对他念念不忘,我对你这么好,你呢,却想给我扣一顶绿帽子,这很不公平,芈瑶……”
楚萸听得冷汗直流,他、他竟然给她下了落胎的药?
见她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他笑了,手指滑到她的领口,指腹在脖颈处反复摩挲、逶迤,很快便烙下一片片娇红的印记。
楚萸又怕又痒,想制止,却仍然浑身乏力,手腕根本抬不起来,只能不断侧转脑袋,让他的抚摸不要长久地集中在同一点。
昨晚的药性太过强烈,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几天几夜都下不了床。
“既然你这样恨……我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帮我认下它?”楚萸忍着惶恐问道,觉得他游移在她颈部的那只大手,随时可能残忍而冷血地扼住她的喉咙。
“我从来都无意伤害你的身体,芈瑶。”他轻轻扳过她的脸,俯身凑近,语气玩味又戏谑,“你现在的月份如果强行打掉很伤身体,这个我懂。若是你身体受了损伤,以后又要如何为我生下孩子呢?”
楚萸浑身一震,眼里闪过震惊与抗拒。
她的这个反应让景暄十分不满,他眼中生出戾气,粗鲁地攫过她的下巴,俯下去用力吻上她的唇。
那是一个野兽般的吻,楚萸全身抖颤不止,却汇聚不了半点力气推开他,甚至连牙关都被轻易撬开——
她终于明白了,她以前仅凭着原主少女时期的一丁点记忆,天然将他看成了白月光般善良无害的存在,而他又一直对她非常好,好到令她卸下所有防备。
只可惜,那其中除了部分真心外,更多的,还是伪装。
而现在,她来到了他的地盘,他不想装了,而她,也跑不了了。
她傻傻地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而且因为腹中的孩子,她以后都会受制于他,被他攥在手心,直到永远——
她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其实刚刚他抚弄她的脖颈,指腹好几次划过动脉和喉管,显然是在展现一种控制、一种威胁,他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做出识时务的妥协。
她被吻得几乎窒息,或许是她后来全身都软下来,顺从地承受着他的任何挑弄,他反倒没那么执着了,见她呼吸困难,便移开了唇,在她脸颊处啄了啄。
“这就是我的条件。”他曲起手指,在她泛出醉人酡红的腮上刮了刮,哑声道,“嫁给我,芈瑶,我保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会视它为己出,没人知道他身上流着秦人的血,然后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安安分分地做我的女人,再为我生一个,或者——”
他笑了笑,接着说:“或者多生几个,也是好的。”
楚萸已经失去了反驳的冲动,她向外歪了一下头,他的唇便从她耳边滑到颈窝,就着昨夜留下的印痕,一寸一寸地吸吮啃咬起来。
她犹如一只被野兽分食的猎物,偏头呆呆望着前面那只精巧的香炉,心里涌现而出的不是绝望,而是自嘲。
这不正是她先前想要的结果么,不正是遂了她的愿、能保孩子安全的最佳方案么……
除了还要生那么多外——他是把她当成下崽的猪了吗?
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高兴,甚至还周身冰凉、仿若死尸?
她闭了闭眼睛,脑中闪过长公子的身影,她仿佛被烫了一下,打了个哆嗦。
“我答应你,景暄。”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掀开眼皮,“但是我有个请求。”
景暄在她雪白鹅颈旁流连半晌,才不舍似的慢慢抬起头,挑眉道:“什么请求?”
“刚才景夫人也说了,我是头一胎,生起来很不容易,所以在我生产之前你不要……不要强行与我同房,也不要总……撩拨我,好不好?”
她将声音放得很卑微,很柔弱,他似乎很吃这一套。
这个请求不算过分,大部分孕妇都不便行房事,然而他却迟疑了好一会儿,似乎已经有了企图,却不得不重新权衡。
楚萸屏住呼吸,手指已经将床褥抓出了高山层峦。
满足欲望并非只有那一种途径,她怕他不应允。
“好,我答应你。”景暄望着她的眼睛,眸光幽深地回答道,松开了捏在她下额的手。
楚萸冷汗涔涔地暗暗松了一口气,将下巴缩进被窝。
“景暄,我真的很累了,可以……让我再睡一会儿吗?”她几乎是乞求道。
看出了她刻意躲避的企图,景暄默默盯了她好一阵,冷哼着起身,算是同意了。
“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晚上会跟母亲商量,择一个良辰吉日,与你成婚。”
楚萸睫毛轻垂,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最后看了她一眼,景暄攥了攥手指,大踏步走出卧房。
反正有的是时间,她跑不了的,与其短暂地强行将她占有,不如细水长流重新博得她的心更划算。